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虎杖同学怎么办》柚云沐水

4、第四章

　　意识到这是一个秘密的时候，虎杖悠仁已经有了她不会开口的准备，也并没有打算问她。

　　对于日常的同学交往他从不克制好奇心，有的时候会像一个小龙一样锲而不舍，最终得到想要的宝藏。虽然虎杖悠仁自己并不承认这一点。但是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在星宫桃身上，他的好奇心便始终沉寂着，从未复苏。

　　他看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受控制买下来的猫粮，幽幽叹气。

　　“希望爷爷回家不要骂我乱花钱吧，嗯……这个月的钱应该还足够……”

　　*

　　“啊，怎么会这么热啊，没天理了！”佐佐木坐在椅子上，在两个后辈还没到的时候肆意打转，没再端着前辈的架子。

　　井口：“他们应该快到了，要现在给他们发信息换个地方吗？”

　　佐佐木：“换哪儿啊？”

　　大块头的男生长着一张憨厚的脸，很可靠的样子，“可以去蹭一蹭别的活动室的空调？”

　　“你小心被打出去……”

　　话音未落，门被唰一下拉开，元气满满的少年举起手打了声招呼：“哟！今天前辈们也很早嘛，老师没有拖堂噢。”

　　井口点头。

　　星宫桃站在虎杖悠仁的身侧，身高差不算很大但是体型差不是一般地明显，看起来小小一只，也冲着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她进去就着习惯的位置坐下，秉持着惯例询问：“前辈们有什么发现吗？”

　　这几天虎杖悠仁翻了不少网上的奇闻异事，但是星宫桃很快就能找到打假的帖子，成效约等于零，只能寄希望于消息来源神秘的佐佐木身上。

　　只见佐佐木勾唇微笑，一脚蹬上了桌子，手肘放在膝盖上：“作为大了你们足足一岁的前辈，这是当然的啦！”

　　星宫桃莫名看见她身上出现了聚光灯。

　　“在东京的小小角落里面，有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灵异事件，而我们将要去探索的，无疑是其中无数人不曾解开过的谜题……”

　　佐佐木吊着人的胃口，在场的人除了星宫桃皆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尤其是虎杖悠仁，眼睛里面的闪光几乎和见到了什么超级无敌绝版机甲手办一样。嗯，简单来说大概就是放着光吧。

　　“看！”佐佐木将手机界面给两个后辈看，上面是日期久远的学校论坛的内容，“‘今天在学校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木盒，有人见到过吗？’你们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很有灵异的味道？肯定是大新闻！”

　　帖子上面附着图片文件，点开以后几秒后才浮现内容，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木盒里面躺着缠满了符文的棍状物，看起来像一个手指。

　　星宫桃莫名打了个寒颤，评价道：“确实是很像啦，但……”

　　佐佐木打断：“怎么是像呢？！肯定是真的！小桃你不可以不相信我们！”

　　“……好好好。”

　　“就在学校里面，我们负责A、B栋那边，C、D栋就交给你们了，就算是任何一个小小的东西都要检查噢，万一它被换了盒子就不好了。”

　　*

　　傍晚的云霞漫天，好像是血晕染在云朵上，天空和云的界限暧昧不清，围墙外面传来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想来他们已经放学玩了好一段时间了。

　　在加入这个社团以前，星宫桃从来没有在正式放学后还待在学校超过二十分钟，也就没有看过学校视角的晚霞。

　　她伫立在那里，直到身旁传来了声响。

　　“星宫——你找到什么了吗？”

　　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虎杖悠仁还是喊过来的，一手在嘴边呼号一手冲着她挥来挥去地摆动着。给人一种傻里傻气的感觉。

　　星宫桃想了想，用手比了个大大的╳，担心他看不见还上下晃动了两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感觉一股热气上了头。

　　看过去，那个家伙笑得灿烂，星宫桃不太愿意去想原因。

　　到后面会合，他们还有唯一一个没有去的场地。

　　“真的会在那里吗？看之前的照片，好像是在教学楼那边。”

　　虎杖悠仁也在猜测：“之前都有人发现了，说不定会换地方吧。”只是希望不要直接被别人带回家去了就是。

　　场地不大，几乎一览无余，星宫桃悄悄跑进了被封起来的橄榄球场。佐佐木学姐非常推荐这里，因为三十年前有个埋在橄榄球场底下冤死的人，觉得是怨灵让橄榄球社的成员接连住院。

　　而星宫桃事先查过了，好像只是因为硬蜱。

　　她看见一个百叶箱，算是唯一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她将那个破旧的箱子拉开，里面赫然放着同图片相差不大的木盒。

　　木盒静静地躺着，只是落满了灰。

　　她一怔，没有想到真的能够发现，心跳莫名加快，怦怦跳着，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个木盒。她高举起来，刚要喊出口，却莫名地胆怯起来。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和不祥笼罩着她，无声无息，像是一个窒息的拥抱，让星宫桃不自觉发抖。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什么幸运的人，但是每到真的可能要危及生命的时候，却总会有这种感觉，只要退一步，就不会出现她不希望的结局。不论是从泳池边挪开的一步，还是握上门把手又松开的时候。

　　“怎么了星宫，你看起来怪怪的，是有什么发现吗？”

　　星宫桃霎时心脏一紧，挤出一个微笑，好像很勉强的样子：“没什么，好像只是太饿了，有点晕。应该是中午吃太少的原因，我回家路上买点东西吃就好了。”

　　虎杖悠仁惊讶，随后火速脱下自己的背包开始找，几乎是星宫桃刚刚把木盒塞进自己的袋子里，他就把头抬起来了，但是并没有注意她鬼鬼祟祟的手。

　　几个颜色不同的饭团被他握在手里，要是星宫桃的手根本拿不住，但是看似差不多实际上比星宫桃大只许多的虎杖悠仁倒是还算轻松。

　　他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脸颊上的纹路弯弯的，像笑起来的弧线。他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都买了。你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我都能解决，不会浪费的。今天比较早，我还以为用不上了。”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星宫桃在这一瞬忘记了那个诡异的木盒，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接过的饭团，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她回过神，立刻奔跑到卧室，扯开自己的书包拉链，看到仍然安静待在书包最内侧的木盒，慢慢平复下来。

　　出门前未曾拉上窗帘，星宫桃看向映射着自己身影的窗户，憔悴、狼狈，感觉失去了太多的力气，像个被狐狸精吸食了精气的穷书生一样。

　　*

　　自从第一次那种潮湿而阴寒的感觉以后，星宫桃每一次睡觉都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全然包裹进被子里面，闷到呼吸困难的时候才抬头，然后惊觉自己的行为。

　　今天也是一样，她站到了镜子前，少女的发丝因为汗水黏连在脸部，脸色不自然地潮红。

　　不对劲。她仍在不断地深呼吸，好像一条搁浅的鱼，或者说更像是被沉进水里的动物，身体被水包围。心跳很快，也很重，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星宫桃不知道为什么，凭空的茫然比起一纸诊断书更让她恐惧。

　　她没有再入睡，只是在除了她再无他人的房间里瑟缩在角落，依旧用被子捂住自己。不用多久，她又自己猛地挣扎出来，身上全是水渍，伸出手，水流顺着指尖流下去，床铺瞬间就被晕染了一片深色。

　　她深深地呼吸，渴求着空气，努力转动眼球，余光里，好像总是出现着一个雪白色的身影。

　　星宫桃不知道那是谁，可是她隐约有感觉，如果被发现自己有任何异样，都会出现可怕的后果。

　　她有些后悔自己带回来一个巨大的累赘，一个巨大的麻烦，让她日益地身心俱疲，难以集中精神做任何事情。负能量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她努力克制，在学校的时候总是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唯有在面对着虎杖悠仁的时候更多几分真心而已。

　　他会挠着自己粉色的头发，睁着一双大眼睛问她：“你好像最近怪怪的，真的没问题吗？”

　　星宫桃只道：“我很好。”

　　随即垂下眼眸，心神一半是身前的虎杖悠仁，一半被家里的麻烦占据，整个人处于极端的撕裂之中。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在她准备将东西找个地方丢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海胆头。

　　海胆头对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星宫桃勉强理解一二，大概是能把东西交给他的意思。

　　她松了一口气，将东西递过去的时候，觉得终于要结束了。

　　只是这样的轻松感似乎并不只是心理上的，身体上也出现了轻松，甚至褪去了以往的潮湿。

　　不，不对，那股潮湿更加具象地反着灌了回来，此刻，正在她脆弱的动脉处摩挲。

　　心脏出现熟悉的鼓点，星宫桃听见那个海胆头男生大喝一声，没有听见内容。眼前有些模糊，不过有些本该看清的东西她终于能窥见一点了——在脖颈被攥住，满脸通红地渴求空气的时候。

　　那是什么？是那个男生说的不好的东西吗？太大了点吧，如果说在她身前一直眼神上去的只是它的手臂，那么剩下的身躯粗略来看是不是足有十层楼高了。

　　它好像是个女人，黑色的长发披散，不太美丽，穿着雪白的衣服，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水汽甚至往下落着水珠，就像之前煎熬着的星宫桃一样。

　　是怪物么？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物么？

　　来不及对这些东西再有什么想法了，下一瞬，她就被怪物发怒似的甩出去，重重地撞在围墙上，围墙裂了，她的后脑和身上的骨头大概也是血肉模糊以及断裂。

　　很痛，但她发现自己很清醒。她能够更清晰地看见那个“女人”了。星宫桃莫名想起之前的灵异社活动，白衣和水珠，稀稀落落地向下垂着。

　　或许她就是那个殉情未成的女人吧。灵异现象研究会原来一直是真的么？星宫桃莫名觉得好笑。

　　对着一个怪物她难言可怜，只是猛地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