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残喘 故人个个都来袭》三兮姑娘

6、恰似故人来

　　上次提起给十两找媳妇，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十两的媳妇没见到，倒是提醒了啊婆，啊婆现在整天往媒婆家跑，希冀给啊楚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因着这事，两人已经吵了好几次。
　　啊婆将一套衣服扔到啊楚面前，“今天穿上它，去跟东家丁员外的长子见个面。“
　　丁员外住在永安镇东边，家产颇丰，做布料生意，自家的长子痴迷读书，已到而立之年，三次考官，都失之交臂，因此，万般无奈之下便继承自家的生意铺。
　　丁员外的长子啊楚倒是见过，温文尔雅，熟读圣贤书，对自家生意完全不感兴趣，一门心思的想要阅览古今书籍，她一个将死之人，何故耽误他人。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啊楚扭头往院子外面走去。
　　“站住，你有本事出了这个门，就再不要回来。”
　　啊楚朝着啊婆喊道，“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啊婆一把扯下自己的套袖，朝院中奔来，“我怎么不讲道理？”
　　“丁员外家家产颇丰，你嫁过去，吃穿不愁，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别人想去，还没有这个机会。”
　　“我不喜欢他，如何嫁给他？”
　　啊婆拍着自己的手，“喜欢又能怎么样？不喜欢又能怎么样？这世间的男女，哪一个不是年少时两情相悦，婚后数年便夫妻离心，一时的喜欢有什么用？”
　　啊楚喊道，“就算以后全无爱意，但至少当下是心甘情愿的呀！”
　　“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嫁人？”
　　“你必须嫁。”
　　对着啊婆，啊楚指着自己那半张红色胎记的脸，“你看看我这张脸，谁敢娶我，他们都说我这是阴阳脸，是会要让人命的。”
　　“他们放屁，谁说的？”
　　“这是事实，你可以堵住事实吗？整个永安镇的人都在说，你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吗？”
　　啊婆抄起棍子，“你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必须嫁。”
　　啊楚也不示弱，一把打翻晾晒的辣椒，“我有自己的打算，此生绝不嫁人，你再逼我，我就去死。“
　　“你......”，啊婆看着她远处的背影，气的发颤。
　　十两在山坡上找到啊楚，啊楚扭头擦了擦她的眼泪。
　　“呐，烤鸡呦，香喷喷的。”
　　“不吃。”
　　“尝一尝嘛。”十两打开纸，撕下一只鸡腿递到啊楚的面前，“外酥里嫩，啊楚最喜欢吃的。”
　　一阵诱人的味道传来，她望去，便是皮烤的极其脆的鸡，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叫。
　　“不是啊楚说，任何时候都不能跟美食过不去吗？”十两拿着鸡腿在她的面前摇晃，她咽唾沫，拿起鸡腿吃了起来。
　　看着她拿着鸡腿手上的油，十两从怀里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着手上的油。
　　陪着啊楚笑，守着啊楚哭，似乎成为十两唯一想做的事情。
　　“啊楚，不好了，啊婆出事情了。”
　　啊楚跟十两赶到，便看见啊婆睡在地上，面前的青峰满脸厌恶，“什么恶心的老太婆，眼瞎了，来此处找晦气。”
　　“啊婆”，啊楚将啊婆抱在怀中，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青峰。
　　青峰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着啊楚那脸上的黑色胎记，嫌弃的皱眉“怎么，你想打架？”
　　啊楚敛下眸子，“没有，公子会错意思了。”
　　说罢，便招呼十两带啊婆离开。
　　“站住”，青峰拦住啊楚的去路，十两想上前，被啊楚拦住。
　　啊楚攥紧拳头，“请公子让路，让我等离开。”
　　“离开可以”，青峰打量着啊楚，那鄙夷的目光，让啊楚十分的不痛快。
　　“这个死老太婆弄脏了我的鞋，你给我擦干净，我便让你们离开。”
　　啊楚余光瞟见两侧的侍卫。
　　盯着青峰袖口的木兰，回忆袭来，她紧紧地攥住拳头，指甲陷进血肉中，渗出血迹。
　　随即，她松开拳头，缓缓地蹲下去，“啊楚”。十两挡在她的面前。
　　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经常给别人擦鞋，有经验的。”
　　随即用自己的衣袖给青峰仔细擦拭着鞋面。
　　良久，“公子，擦好了。”
　　青峰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面，插着腰，“你这个肮脏的贱民，将我的鞋子擦拭的更脏了。”
　　“来了，抓住她。”
　　话落，四周侍卫将啊楚几人围住，朝几人动起刀剑，十两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护在啊楚面前，朝侍卫而去，因着十两力大无比，不消片刻，便凭借自己的力气优势打倒了周围的侍卫。
　　青峰见状，从自己腰间抽取一条紫色的鞭子，仅仅一会，天空中便电闪雷鸣，十两怔住。
　　啊楚结印起，与飞来的鞭子相撞，鞭子飞出，再次电闪雷鸣，她分心寻找十两，鞭子再次袭来，她的术法被控住，鞭子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半跪在地，口吐鲜血。
　　她不甘心的再次扭头，将四周都看了个遍，除了老远处看热闹的人，跟晕倒的啊婆，再无他人，她自嘲的笑了笑。
　　青峰看着她，“你这肮脏贱命，竟然敢跟我动手，你瞧瞧你一副穷酸样，让我甚是恶心，你在我眼前，便让我十分不舒服，今日，我便让你跟这老太婆消失于世间，再不碍我的眼”。
　　青峰蓄力一击，用了十成的力气，半跪在地上的啊楚目光一转，符纸出，一个飞身，掐住她的脖子。
　　“想我死的人那么多？你算什么东西。”
　　青峰一脸惊恐，脸色通红，啊楚手的力道不减反增，“既然你嫌我碍眼，那便你去死，这样，你见不到我，终归便不会碍眼。”
　　说罢，啊楚杀意起，突如其来的一掌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她落在地面上，后背吃疼不已。
　　她蜷缩着身子，青峰拉住男子的胳膊。
　　只见男子，剑眉星目，谦谦君子，气质像极了熟读圣贤之道的君子。
　　“九思哥哥，是她欺负我，你看，她把我的脖子掐成什么样了。”青峰扬起自己微红的脖子，一个劲的让上夜九思看。
　　“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府里吗？”
　　青峰撅着嘴巴，拉着上夜九思的胳膊，“九思哥哥，我实在无聊，所以想在外面玩玩，谁成想遇见这个贱民，弄脏了我的衣服。”
　　上夜九思望向青峰的脖颈，向趴在地上的啊楚走去，“姑娘，事出突然，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哪里不适，在下马上请大夫医治。”
　　啊楚吃力的起身，没有理会他。
　　张道士赶忙过来，帮忙扶着啊婆，几人颤颤巍巍的离开。
　　张道士安顿好了啊婆，又给啊楚嘱咐了几句，她靠在椅子上，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盯着院中的羊皮椅子，良久，提着酒壶，向自己嘴力浇灌去。
　　鬼王突然出现，抓住她的手，取下她手中的酒。
　　一道黑色的气息自啊楚的天灵盖注入，她感觉自己身上暖暖的，后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鬼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向她扔去一个白瓶子，她打开，一闻，“好香的酒。”
　　朝着鬼王举杯，“谢了。”便向自己嘴里灌去。
　　酒过三巡，身上的痛疼已消失不见，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唱歌。
　　她的歌声，鬼哭狼嚎，毫无章法，没有一个音节在调子上。
　　饶是听惯了厉鬼嚎叫的鬼王，也忍不住嫌弃的皱着眉，看向唱歌的啊楚，“你到底是谁？”
　　“啊楚呀，独一无二的啊楚。”此时的她，脸上带着几分红晕，眼眸迷离，别有一番风情。
　　鬼王胳膊撑着脑袋，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悦耳的声音，比啊楚刚刚唱的好听多了，“人界三十三卷，没有你的信息；鬼界九州，找不到你的来世；神界神官录，没有你的神籍。”
　　啊楚僵住，装作漫不经心的靠在椅子上，“鬼王大人，您的酒，可真是只应天上有。”
　　再次去拿酒，手却僵住动不了，锥心的疼痛感袭来，她的手被红线贯穿。
　　“啊”。
　　鬼王像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又饮了一口酒。
　　鬼王惨白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眼中带着几丝玩味，几丝好奇，“死人？”
　　“你来自何处？”
　　啊楚未应，只是咬牙，扯出红线，暗红色的血溢出，她手动，符飞出，“天地阴阳，止血。”刚刚还往出溢的血一下被止住。
　　她面色铁青，“鬼王大人，您高高在上，我不敢骗你，每个人内心都有无法企及的伤痛，我亦是如此，在人世的诸年，我见过山河四节、美酒佳肴、才子佳人、诗词歌赋、帝王将相，亦见过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一路，经历诸多，我自己都模糊了，我叫啊楚，自从重生起，便叫啊楚，我居于永安镇，因为这个地方，是世间唯一能够容纳我的地方。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每天吃着各种鸡，看着日升月落，替别人做做法事，挣的小钱，老老实实的给啊婆养老送终，安安稳稳的渡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