《他竟是神仙》津禾欢

5、第 5 章

　　“我是你的渡人，那……我能做些什么？”
　　大伯和小叔出门后，屋里只剩三人。努立情绪激动，几次想言语又欲言又止，寻朗则看起来有些忧伤，阿知明显感觉气氛微妙。
　　对于自己是渡人一说，他没有太大波动，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很快就接受了。
　　他被努立带大，与其最为亲近，自然也能看出努立所言句句真切，只是这面前二人此刻一语不发，各自沉默着，阿知实在琢磨不透局面。
　　“你要接我去哪？”他开口打破沉默。
　　寻朗偏了偏头，半闔着眼，把玩着手里的经文布条，抿着嘴没说话。
　　半响，他才幽幽出声道：“冬乡。”
　　“去那做什么？”
　　寻朗：“……不知道。”
　　阿知是真心想知晓自己身为渡人应如何帮他，可接连两个问题，寻朗回答的语气颇为冷淡，一反归途时插科打诨的态度，看得出来他心情很是不好。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我的问题有哪里让你不高兴吗？”他直接问了出来。
　　阿知是真的懵，明明是正事，寻朗谈吐间皆有意避开，好像并不上心。
　　寻朗微怔，摇头否认，“没有，只是想起些往事。”他微抬下颌，正色道：“真的是第一次听说渡人这一说法？”
　　对此，阿知也是心有疑虑，可是阿爷表情淡然，眉目间还能看出些深谋远虑的意思。他揣摩不出阿爷为何独对渡人一辞有所隐瞒，只能如实点头：“对。”
　　寻朗眼随心动，示意努立解释，而努立慈祥地将手搭在阿知肩上，目光如炬：“孩子，有些事若在少不知事时埋下种子，便会左右你今日的选择，我瞒着你，是希望这一天到来时，你能抉择出自己的答案。”
　　阿知眨着眼睛，听得一知半解，反倒是寻朗了然：“我明白了。”
　　“什么意思？”阿知追问道。
　　寻朗：“赤水之约结定两百年来，雪狼族仅有两人能经历渡劫之苦，第一人渡劫失败，第二人便是我。
　　阿知，我虽开蒙数百年，历经云起云落、朝代更迭，但我化形不过几十载，按照人类年纪的算法，堪长你几岁而已。
　　先辈上数三代，唯我父亲在修炼成仙一事上仅存毫厘之差，当年他伤痕累累地回到冬乡，与努哈克尔在赤水畔定下契约后便杀手人寰，其余的未留只字片语。”
　　阿知这下听明白了，对于寻朗来说，他是真的不知道现下该做些什么，这确实犯愁。
　　寻朗：“近日，我隐约察觉，天道有意提示我来找你，然渡劫非一日之功，即便我时刻将你带在身边，也不知前路，何况历练危险重重，稍有不慎或惹你深入险境。”
　　寻朗见阿知面色凝重，继续说道：“赤水之约，只明说努家有使渡劫事半功倍者，这并非是强行绑定你们的约束，你是可以选的，此路迷雾重重归期不定，危险常伴，去或不去，都在你。”
　　寻朗说完，屋内三人陷入沉静，炉火滋滋响着，沸水哗啦啦蒸腾，白烟水汽散在空气里。
　　阿知静静听完，沉思少焉，问出了一句话：“所以……阿爷是约定后出现的第一个渡人，阿爷知道该怎么帮他们吗？”
　　他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对策，询问阿爷当年的经历，还没得到回答，他又感觉到一旁寻朗的不悦。
　　只见寻朗拳头紧攥，深吸一口长气，好似听到了什么逆天的东西，阿知直觉他现在情绪不是生气，更像是郁闷。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吗？”
　　寻朗抿着唇，看向努立，后者无奈地摆摆手，说道：“你看，我就说他会去”。
　　阿知一双眼睛生的极好，明眸善睐，此刻水汪汪地看着寻朗。
　　寻朗面对这祖孙二人，心想不愧是一脉相承，同样是一根筋，最终妥协到：“昨晚奔波劳累，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眼眸流转，寻朗在少年意气风发的眼神里看到了炙热的信心，不禁暗暗作誓：这个人他会平安的带回来。
　　“好，这样也好。”努立欣慰地笑着，沉沉地拍了拍阿知的肩，叹道：“好小子，是我们努家的好儿郎，咳咳……”
　　“爷爷，当心身子，您……”阿知话没说完，就见努立撑起身子，有些蹒跚地走到寻朗面前。
　　“我也去。”阿知诧异地回过头去，两鬓斑白的老人眼神清明，言辞间充斥着不容拒绝的气息。
　　“当年未完成的事，总要有个结局，我得到冬乡去。”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老者独有的威严厚重的压在阿知身上，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寻朗，好似这间屋子里，寻朗才是能做决定的人。
　　“你知道的，小寻，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寻朗今晚沉默太多次，若不是阿知见过他神采奕奕、肆意张扬的样子，会自然地认为他就是一个天生寡言的人。
　　努立手紧紧攥在围巾上，正焦灼着等一个答案。
　　“好。”良久，寻朗才应道。
　　“阿爸，小知！扎格尔信带着一伙人来了，你们快走！”
　　阿知的大伯努俸倍冲进来，飞快地关上门，转身利索地收拾行李。
　　“他们怎么会来？”阿知有些纳闷，随后又有疑：“我们为什么要躲？”
　　“我们回来路上，你小叔被他们发现了，仙人施了术法把他们迷倒，现在应该是醒了。”
　　屋外微微亮，阴沉着天，夹杂着清晨潮湿的水汽，太阳还没升起。
　　扎格尔信带着一帮人堵在阿知家院门口，不少人手里拿着家伙，高举的火把映射着冷兵器的寒光，阿知的小叔努念冬叫喊来努家几门亲戚，与其对峙在门口，激烈地来回掰扯。
　　阿知打开门缝看了一眼，人不少，下意识眉头紧凑。
　　“他们知道我在这了。”寻朗走到阿知身后，高多半个头的他轻而易举地自门缝瞄到外面的情况。
　　“怪我当时弱如扶病，不能掩藏身形气息，被一路追到这。”
　　寻朗深知原在自己的疏忽，若能再小心些，哪怕行踪被人察觉，也能略施小计绕他们几圈。
　　“心神不宁，果然坏事啊。”他心想。
　　“你受伤了，怎么能怪你？”阿知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将外面的嘈杂一并掩在屋外。
　　“得想办法出去，他们堵在那，虽然我有把握硬闯，但阿爷不一定经得起。”阿知冷静分析道。
　　“我可以去引开他们，这附近我最熟，他们不常来，抓不住我的。”
　　寻朗听到这，哑然失笑，这屋里的人，一只数百年狼妖，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还有看着就老成持重的努俸倍，哪里轮得到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充英雄。
　　“你呀，哈哈哈——”
　　寻朗捧腹笑了一会，那边努俸倍也收好了行李，将其挎在阿知身上，推着他远离门口。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阿知回首就见寻朗衣衫开敞，大大咧咧地扯着腰间的纱布。
　　纱布一圈圈褪下，漏出里面白皙完好的腰腹。
　　“我的伤好了，可以稍微放肆点了。”寻朗勾起嘴角，笑得肆意张扬。
　　话音刚落，屋内邹然风起，眨眼间，寻朗消失在原地，唯有耳边栩栩回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