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平懋

6、白色情人节的意外

　　在当时一直觉得一成不变无聊的日子里，在好久的后来，不经意提起时，才发现那些日子里藏着太多说不完的深刻记忆。

　　提前开学以来，三月份，白色情人节如石头投入一潭死水溅起波澜的节日，只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也是一个只有过节日的人才能敏感的注意到的日子，显然吕相濡两者都不是，直到身怀八卦杨毅鑫前来犯贱。

　　“哎呀呀，看看这是哪个寡王啊，单身的第十七个白色情人节。”

　　吕相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白色情人节。”
　　“白色情人节，就白色的情人节。”

　　“嗯么。。。我靠，怪不得，我今天看见爱琳和她老公甜蜜蜜的一起下楼。”

　　“这都给你看见了，不过这么看好像我们的任课老师只有蓝玉好像是单身吧。”

　　“对啊，而且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前任之类的，下节课是不是上数学课啊。”

　　“干嘛，好像是。”

　　“小卖部。”杨毅鑫一脸奸笑地说。

　　“还得是你啊，数学课和春游一样，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你考四十分，上课还摸鱼。”

　　“快点啊，等会儿来不及了。“杨毅鑫拉着吕相濡的手臂一把薅起，不得不说，杨毅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力气奇大无比。
　　只不过以吕相濡的雷达，这个杨毅鑫必然是零，就算杨毅鑫抵死不认，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是0.7，但是吕相濡仍旧深深怀疑，不过要是真是零，就算找到对象，那不得肩比关云长。

　　“欸，不过，你说蓝玉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啊，你别太荒谬，你这么关心蓝玉干嘛。”

　　“我靠，你别搞，再说我这只是纯情，纯爱战神你不懂，而且我们俩聊天，不八卦，还能干什么有营养的事，不过也没办法，你的破事我不都知道了。”

　　“啊对对对，搞得你好到哪里去啊，纯爱战神，只搞心动，人家叫什么都不清楚，转头食堂发现人家有男朋友，还没开始直接结束。”

　　“你别大哥笑二哥，爱之深情之切，人家转头就谈女朋友，‘我只是想试试我喜不喜欢男孩子’”，吕相濡贱兮兮的重复着杨毅鑫的前夫哥的金句，又总结道“爱上指南是你的宿命。”

　　“可以了，stop，不要人身攻击。”

　　两人熟练的走进小卖部，拿上自己平日里上课的零嘴，结账，往教室快步走去。

　　杨毅鑫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说，不会蓝玉是女电话本子吧，不方便公开，不然谁家好人真的研究生毕业，还单身啊，而且她确实有种气质。”

　　“我靠不会吧，人家说不定就是没遇上呢，但是，虽然，但是，好像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是吧，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就是感觉不太敢说。”杨毅鑫熟练的向吕相濡对视了一眼。

　　“要不你下课去八卦一下，你不是看起来和蓝玉挺熟的吗。”

　　“你别太荒谬，我那是之前找她补过课，怎么说八卦也得循序渐进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得是你。”

　　“你别说，我们俩要是被放网上，迟早给人骂死。”杨毅鑫回想了一下两人谈论的荒谬程度，忍不住感叹。

　　“啊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别说。”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梯，上课铃声应该刚响不久，在教室后门，本来是提供给巡查老师的监视窗，被两人当作了寻找最佳潜入的契机，正好蓝玉在写板书，背对着同学。

　　吕相濡瞧准时机，先打开了后门，迅速的穿过，引起一阵侧目，而杨毅鑫紧跟其后，而坐在后门口的同学“门神”熟练的关上了门，抵御寒风，“幸好李鱼还没回来”，吕相濡暗喜，然后畅通无阻的坐进了自己的座位里，而杨毅鑫则略微运气差了一点，正好以一种妖娆的箭步姿势与蓝玉对视上了。

　　其实在课间时，蓝玉就发现了，吕相濡和杨毅鑫这俩傻子不在，不然她们俩趁这课间早围上来八卦自己了，毕竟蓝玉是整个年级里为数不多的年轻老师，并且大美女欸，谁能不喜欢。

　　而上课铃声响后，这俩人还没回来，如果再加上请假的李鱼，那么第四组后边整整空了两排的位置，太显眼了，不过她本来也是不太爱管这种纪律的人，因为她一向认为学习学不学是自己决定的，但是如果你问，心底多少总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讲台上，正在书写前一天作业的答案的蓝玉，写到一半就听见了后门“吱呀”打开的声音，便猜想到了是吕相濡两人回来了，正盘算着装作在写板书没发现她们俩迟到，这样不打乱课堂节奏，也不用尴尬的处理纪律问题。

　　但是蓝玉一回头，她没想到杨毅鑫会以这种姿态重新出现，本来是想当一个演员，这下是没法装傻了这种情况也是只能询问道“你为什么迟到。”

　　“上厕所。”杨毅鑫微微低头努力装作认真严肃的样子，就差把鬼迷日眼、做贼心虚写在额头上了。

　　“看来厕所上的很辛苦啊，还得买带点东西补一补，怕自己只出不进吗？”蓝玉看见杨毅鑫手里拎着的显眼的零食，没忍住一个毒舌开大。本来怕老师真生气的同学们还是没能忍住，课堂里响起了哄笑。

　　“没有没有。”杨毅鑫低着头，看蓝玉没还有心情调侃的模样，放下心来，老实回答着，毕竟老油条的生存宗旨就是，不焦虑不烦恼，犯错认错态度要良好。

　　“回座位吧，下次快点。”蓝玉本身也没打算浪费精力在纪律管理上，虽然最近同学的心思有些散漫，作业正确率都不高，但是这种时候点到为止，赶紧把注意力拉回课堂更为要紧。

　　而这时候的吕相濡回头侧目，看着杨毅鑫笑的脸都红了，回到座位上的杨毅鑫也是第一时间毫不吝啬的奉上了自己的中指，和故作深沉的表演。

　　蓝玉在讲台上，继续推进课堂进度，一题结束，扫了一眼讲台下，却看见显眼的吕相濡悉悉索索的在桌子下，不知道摸什么鱼呢，看着还没收回心思的小屁孩，蓝玉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愈演愈烈，还是需要敲打一下呀。

　　蓝玉特地挑选了一道错误率较高的题目，提问道“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什么题型啊，吕相濡，你说一下”，略微扬起的眉毛，倒是有点小孩心性。

　　吕相濡没想到蓝玉还是没能放过自己，突然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看来这种事不常见，吕相濡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愣愣的翻着手边的试卷。

　　“第七题。”蓝玉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吕相濡终于翻到了，只不过手里还捏着她听讲时剥出的碧根果果仁，这也算是怪癖吧，别人一心不能二用，她背书必须听音乐。

　　吕相濡近乎要把眼睛看到题目里的样子，仔细辨认解题时留下的痕迹，看见那个熟悉的坐标轴后，略带怀疑的回答道“动轴定区间结合函数问题。”

　　蓝玉见状也是没想到，挥了挥手，示意吕相濡坐下，略带惊讶的继续开始讲题，因为这道题如果可以看出问题内核，那么接下来的解题思路就会很清晰，非正确答案还是很好排除的。

　　而后边的杨毅鑫传了张小纸条“没想到啊，你小汁。”

　　吕相濡则看了一眼回复道“吓死了，我在吃碧根果，我还以为要骂我。”结果还是继续吃着碧根果听着课。

　　突然，本以为不会再有意外的课堂又被打断，讲台上，蓝玉的手机一直嗡嗡的震动，挂断后还是响起，反复三次，蓝玉紧着眉毛看着手机，担心或许是急事，还是无奈的走出教室在走廊里接起了电话，“好的，知道了，你先放在门卫那里。”

　　而此时教室里的同学都心照不宣的开起了小差，或是提前预约，在即将来临的课间里结伴厕所，或是讲起了闲谈，吕相濡和杨毅鑫也不例外。

　　“你说不会是蓝玉的对象吧，白色情人节欸。”吕相濡浮想连篇的问着杨毅鑫。

　　“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不是外卖就是快递，你信不信。”

　　“真的假的。”

　　“赌不赌，一杯奶茶。”

　　“行，下课就去问。”

　　蓝玉皱着眉头，走回了教室，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因为一波三折的课堂旅程，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回讲台，继续着板书。

　　而吕相濡看着蓝玉的字迹，一笔一划干干净净，像极了小孩子淳朴的样子，正准备重新投入课堂时，下课铃声却响起，讲台上的蓝玉转过身吐出了一口浊气，“下课。”

　　一些同学在转眼间围到了蓝玉的身边，其中也包括吕相濡和杨毅鑫，只不过大多数同学是为了上课时没听懂的题目，而她们两人是为了八卦。

　　讲完题目的蓝玉收拾着教案正准备走出教室，但是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的一堵墙，转头看去杨毅鑫站在了蓝玉身后，而吕相濡则站在蓝玉的斜侧边，蓝玉好像被杨毅鑫吓了一跳，面色不悦，“干嘛。”

　　“没干嘛啊，刚谁给你打电话啊。”杨毅鑫被蓝玉的冷淡语气说的一愣，但是这是什么都不说好像更加的奇怪。

　　“快递，干嘛。”

　　“没事。”杨毅鑫好像是被冰冷的语气刺痛了一般感到委屈，明明平时聊天都开开心心的，再不济也是和气的，莫名其妙占据着杨毅鑫的脑海，甚至没管和吕相濡的赌注，带着小傲娇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而一旁的吕相濡倒是神经大条，甚至都没怀疑，自己刚刚才上课迟到，是不是不太合适在这时候犯贱，只是站在一边，露出好看的梨涡，抿着嘴笑着，“你今天是没睡好吗，还是人不舒服啊。”

　　蓝玉一眼瞥去，满心的无奈，重新往教室外走，赌气似的回答“早上第二节课，我自己都没睡醒，还得叫你们这群傻子别睡觉，不然给巡查老师抓了我又得扣工资。”

　　其实事实是蓝玉正值生理期，晚上也没睡好，加上最近同学们的周考成绩有些不理想，周一例会又被领导施压，莫名其妙的电话不断打扰上课进度，琐碎的小事一直叠加，也确实很难开朗。

　　“我就说你今天上课，好像很累的样子。”吕相濡并不知道蓝玉的琐碎烦心事，只是凭直觉，笨拙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关心着。

　　蓝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很少会有人会关心你睡得好不好，想着你会为什么不开心，就连蓝玉的妈妈爸爸，也错过了教会蓝玉学会怎么接受关心，给与关心的机会，而有些事错过了，也就不能再弥补了。

　　蓝玉心里好像一下被击中了，感觉怪怪的，笨拙的转移着话题“你很闲啊，你要不帮我去拿快递吧。”

　　“行啊，反正下节课听听力，我一般也就写写作业，南门吗。”

　　“对，保安室，我在办公室等你，你直接拿上来吧。”

　　“好嘞。”

　　吕相濡好像很喜欢用‘好嘞’贱兮兮的样子，像个傻子，总是开开心心的面向你，甚至也不问快递重不重，蓝玉看着向楼梯间走去的吕相濡的背影想着，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一些。

　　吕相濡走进了保安室，使用着对大多数人惯用的表情，“蓝玉老师的快递。”

　　“那个，花就是。”

　　吕相濡愣了一下，礼貌性的回复“好的，谢谢。”

　　在置物架上，浅蓝色包装纸包着的一捧白玫瑰，在花朵里有一张埋藏一半的折叠卡片，白玫瑰美丽，纯净，安静，其实很像蓝玉。

　　吕相濡捧着花走出了保安室，好像已经上课了，校园的路上除了轻扫落叶的阿姨没有人，吕相濡满心奇怪，又兴奋的想着，“是对象送的吗，之前不是说没有吗，虽然也我也没什么关系，好像碰见大八卦了。”那时迟钝的吕相濡还从未想过自己在将来成为秘密八卦的组成部分。

　　吕相濡拿着花，回到了蓝玉的办公室，门没关，没有其他人，吕相濡跨过阳光，走进不是很明亮的办公室，一件素净的蓝白条纹的衬衫，里面是白色短袖，很凑巧的是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安静的照亮背景，而捧着花的吕相濡被衬得翩翩年华更显灿烂。

　　吕相濡将花朝向蓝玉，温柔的笑着。“给！”

　　“哇哇，是花啊，好漂亮。”蓝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先前的不开心在这一瞬好像一扫而空，其实蓝玉的笑很美，一笑媚百生的美，好像在明媚里带上了点点羞涩，好看的眼睛，微卷的睫毛，看着吕相濡。“是谁送的啊。”蓝玉又补充道。

　　“不知道啊，送你的人没有说嘛。”吕相濡把花放在桌上，搬来椅子在桌子侧边坐下，而开心的蓝玉则站起来迎接着花的到来。

　　“是你送的吗。” 也不怪蓝玉为什么要这样发问，白蓝色的条纹衬衫，蓝色包装的白玫瑰，一些都太合适了，即使只是一个误会也很合适。

　　“不是啊，我送你白玫瑰干嘛。”

　　“真的不是你和杨毅鑫一起送的吗。”常一本正经说假话的吕相濡的话好像没什么力量。

　　“不是啊，反正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花里不是有卡片吧吗，你看看呗。”

　　而这时的蓝玉，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即使不敢相信，那个人已经浮现在了脑海里，蓝玉拿起那张卡片看了起来。

　　“是你男朋友送的吗，卡片里有写是谁吗。” 吕相濡顺带旁敲侧击问道，先前和杨毅鑫的聊天让吕相濡有了试探的心思，加上吕相濡以己推人，没有女本子能忍得住对男朋友一词的反驳，不管怎么说也会纠正为“对象”。

　　蓝玉看着卡片好像神色有些不对，又放下手里的卡片，礼貌的笑着答非所问“你谈男朋友吗。”

　　这下轮到吕相濡直接呆住了，她的心重重一跳，连带着手有些发麻，但是又强装镇定地说“我。。不，我喜欢女孩子，”吕相濡笑着郑重地回答着。

　　“杨毅鑫性取向刚好和你互补吧。”

　　“对啊，这你都知道。”

　　突然环境陷入了尴尬，而吕相濡突然敏锐的感受到了蓝玉的顾左右而言它，不正面回答。

　　“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啊。”最终还是蓝玉打破了尴尬。

　　“一般送给恋人，象征着纯洁的爱，和甘心为你付出。”

　　蓝玉听后脸色还是没能好起来，看着卡片发呆。

　　“所以你知道是谁送的花了吗，她是在表白吗。”

　　“我也不知道，我一会儿再确认一下。” 蓝玉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她比谁都清楚，基本没有别的可能了。

　　吕相濡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个场景的尴尬，只能笑着，但是心里有种强烈的感受，这送花的人，干了一件很不讨喜的事。

　　为了缓解自己的局促，吕相濡用手指点着掉落在桌面上的两片花瓣。

　　而蓝玉见了，平稳的语调“你要花吗。”

　　“不不不。”这样的氛围下吕相濡说不慌一定是假的。

　　幸好，终于，下课铃响起，没一会儿，学生们都涌进了走廊，喧闹起来的办公室外，不断提醒着吕相濡，是时候撤退了，撤退。

　　“我先回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