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经年》苏打兮兮

49、翻脸

　　回到公司，梁顾找了个机会，悄悄把阿东叫去了天台。

　　梁顾抱着双臂，眉头紧锁，目光投向远处，“给我查萧梓程，往死里查。”

　　“查他？为什么？”阿东不解，“我们之前不是查过他吗？”

　　梁顾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他最近和叶宁见面了。”

　　“被你发现了？”

　　“嗯。”梁顾含糊回答。

　　阿东有些讶异：“叶宁不是很怕他吗，他们见面做什么。”

　　“不知道。”梁顾摇头，“我们一直忽略了这个老狐狸，上次没查出端倪，就放松了警惕。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在背后捣什么乱，他这次偷偷摸摸和叶宁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梁顾信任叶宁，自然会去向叶宁求证，如果绕过叶宁去查萧梓程，只能证明，梁顾对叶宁也起了疑心。阿东想到这儿，直截了当地问：“你怀疑，他和叶宁联手搞鬼？”

　　梁顾哽住，很久，“我不愿意这么想，但他们这样鬼鬼祟祟，很难不让人起疑。”虽然梁顾语气冰冷，阿东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焦虑不安。

　　“好，我知道了。”阿东领命离去。

　　梁顾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极目远眺，安静燠热的午后本来令人慵懒困倦，可是此刻他心乱如麻，无法平静。

　　他多么不愿意去怀疑叶宁，叶宁陪他经历了那么多，叶宁对他那么好，就在刚刚，叶宁还在想着帮他走出来，让他不要那么痛苦，叶宁他……

　　等等，他突然想到叶宁的那个假设，叶宁说：“如果没有我呢？如果我不在呢？”叶宁为什么要假设他不在？他在想什么？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梁顾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如果叶宁真的背叛，对于他长久以来的信念，无异于一场坍塌。

　　他的思绪在矛盾纠结中反复地拉扯，他不停回想叶宁看他的眼神，那眼神让梁顾相信，他已经向梁顾袒露最真实的自己，那眼神，明明就是爱啊。

　　梁顾慌乱地冷笑一声，开玩笑地想：如果连那样的眼神都是假的，我就只能杀了他了……

　　***

　　夜晚，别墅里很安静。

　　梁顾坐在厨房的高脚椅上，面前的吧台上摆着一杯红酒。

　　叶宁把原料推在摆台上，去平板上翻着花花绿绿的烘焙教程，“今天我们做哪一款蛋糕呢？”

　　他没有等到回答，他扭头看看，梁顾在发呆，他喊了一声：“梁顾。”

　　“啊？”梁顾如梦初醒地看着他。

　　“你觉得这款怎么样？”叶宁指着图片问他。

　　梁顾显得兴致缺缺，“都行，听你的好了。”

　　“你怎么了。”叶宁放下平板，“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呢，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他走过来，轻声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看着叶宁诚挚的眼神，梁顾在那一瞬间改变了主意。等阿东查，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结果的，那对他来说实在太煎熬了，才半天，他已经一刻也熬不下去了——与其忍受这种折磨，不如，索性问个清楚吧。

　　梁顾拿出手机，拨弄几下，轻轻放到叶宁面前的桌子上。

　　“其实我也很犹豫该不该问，但是，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坦诚相见。所以，关于这个，你可不可以，给我个解释？”梁顾尽量把声音放得平缓，面无表情，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冷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掩饰他的紧张。

　　叶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张照片，心里咯噔一声，楞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很小心的，为什么会被拍到……

　　难道他暴露了，整件事情，梁顾知道了多少？他心脏砰砰狂跳，不知所措。

　　不行，要冷静，冷静……

　　很久，他慢慢抬头，看着梁顾：“你派人跟踪我？”

　　梁顾摇头，“不，我没有。”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梁顾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话题拉回他关心的重点，“所以，你真的和萧梓程见面了？”

　　叶宁沉默，随着时间流逝，梁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叶宁脸色灰败，许久，他点头，“是，我们见面了。”

　　“你为什么要见他？”梁顾问。

　　“我……”叶宁欲言又止。

　　看着叶宁吞吞吐吐的样子，梁顾疑心生暗鬼，终于按捺不住，“你明知道我这些天心情不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见他？难道是和我在一起腻歪了，厌烦了，所以回去找你的老情人了？”

　　“梁顾你——”叶宁又惊又怒地看着他。

　　“被我说中了吗？”梁顾看着叶宁的表情，知道刚才的话刺痛了叶宁，他自己也不好受，可是依然选择火上浇油。

　　“你……”叶宁脸都白了，他声音颤抖起来，“你这样说，真是太过分了。”

　　“那你解释。”梁顾冷冷地看着他。

　　“好。”叶宁看着梁顾，点头。他慢慢把手伸进裤袋，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袋子，里面有一些白色的药片。

　　“我见他，是为了拿这个。”叶宁把袋子放在梁顾面前。

　　“这是什么？”梁顾拿过来，包装袋上什么文字都没有。

　　“药。”叶宁解释，“我要吃的药。”

　　“什么药？”

　　“……”叶宁似乎不太情愿回答。

　　“他凭什么给你药，”梁顾不知为什么脑子一抽，“你和他上床了？”

　　叶宁震惊地盯着梁顾，眼圈慢慢红了，他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用力点头，“对，我和他上床了。”他唇边绽露一点轻佻的笑，“你猜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每当我想得到什么，我就去跟人上床，上对了，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他越发笑得夸张，“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别人都知道我是什么货色，就遇到你一个傻子，跟我说情呀爱呀的，你也不看看，我配吗？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偏不信……”

　　叶宁一步步后退，退到阴影里，转身走了。

　　叶宁的话让梁顾堵得难受，他呆坐着，听着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滚烫。他知道自己刚才话说重了，像个无理取闹、猜忌善妒的怨夫。

　　他举起那包药，对着灯，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他抹了一把脸，叹息一声，起身追上楼去。

　　卧室里，叶宁在收拾行李，他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箱子里稀稀拉拉只扔进去了几件贴身衣物。梁顾给他买的好多衣服，都在衣帽间里挂着，他也懒得去拿了。

　　梁顾走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慌了，“叶宁你干什么？！”

　　叶宁不理他，径自往箱子里扔些零碎杂物。

　　“叶宁！”梁顾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叶宁一耸肩甩开，“别碰我！”

　　梁顾是第一次见叶宁这么激动，也懵了，“你别这样。”

　　叶宁拉上箱子的拉链，提了便走。梁顾拦住他，“你去哪儿？”

　　“哪儿来的去哪儿！”叶宁拱火道。

　　“你……”梁顾果然怒火中烧，“不许走！”他用力掐住叶宁的手臂，夺下箱子。

　　叶宁推他，“放开我！”

　　“你不能走！”梁顾吼道，叶宁在他手里拼命挣扎，梁顾一时制不住叶宁，急火攻心，猛然抓住叶宁的两只手腕举高，越过叶宁的头顶，将他狠狠抵在了墙上。

　　叶宁挣了两下，动弹不得，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屈辱，他剧烈地喘息着，瞪视着梁顾，“放开……”

　　灯下，梁顾靠近了，发现叶宁双眼通红，眼角周围一圈湿湿的泪痕，他心里一痛，楞住了。

　　“你看什么？”叶宁挑衅地看着他，“看这张脸吗？”

　　“好看吗？喜欢吗？”他轻蔑地冷笑起来，“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其实你根本不在意啊，你有这张脸就够了……”

　　梁顾被激得热血上涌，脑子嗡嗡作响，他怒视叶宁，“你说什么？”

　　“别装了，梁顾，”叶宁嗤笑一声，“承认吧，你心里只有小景，对不对？”

　　梁顾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