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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鲸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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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没有出声，只是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卷绷带和一瓶药膏，用另一只手递给了赞迪克。
事实上伤口非常非常浅，说是“擦伤”都不为过，这种程度的伤对他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甚至于只要艾尔海森想，花一点元素力就能将它立刻治愈。
但没有那个必要。
赞迪克拿着绷带与药膏，倒是不急着立刻动手。他的指腹隔着皮手套，轻轻拂过那一条锐利的伤口，沾染上些许尚未凝固的血迹，又像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他的视线凝固在了上面，然后抬起头，看向了艾尔海森。
他拆开了绷带，同时牙齿咬着指尖扯掉手上的手套，指腹沾了药膏涂抹上去，再用绷带缠绕，而始终捏着艾尔海森的掌心，尽管艾尔海森痒得想要收手，也被他强硬地摁在原地。
而他的视线停留在艾尔海森的脸上……带着强烈的探究意味。
“你对自己倒是毫不留情。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赞迪克的嘴里还叼着他的一只手套，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避开了赞迪克的视线。
“只是一个预演，复习一下元素反应罢了。”
赞迪克看着他的反应，没有多说，只是眯起双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但很快，他垂眸收敛起了一瞬的异样，随后松开了艾尔海森的手，向后退了半步。艾尔海森受伤的掌心上面恰到好处地缠了几层绷带，不影响活动，又避免伤口进一步扯大。
“现在我们该去找银白古树了，那里应该能连接上地脉……也许，我没猜错的话，那里会是我们最终种下世界树的位置。”
赞迪克说着，拿下了他的手套，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物。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在岸上也会穿的白色的风衣，因为刚才的一番混乱看起来有些皱了，他重新戴上手套，再一点点把起皱的位置扯平，将稍显凌乱的发丝向后梳平……
平静得仿佛不是身处危险和前路皆是未知的秘境，而是在洗手间里洗漱打扮准备去参加一场宴会。
艾尔海森安静地看着他，再看向一边的银白古树。
古树只是静静地立在远处，立在城池的中央。
……艾尔海森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一股强烈到骇人的危机感瞬间攀上他的脊骨。
该怎么形容那种体会呢？就仿佛空气中的水元素瞬间变得阴冷，化作雾气将他与赞迪克缠绕捆缚在其中；就仿佛他们身堕黑暗，与地脉最后的联系也一并切断。
就仿佛……他成了天地间最后一个活物。
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艾尔海森，艾尔海森……】
“好了，走吧。”
赞迪克叫了艾尔海森一声，最后将他那支试管状的耳坠戴上右耳，里面灌入的液体隐约流动，在暗处也微微发光。
然而，艾尔海森没有回应，他只是低着头、看不太清面容。
那声音有些太过遥远……
赞迪克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们……在等你……】
艾尔海森的视线一片空茫，里面似乎映不出赞迪克的身影。
随后，他伸出双手，慢慢地扶上了赞迪克的肩头。
……一个重量落进了赞迪克的怀中。
“艾尔海森？”
赞迪克立刻伸手环住艾尔海森的腰身将他扶稳，就像他在空中时艾尔海森对他做的那样，但显然，他怀里这个人已经不能再顺着他去调整重心、配合行动了。
艾尔海森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极深极重的倦意向他袭来，叫他无法抵抗，四肢渐渐的使不上力，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好像听见赞迪克在喊他，叫他的名字，但艾尔海森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了。
为什么要叫我？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困……
……恍惚挣扎之中，似乎有鲸鸣在耳边响起。
……
赞迪克不得不把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艾尔海森背到自己背上。
从艾尔海森出现异状到他完全倒下，几乎只过了几分钟，并且这个过程不可逆，甚至也叫不醒……赞迪克就差拧着艾尔海森的耳朵大喊着叫他起床了，但显然，这也会是无用的举措。
而至于为什么……
赞迪克瞥了一眼远处的石化古树，又扭头看了一眼他肩上的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的脑袋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灰发柔软地垂落，气息缓慢绵长，表情平静，却微微皱着眉，不知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他的呼吸轻缓地洒落在赞迪克的颈间，人类鲜活的心跳透过赞迪克的后背与神造人偶的核心共鸣，仿佛带着人偶恒定的心跳要渐渐走远。
赞迪克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别着急，小吉祥草王……你现在还带不走他。”
他低语着，不知对谁说着，然后背着艾尔海森前行。石砖路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哒、哒。
艾尔海森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性，抱起来一点都不轻，但对于赞迪克来说倒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魔导书静静地在他们身边悬浮着，他背着艾尔海森走到了楼顶的边缘——
“……但若这里如我所想，那么我的愿望应当有所回应。”
赞迪克低声念着，语气很平静，甚至冷静得有些可怕。而在他的面前便是竖直的墙体，只要稍微不稳就会跌下楼去……虽然不致死，但艾尔海森和他一定会受伤。
艾尔海森没有回应他的自言自语。挂在他腰间的神之眼也沉寂无声。
……就连草元素都蛰伏在这个沉睡的人的身体里，赞迪克无法主动引动其产生流动循环，也就无法感受到艾尔海森实际的状态，更是失去了对地脉的感知。
“早知道应该先把地脉探测仪拿出来的……但算了，反正这里有太多不好说的地方。”
赞迪克嘟囔着，然后，他向前跨出一步。
——飘浮跟随在他身边的魔导书顿时猛地向下落去！
……
“那个是……是鲸鱼吗？”
塔楼连廊的窗口实在太小，尽管有好几个窗口散布在连廊的墙上，但由于外面游过的“鲸鱼”实在太过巨大，甚至一口便足以轻松吞下整座塔楼，因此便仍然只能叫人管中窥豹。
科考小队四个人，一人扒着一个窗口，警惕又好奇地窥探着外界。
那是一只通体蓝色的巨型生物，从形态上来说，跟蓝星鲸鱼长得很像……但究竟是不是鲸鱼，这一帮身经百战的海洋科考队成员没一个人敢去下定论。
“鲸鱼”的表面并非是一般鲸鱼的皮质，也没有一点鳞片，反而有一道道或紫或深蓝的纹样勾勒其上，又被无数的流光覆盖，似水非水，似玉非玉，尾部又仿佛是某种晶体，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而在它的头部，大约是骨质的结构覆盖了嘴唇的位置，又在头上长出一只锐利的尖角，形态冰冷诡谲，却有着叫人不自觉陷进去的魔力。
它好像是透明的，但又不全是，人的视线似乎能透过它看到无尽浩瀚的宇宙星空，但那真的是星空么？还是说，只是它张开的巨口呢？
谭姐注视着它，四个蓝星的普通人都注视着它，注视着这一全然陌生的生物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游弋。
“——！”
“鲸鱼”张开了它的嘴，发出了一道鲸鸣。
或者说，能被人耳听见并识别的……只有类似于鲸鸣的声音。
然而，只是这样的平平无奇的一个吐息，也足以叫几个蓝星人当场失神，瘫坐在原地。
那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
一条诡异却迷人的“鲸鱼”，尽管它看起来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给他们带来的危机感却远比突遭天灾级的暴风雨龙卷风还要令人无力、比在海上被无数嗜血的鲨鱼围攻还要叫人恐怖！
啪。
谭姐听见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个轻响，随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似乎有温热的什么从她的耳道里流出、然后滑落下来，这叫她有些茫然。她抬起手往耳朵上抹了一下，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猩红的颜色。
她再望向身边的人。这些曾经与朝夕相处数年、在海上同生共死的队友，此刻脸上的表情也都无比空茫，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鲸鱼”，仿佛被其摄住了神魂。
而他们的耳侧，鲜血从他们的耳道里涌出，顺着脸颊与脖颈滴落，将他们的衣领都染成一片血红。
啊……原来是耳膜破了。
“——快，捂住耳朵，不要看外面，快！！！”
谭姐立刻出声喊其余几人，脸上因为缺氧和发力而泛起红晕，她感觉自己的头颅都随自己的声音共振，但分明是自己全力喊出的声音，却似乎离自己也很遥远。
她看见队伍里的短发女生捂着耳朵，似乎是在尖叫，而另外两个男生则互相拉扯着躲进远离窗口的阴暗角落。
但，窗外似乎有破碎的星光，慢慢浸入了这一道连廊。
那仿佛是一道催魂的咒文，又像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铡刀。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人类对极端的危机总有些先天的预感与直觉，但此刻，所有人都因恐惧而无法站起、无法行动，他们的心中都在疯狂叫嚣着：快离开这里！！
但他们要如何跑呢？就连他们原先所在的塔楼，都不过是这只“鲸鱼”的零食，不够它一口吃的……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谭姐闭上眼睛，将自己蜷缩在了窗下，四肢不自觉地颤抖着，她却下意识地将双手合十，交握在胸前。
她本是无神论者，但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想象，除了这种方式之外，还要如何稳定自己、稳定所有人。
祈祷……愿望……实现……
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下一刻，温暖的光芒浸透了整条连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这才是今天的更新……感谢在2024-05-08 02:50:38~2024-05-10 23:4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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