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平懋

24、唱歌，回家，第二天，太纯爱了

　　暖黄色的光打在舞台中央，伴奏响起。

　　吕相濡半推半就地走上了木质地板上铺了地毯的小舞台，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很重，然后开始有些发麻，只有半个人站在光束里，快了半拍进了歌，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重新进歌，这让在乙醛作用下格外粉红的脸彤红起来。

　　吕相濡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在舞台上半明半暗，酒过三巡，声线带着些沙哑，语气平静。

　　“书里总爱写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她和她的对白，
　　女孩的白色衣裳有人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好多都浪漫，
　　……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的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

　　蓝玉举着手机录像，眼睛一直沉在手机屏幕里的那个身影，像是想把手机看穿，把眼神真实的落在吕相濡身上，却又不敢真的把手机放下，她怕她心里的莫名也从眼底流出。

　　一曲结束，吕相濡睁开眼睛，耳边全是杨毅鑫和李鱼捏着嗓子起哄，而吕相濡只一眼，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刚放下手机的蓝玉，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一定是蓝玉，白色的外套太显眼了，对吧？

　　吕相濡慌忙地走下场，径直的钻进了厕所，用冷水扑朔自己发热的脸颊，后知后觉的觉得羞耻，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挂着的水珠，使劲的晃着头，想要把头脑清空，但是失败了，尽全力走着直线回到了卡座。

　　“深藏不漏啊，五音挺全的啊。”杨毅鑫用阴阳怪气包裹着真心夸奖，这让人好接受了许多，不需要考虑如何回答谦虚，如何假装大人虚与委蛇。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我买过单了，下次再聚吧。”周心悠。

　　“好，走吧。”大家齐声，收拾起了东西。

　　“你们俩回家吗？”蓝玉问到李鱼和杨毅鑫。

　　“对啊，她姐姐来接她，刚好我们就住隔壁小区，顺路把我带回去。”杨毅鑫。

　　“看来只有你得来我家打地铺了。”蓝玉转头对着吕相濡说，而前额几缕被打湿的碎发占据了蓝玉片刻的脑海。

　　周心悠在一边为林鹿穿上外套，并没听清他们的对话，对蓝玉说“我叫个代驾，顺带把你送回去吗？”

　　“行，走吧。”

　　车子后座，吕相濡只觉得脑袋在安静的车厢里越发的沉，窗外树影和路灯向后奔走，蓝玉在吕相濡的左手边。

　　吕相濡的脑袋慢慢的斜到了蓝玉的肩膀上，说完全不知情一定是假的，吕相濡在脑袋靠上蓝玉的那瞬间其实有过挣扎坐直的念头，可是，温热毫不偏移的肩膀，让人安心沉溺，“就靠一下。”这个念头抵过了一切挣扎。

　　而蓝玉看着吕相濡用没褪去婴儿肥的脸颊抵住自己的肩膀，还有不自觉撅起的嘴巴，不知觉的扬起了嘴角，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打算拍照记录，又做贼心虚地抬头张望，而下一秒就和副驾上的周心悠四目相对，然后掩耳盗铃的转过头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边上的林鹿也醒了，蓝玉脚趾卷了起来，低头刷着手机。

　　“你完了。”周心悠的消息。

　　“就靠一下怎么了。”蓝玉其实心里也清楚周心悠说的是蓝玉记录自己和吕相濡的那些下意识。

　　凌晨的风有些凉，吕相濡打开车门站在车边等着蓝玉下车。

　　“到家发个消息。”蓝玉下了车对着车内的两人说着。

　　吕相濡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撑开了惺忪的眼睛也对着车内“谢谢姐姐。”

　　蓝玉关了车门，看着车子驶远，吕相濡捏着蓝玉手肘处衣袖的一角，稳了稳身形，高出蓝玉的半个头朝着蓝玉，傻傻的笑着。

　　“叫的这么甜啊。”蓝玉向前走去，领着吕相濡朝着小区里走去。

　　“慢慢喜欢你~慢慢变亲密~”吕相濡走在蓝玉身后，双手搭上了蓝玉的双肩，把头沉了下去，低声的哼唱着。

　　“你以后少喝酒，太差了。”蓝玉背对着吕相濡，算是嗔怪，可面朝着凉风吹来的方向，笑容盈满了整个星夜。

　　“我有点晕，但是我好清醒。”吕相濡低坠着头，在影子里，面色迷离但总是笑颜。

　　1002室里，吕相濡在卫生间里简单洗漱，而蓝玉在抽离酒馆里纷扰的环境后，听着家里只有依稀流水声的安静，一盏卧室的灯亮着，一盏主卫的灯亮着，道路灯用仅剩的一丝力量让蓝玉能看见客厅里自己的剪影，巨大的反差让蓝玉像是患上了空心的病症。

　　蓝玉走进厨房，找出了那只常年不使用的蓝色玻璃质花瓶，打开水龙头，把那七朵戴安娜玫瑰放里，而吕相濡那双藏不住事的眼睛不自主地浮现。

　　拿上放在电视背景柜里放了好久的烟，走上阳台，烟头星火的莹红色在风闪烁，蓝玉深吸一口，看着远处的江岸一片漆黑，缓缓吐出的烟绕着身躯，头脑里存留的清醒让蓝玉忘记了吕相濡靠，蓝玉不停的回忆关于吕相濡每个细小，所谓无足轻重的时刻。

　　在自己肩膀上的可爱模样，可是心脏不断回想肩头被吕相濡脸颊倚靠时的温暖，柔软触感，而内心独白——“好糟糕，好烦人。”也不断循环，循环。

　　“有牙刷吗？”吕相濡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蓝玉的头发散了下来，风吹乱了发丝，吹得衣服裹紧在人身上，吹的背影消瘦落寞，蓝玉听见了动静，转过了身，手里的那点星火在夜色里很明显，好像也有点紧张。

　　蓝玉看到吕相濡一瞬间闪过，有些诧异的表情，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吗？

　　这是个不好的榜样吧，虽然蓝玉从未掩藏，但就连周心悠也不知道，在某些深夜，蓝玉让烟雾拥抱自己，又让风驱赶烟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领域，在那个角落，应该是没人打扰的，理想状态下，将会有一天，准备充足，就像是自首般，把自己最隐秘的每一点，都一同交付给某人。

　　而这个露台或许就是属于蓝玉的角落，而吕相濡是入侵者。

　　在那一瞬，吕相濡什么都没想，只是一步一步，朝着那点星光走去，蓝玉背对着光，吕相濡看不清楚蓝玉，可是吕相濡想看清，吕相濡有一份直觉自己应该这么做。

　　蓝玉心底不明的情绪，是慌张还是什么，看着越来越近的她，低头灭了手里的烟蒂，倒是像做坏事被抓了个正行，转过身去，像只鸵鸟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沙里。

　　蓝玉双手手肘靠在栏杆作用的半墙上，吕相濡站在蓝玉身边，看见在半墙上没收起的烟盒与打火机，伸手拿过。

　　蓝玉侧过了脸，柔和疏离的模样，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解，又回过头去，望着远处发呆，吕相濡看清了，带上了一抹笑意。

　　吕相濡从蓝绿色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火机咔哒的响起，装作熟练的样子，为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而事实是吕相濡没抽过烟，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努力的控制，还是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傻子。”蓝玉眼底流出了笑意。

　　蓝玉看着吕相濡装作熟练的样子，不停的咳嗽，却抬起手，想把烟再度递往嘴边，蓝玉皱了皱眉，从吕相濡食指与中指间抽走了刚燃起的烟，蓝玉一气呵成，把烟递往嘴边，自然的吞吐着烟雾，然后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嘴边带着笑意“傻子。”
　　吕相濡嘿嘿的笑着，站在蓝玉身边，等着凑巧的风把蓝玉的气味吹拂过。

　　凌晨三点半，两人面对着黑黢黢的江岸，不发一语。

　　早晨十点半，吕相濡睡醒了，下意识地转头，蓝玉睡在靠窗的那侧，呼吸平稳，大半张脸都躲在被褥下，吕相濡笑着捂着自己的脸，好像想抵挡清晨的阳光，再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是没能收起笑脸。

　　吕相濡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轻手轻脚地起了床，一米八的床，足够人互相感知彼此的存在。

　　蓝玉也醒了，但是清醒的早晨里，昨晚的氛围，那些不敢与人道的体会，该怎么面对？

　　“我点了一份馄饨放在电饭锅里，我先回家啦，没洗澡好不舒服。”吕相濡给蓝玉发了一条消息，轻轻的出了门。

　　蓝玉静静的听着，确定没声响了后，起床洗漱好，坐在空旷安静的餐厅，盯着从窗户侵入屋子的阳光，吃着馄饨。

　　而吕相濡昏昏沉沉的，坐上了回家的车，或许是残留的酒精作祟，吕相濡没法在车上小憩，于是打开了备忘录：

　　“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接受你的一切，而是我喜欢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晦暗明亮，都是你的模样，如果你想在凌晨三点半的阳台上抽一支烟，我愿意为你放一首浪漫、慵懒的歌，站在你身边。

　　七支戴安娜玫瑰，‘七支’是我偷偷爱着你，‘戴安娜玫瑰’是委婉的爱的表达，有时又是想念的痛苦，可以送老师、长辈或是爱人。我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让你接受我的七只戴安娜玫瑰。

　　另外我梦见你，我们俩在正好的夕阳下散步，走去买奶茶，我看不清你，但一定是你，梦里没有任何亲昵，但是醒来时我知道，我一定是很喜欢你了，和以往的一切都不同，我会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