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抵万千》夜栖迟

4、傻子 能和你做同桌吗

　　下午的课一晃就过去，终于放学。

　　徐欢单肩垮着背包，黑衣黑短裙，野得不行，肤色白得发光，在夕阳的映射下，她的眉毛又长又密，眼睛灵的过分，肤如凝脂，霜色洁白如丝，她站在校门口，似乎在等人。
　　神色黯淡，面容光亮，强烈的冲突感，视觉盛宴让路过人都不由分说的往她那看。
　　窃窃私语：“她是学生吗？我的天，她好漂亮。”
　　“我觉得不像，她这个装扮很难说。”
　　“学生也有这样的…”
　　甚至有情侣都在吵架：“你看什么呢，她那么好看？”
　　“我不好看吗？看看我！”
　　徐欢随便一瞟，就看见面前刚从门口出来的江随，他依旧冷冷淡淡，背薄但并不瘦弱，她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哈喽，好同学，这都能碰见啊，好巧。”她在他转过来的那一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声音却很清爽丝毫不娇柔造作。
　　江随唇线绷紧，低头凝视她没说话，而是慢慢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徐欢倒也不在乎，“你家在哪啊？我要不要送送你？我正闲着无聊。”
　　啊？江随不敢相信的猛然盯着她，“送我？”
　　该死的…徐欢“啧”了一下，自己在说什么，霸道女同学送乖乖男同学回家？亏你想得出来啊，徐欢。
　　尴尬气氛降至冰点。

　　宋程一声大叫：“徐欢。”
　　算宋程有点良心，她回头，招手示应。
　　宋程大步跑到她旁边，第一眼看见她也会出现窘迫的神情，再转而到江随，冷笑了声：“你就是江随？”
　　江随淡淡的回：“是。”虽然他们间没有渊源，但莫名的宋程看他不顺眼，他语气不怎么好：“认识一下，宋程。徐欢…”他愣了下，侧眸看向她：“的“新同桌”。
　　江随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周身适于外的冷漠：“哦。”
　　哦？宋程OS：我这么热情，你就回个哦，让我怎么在老大面前树立形象。
　　他好脸色瞬间耷拉下去，声音明显粗旷了点：“听说，你是理科省状元？”
　　江随点头。
　　宋程还想继续聊，徐欢没耐心了，拉着宋程的脖颈就要向前带，让他别出声，她朝江随打招呼：“好同学，我们去吃烤串，你去吗？”
　　江随欲张口，说“不去”，下一秒，她连带着他一块拉上，不等他拒绝，那个“不去”终归是卡在喉咙里不升不下。。

　　淮市一中附近的烧烤店，热闹非凡，烟火气很重。
　　夜晚车辆来往，一轮明月高挂天空。

　　徐欢和宋程，江随一路闹着玩，磨蹭好久才到。
　　隔着很远，就听见徐欢的声音：“郝老板，本小姐来照顾你生意喽！”

　　围在一桌嘻笑谈生的客人听到动静，一齐往他们那望去。为首的女生在他们两人之间只到肩膀处却不显得娇小反而更有气势，外面单薄的裹的一层外套，已经被脱下来系到腰间，短裙及大腿过不过膝，白皙发指的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存在感很高，让人一眼吸住目光，脸更是白净明艳，因为化过妆，在烧烤店那样微弱的灯光下，都能完美抗住，春光美丽不减。

　　郝老板正在给客人递餐，看到徐欢，脸上笑容更盛：“来了，小欢，还是那老三样？”徐欢点点头，对上宋程，江随的目光，笑着说：“你们要什么？”

　　宋程抢答：“羊肉串，欢姐，这可是你说的.请我的！”

　　徐欢瞪了一眼他，没好气的：“就你会说，”她又转向江随，眼睛忽眨忽眨的，直直盯着他：“你呢？好同学？”

　　江随被看得很不舒服，回视她好半天，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被拉远。
　　他轻而慢的说：“我没来过。”

　　徐欢想想也对，悟塞顿开：“那就新品“尝三鲜三羊烤串”来五串，烤肉三十串，还有我经常点的。”
　　郝老板率先进入后厨，说了一句：“好嘞，稍等，随便坐。”
　　……

　　他们选了三人桌的桌位，落座。
　　宋程摆弄手机,看得出神,徐欢说他好几次:“你tm吃个饭还看?”他没理,敷衍:“等一下，我一会就好。”

　　反而，江随坐在那里安静的很，手臂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坐得端正，和平常无异。
　　徐欢很无聊，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认真的看他。
　　江随的侧脸鼻梁高挺，神情肃然，五官却十分柔和，下鄂线明显，勾勒出一条带棱角的线，她有点想摸摸，是否像她想得那么坚硬？
　　视线两两相对的时候，徐欢思绪拉回，眉眼搐了一顿，有点…尴尬。

　　她看到江随张了张口，似乎要说话，徐欢先发制人：“我不是故意看你的，我在看风景。”江随愣了下，老实的望向身后，天际黑成一片，昏暗看不到一点“风景”的存在，默默看向她，没说话，但眼神有那么一丝“不相信”的成分。
　　徐欢心虚的很，摆摆手，目光不改，睹着他的眼睛，强迫让自己一直占据主导之地，眼尾上扬，瞳孔泛着盈盈白光，声音轻软下来：“你长得这么好看，是在勾引我吗？好同学。”

　　人群嘈杂的夜里，头顶上微弱的黄光照在玻璃杯面，形成斑斑点点的弧落，在这吃烧烤的人都喝了点酒，面颊红润，隔壁桌都在说：“吃，喝！干了！你们随意。”

　　这样的环境下，徐欢倒不排斥。
　　相比，江随却有些拘谨。
　　他耳朵红得似要滴血，红润气色蔓延至皮肤表面，鸦雀般的长睫颤动，像孔雀的羽毛一张一合，他移过视线，轻闭眼睛，不再看这个“危险人物”。
　　徐欢还在自顾自的看，笑得快要腰折过去，这个视角，显得她像个花痴。
　　本人却丝毫不害臊，没一点女孩子的矜持。
　　她认为，小小同桌，竟然因为一句话，脸红了！
　　有点意思哦、

　　宋程终于把认真看手机的眼移开,转向他们。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此时的他们，一个脸红的要命，一个嘴笑得要咧到太阳穴。
　　····无语
　　宋程刚要开口打断，身边突然传来女声：“宋程，怎么是你？”
　　他抬头，对上清澈圆润的眼睛，是秦悦。宋程点头，小声咳嗽一声，成功打断徐欢的思绪。
　　她不耐烦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秦悦。

　　“秦悦？又见面了。”徐欢客气的冲她笑，面上全是柔相。
　　秦悦顺势找了个椅子坐下，乐呵呵的答：“你好，徐欢。”

　　徐欢问：“你也来这吃饭？”
　　宋程搂着秦悦的肩膀，让她靠近自己，垂眸盯着她。

　　秦悦脸上瞬间染上不明的绯红，试图往外移，又被人反拽回来。

　　她只好乖乖被禽在他怀里，有些不自然，声音有点小：“对，我听说这的烤串好吃。”
　　徐欢长长“哦”了一声，但看到他俩这腻歪样子“咦”一声，笑着说：“知道你俩恩爱，扎眼！”
　　宋程挑眉，张扬道：“必须的！”

　　江随默默坐右座位上，没有插话，余光却不经意间撇到徐欢扯着自己肩膀上的衣服，轻轻拉着，饶有兴趣的介绍，嗓门很大，“秦悦，这是我们班第一，江随。”

　　秦悦飘无边际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少年，他的脸白白净净的。眉眼不笑时，都显得那么温润和温柔，这种气质，似乎只有他身在仙境，其余人卑微的处在深坛虎穴中。
　　说实话，她确实被他外表吸引住了。
　　寂静万籁的夜空里，烧烤的香味弥漫，色香味俱全，美食被稳稳的端上来。
　　“客官，请享用。”郝老板带着北京腔调的开玩笑道。
　　徐欢续话：“好嘞，郝掌柜！”

　　堵在喉咙间的话被打住，秦悦清了清嗓子：“江随…你好，我是秦悦。”
　　被点名的江随，只是平静的扫了她一眼，缓缓点头，示意“你好。”
　　这打招呼的方式多少带点特别，但看到他俊美的脸，秦悦暗自想。
　　“好看的人，连打招呼都这么漫不经心吗？”
　　秦悦看着他，张口要问点什么，宋程打断她，把桌上的烤串拿出来一根给她，“这个好吃。”
　　她没答，只是默默的吃着。

　　徐欢一边吃，一边像打开什么聊天穴门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江随说说话：“好吃吗？这个这个，超级超级好吃，你尝尝，尝尝呗。”
　　江随按部就班，她指什么，他就一样尝一口，总之不想辜负她的推荐之好意，虽然回得话很简短，但句句有回应，不烦不恼，乖乖巧巧。
　　“确实好吃。”尝完，江随评价一番。
　　“我就说。”徐欢喜欢被人回应的感觉。

　　聊到兴起，旁边的宋程大笑。
　　徐欢“啧”一声，无语道：“吃饭能不能好好吃了？一惊一乍干什么？”
　　江随闻声，也一齐看向他。
　　宋程露出一排贝齿，表情欢愉，他指了指微信群发的消息，让他们看。
　　徐欢眼尖，一下就看到，刚才有个人发：“那些年让我们疯狂过的自我介绍。”
　　秦悦不解的看过去，小声问了句：“这，很搞笑吗？”
　　“不是，这还不搞笑。”
　　“重要的是，让我想起来，当年…”宋程身子靠过椅子，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
　　徐欢踩了一脚他的脚尖，瞪他：“好好说话！”
　　宋程疼的跺脚，思绪飘到高一，他想着说着，仿若身临其境。
　　“高一刚开学，班长收作业，收到徐欢的时，她没写，所以直截了当的说没写，班长没为难她。上课的时候，老师问作业的事，徐欢还没醒，我眼睁睁的看着老师到她面前，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迷迷糊糊，说了句自我介绍：“我？没什么好说的，就叫我徐大美女吧。”
　　此话一出，所有同学看向她，眼里藏满了佩服。
　　因为，当时班任，可谓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一个人不怕她的。
　　敢这样“自我介绍”的，整个级部除了徐欢，就没别人了。

　　说到这，宋程视线慢慢回到徐欢的脸上。
　　她现在面部表情很丰富，生气与好笑夹杂其中，她拧眉，心情不太美好：“宋程。记得挺好啊！”
　　阴阳怪气。
　　宋程下意识的捂住头，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动作，无疑吸引出好奇。
　　三秒之后，他放下。
　　徐欢竟然没打她？这么冷静，有点不像她。
　　还没刚放松冷静，就被徐欢的手重重的塞进烤肠，噎的说不出话，表情挣扎，眼睛睁大。
　　耳边是徐欢的训斥：“宋程，几天不见，你本事长不小，你欢姐也敢说？”
　　宋程慌忙的拿出那根串，仰头笑：“对不起啊，徐欢，我只是想到你的自我介绍，一时，没忍住…”
　　而现在，措不及防。
　　秦悦吓了一大跳，着急的给他找水喝，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后，雪白的手掌，缓慢抚上他粗糙的背，细细揉倪着，速度匀缓适中，对于常年热爱运动的宋程来说，这种就是简单的SP，舒服极了。
　　她关心道：“没事吧？宋程。”
　　宋程一把扯过在他肩膀上细弱雪白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人也一并在腿间，单手握着她的腰，四目相对，深情脉脉，那句话没得到回应，但一个眼神足矣。
　　徐欢受不了了，强硬塞了波狗粮，没心情吃了，撂串要走人。
　　“徐欢，你不舒服吗？”江随看出她的焦急，问道。
　　徐欢无奈：“没有，刚才，他都是说的瞎话。”
　　她是在解释吗？堂堂徐大美女也会为了面子解释她根本不在意别人议论的事？
　　江随嘴角处的酒窝又悄悄的显现出，在他本就白皙立体的脸上莫名增添一丝纯欲感，他没有看她，把脸转过一边。
　　徐欢以为他在看哪个人这么专心，她在身后蓦的出声：“江随，你在看谁？为什么不看我？”
　　说话被忽视了，她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江随转过脸，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他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没有看谁，我在看你。”
　　“看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暗恋本小姐吗？”
　　徐欢滴酒未沾，但说出的话让人羞的以为她喝了几大瓶，胡言乱语。
　　江随一时不知所措，这种问题，问得他脸都有点红，也不敢看她的脸，只是把头埋的低些。
　　徐欢看着他，突然笑道：“哦、好吧，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这次聚会，徐欢玩到一半就没心情了，本来想喝点酒解解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意外的烦。

　　宋程和秦悦还在吃串。
　　徐欢拉江随出来，他们漫步于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街道上。
　　夜幕垂垂，穹顶暗色最是浓郁，树叶泠泠作响，在路灯下，映出他们的影子。
　　一步一个脚印，周围很静。

　　徐欢抬起头，和他对视。
　　这场没有目的的对视，持续三秒，徐欢打破宁静。
　　“你为什么看我？”
　　江随歪了歪头，平静的：“你也在看我。”
　　徐欢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看他，两人面对面。
　　她眼睛弯弯的像月牙，闪亮的似夜空中的星：“我看你正常，但是，你看我，就不正常了。”
　　“哪里不正常？”

　　徐欢凭着自己有一张长得明艳大气的脸，脖颈两边凸起的锁骨，在灯的照耀下，尤为吸睛和耀眼，鼻子又高又翘，唇瓣红蜜，像开在巷子里的蔷薇花，娇艳欲滴，令人发指，她弯唇，再靠近他一点，额头到他肩膀处，保持一点距离，一只手的指腹抵着他的衣领，声音爽朗，不是嗲嗲的，很有辨识度：“我太美了，怕你，会把持不住。”
　　话落，她胸有成足的看向他。
　　江随轻声“哼”了一下，面上配合她，“好，我不看。”说完，头也不回的背过身。
　　徐欢一下子愣住了，这怎么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这个人，有点太，太较真，太好骗了。

　　她有些生气，快步跑到他对面，抱着臂，神情不耐：“江随，你有个习惯特别不好。”
　　“什么？”江随问。
　　徐欢一本正经：“太容易相信别人，以后会被人拐跑的啊，江随。”
　　还没刚说出去，她就看到江随再次上扬的唇角两边的酒窝，一戳一个洞，她伸出手去非礼，琢磨着，声音渐渐小声：“你这个酒窝这么好看…”
　　“给人一种，一种……”
　　话到嘴边，徐欢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知识储备少得可怜。

　　突然，她想到什么，又放下了。
　　江随垂眸盯着她，一脸耐心样，以为她会继续说点什么。
　　“一种什么？”
　　徐欢思索着，目光触到时，她觉得有点尴尬。

　　于是在这样局促的情况下，徐欢脱口而出，不加思索：“傻子的错觉。”
　　空气寂静三秒。
　　大脑过过的片段，此刻不复存在。
　　空虚片刻。
　　徐欢艰难的张嘴：“不是，…”
　　自己在说什么啊？人家江随好歹省级中考理科状元，比不上别人的一根寒毛。这怎么敢说的…
　　心虚感作祟。

　　思考着组织语言，抬脸看到江随没什么大表情，依旧冷漠淡然，她心下松了口气，却听到他说：
　　“傻子，能和你做同桌吗—”
　　这句话问得特别，特别的简单，好像在问一句，“你吃饭了吗”这么简洁。
　　徐欢身形顿住，没说话。
　　江随眼睛神采淡下去，抿着薄薄的唇瓣，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他声音显得沉闷：“不能吗？”
　　徐欢立马答：“能啊，当然能，我开玩笑呢，你当真了？”

　　说完，不等对面的人回答什么，拉着他的胳膊狂奔。
　　“去哪？”
　　“带你等公交，几点了，来不及了！”
　　“宋程他们……”
　　“他们早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