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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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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小赵半梦一脸茫然地穿着古代的衣裳，呆呆地站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里。
这是哪儿？刚刚的老乞丐怎么也不见了？自己是睡着了吗？可为什么爸爸妈妈也不在？
赵半梦小手紧抓着自己的裙子无措地环顾四周，眼底泛着晶莹的光：“爹？”“娘？”
无人应答，有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爸爸？妈妈？”
依然一片寂静。
等不到回应，赵半梦忍不住开始伸出双手一点点地摸黑向前，小心翼翼地挪着自己的步伐，周围只听得见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声。
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了呼唤声，“梦儿。”
赵半梦停下摸索的脚步，这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声音，她怀着一点期待向那个声音问道：“娘？是娘亲吗？”
那道声音继续回应着自己，还带着赵半梦熟悉的宠溺，傅绣的声音有些颤抖：“梦儿，是娘，我的好梦儿。”
赵半梦也不知道她娘究竟在哪，就又伸出手往前走了两步：“娘，你在哪？梦儿自己害怕。”
“不可再往前走了，梦儿。”不再是傅绣的声音，而是一道沉稳的男声。
“爹爹。”赵半梦嘴里呢喃着，
是爹，是爹爹的声音，她就知道爹娘不会丢下自己的。
赵洛语重心长地说道：“梦儿，接下来的生活你要自己一个人过下去了，”他顿了一下，叹出一口气，“是爹娘对不起你。”
他和傅绣再也不能陪在他们女儿身边了，不能看着她长大，若能重来，他宁愿当初不离开小村子，就和傅绣在那里生活着，那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赵半梦使劲地摇摇头，无助地喊道：“梦儿不要，梦儿想要爹娘。”爹娘为什么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了，“爹娘不要走，不要丢下梦儿，好不好？”
赵洛抱着哭到不能自己无力地趴在自己怀里的傅绣，又看向不远处的赵半梦，这个地方不能让她待太久，该让梦儿离开这了。
赵洛温柔地哄着：“梦儿最乖了，对不对？”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赵半梦习惯地点了点头，以前爹爹就经常这么夸自己，自己也会乖乖地听话。
“梦儿，虽然爹娘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爹和娘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梦儿的，”赵洛希望自己的女儿心里能有个念想，不会觉得未来只有她一个人了，“梦儿知道，爹和娘最疼梦儿了，对吧。”
再次点了点头，赵半梦松开紧紧握着的手，她重复着赵洛的话：“爹娘会一直看着梦儿？”
“当然，爹娘怎么会舍得丢下梦儿呢？”赵洛带着笑意轻声说着，仿佛他们待会就能够重新见面的样子，眼里净是痛楚与不舍，他们怎么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女儿呢？
他向赵半梦说着离开的路：“该离开这儿了，梦儿，转过身一直走，就可以回去了。”
赵半梦听话地在黑暗里转身，低头向前走去，眼眶浸出的眼泪直接落在了地上，赵半梦也不擦，心里重复着，梦儿最听话了，没错，爹娘会一直看着自己的，没关系，自己是可以一个人的。
“梦儿，照顾好自己。”许久没说话的傅绣看着即将离开的赵半梦，忍不住最后一次叮嘱道。
赵半梦听到傅绣的声音，刚想回头整个人就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
赵半梦一下子睁开眼睛，有光亮了，她刚一转头就看到旁边正在哭泣的妈妈，韦泽兰。
原本有些混乱的记忆，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在这里那般声嘶力竭的哭声，赵半梦意识到自己刚刚让妈妈他们担心了，轻声道：“妈妈不哭。”
韦泽兰一听到赵半梦的声音，赶忙擦拭掉泪水，温柔的说道：“梦梦醒了啊，饿了吗？要吃点什么？”
赵半梦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我不饿，妈妈。”
韦泽兰看着赵半梦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的哭喊，终于放下心中的担忧，抚摸着赵半梦的脸说道：“好，要是饿了，就跟妈妈说。”
赵半梦点点头，问出声：“妈妈，什么叫不在这个世上了？什么是死了？”
韦泽兰听闻这个问题，刚刚放下的心又马上提了起来，连连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赵半梦再次摇摇头，说道：“是刚刚做的梦，妈妈，死了的意思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吗？为什么？”
赵半梦没有把那边的事情告诉妈妈，因为以前她就将这些告诉了爸爸妈妈，也告诉了爹爹娘亲，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相信，爸爸妈妈反而还带她去看医生，医生也没有相信这些事，爹爹娘亲将那些话当作是自己的玩笑话。
他们都说这只是一个梦，所有人都这么说，久而久之，赵半梦就再也没有讲这些事跟其他人说了，连她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一个梦了。
韦泽兰稍微松了口气，关切地说道：“又是梦吗？”她看到自己女儿眼中浓郁的哀伤，仿佛凝结成了一个空洞即将把赵半梦整个人吸进去，无法自拔。
韦泽兰思忖了片刻，坐到床上来到赵半梦的身边，想要好好跟赵半梦谈论这个话题，赵半梦年纪小但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乖巧懂事，平时总会安静不像个小孩，可当她和丈夫不开心时，她又会跳出来耍宝逗乐。
韦泽兰用一只手揽住赵半梦，让她将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开始娓娓道来：“死，其实是一件很常有的事，它每天都在发生，而且当它来的时候，我们是没有办法去阻止它的发生。”
“那死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我们就没有办法再见到想见的人了，梦梦讨厌它。”
韦泽兰摸了摸赵半梦的头，说道：“是啊，梦梦，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会带走你最爱的人，就像有一天它也会带走爸爸妈妈。”
赵半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爸爸妈妈也是会离开梦梦的，对吗？”就像爹爹娘亲那样。
韦泽兰看着赵半梦皱着眉头的样子，温柔一笑说道：“是的，你现在还小，像这种事情直到你长大后也未必能够看懂，你只要记住，我们这一生中命中注定要失去所爱之人，当死亡来了，无论你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得放手。”
赵半梦缩在妈妈的怀里，轻轻地点点头：“可我不想让你们离开，梦梦不想要爸爸妈妈离开。”说到后面，赵半梦已经带了些哭腔。
韦泽兰将脸贴到赵半梦的脸上，用自己那有了些细纹的皮肤感受着女儿那细腻的皮肤，不知不觉自己都老了呢。
“梦梦不哭，就算爸爸妈妈离开了你，但爸爸妈妈还存在在你的记忆里，你可以随时想起我们，想起我们对你说的话，做的事，那就不算爸爸妈妈永远的离开了你，你可以带着我们的回忆继续下去，去创造关于这个世界上更多更美的回忆，那样我们就可以和梦梦一起生活下去，好吗？”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声音如同一束阳光般劈开房间沉郁的气氛，温和的嗓音安慰：“没错，就算我们以后离开了梦梦，我们只希望梦梦要记得，爸爸妈妈永远都是爱你的，这样就足够了。”
“爸爸！”赵半梦看到进来的赵朝生开心的坐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梦梦，是不是想爸爸了？”赵朝生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后和韦泽兰笑着对了个眼神。
“嗯嗯，想。”赵半梦将头从妈妈怀里挪到赵朝生怀里，开心的说道。
赵朝生见状哈哈大笑，又认真地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我们既然不能去阻止死亡的发生，那我们就更应该要好好活在现在，和你爱的人一起留下珍贵的回忆，那样就算死亡发生了，我们也没有留下遗憾。”说完，看到赵半梦正努力消化着自己讲的话后，抬眼询问另一边的韦泽兰。
韦泽兰做了个“做梦”的口型后，开口道：“你一进来她就跑到你怀里，室外的寒气都带进来了，还抱呢。”
赵朝生一听，松开了赵半梦，取笑道：“妈妈不会是吃醋了吧，我应该进来第一时间来抱你的。”说着，就张开双手朝韦泽兰走去，“来，老婆抱抱。”
“不害臊。”韦泽兰“扑哧”笑出声，对着赵朝生娇俏的翻了个白眼。
赵朝生将害羞又坐在原地不动的韦泽兰抱进了怀里，亲了下脸庞，又在耳边轻声地说：“辛苦了，老婆。”
赵半梦看着亲密地抱在一起的爸爸妈妈，疑惑地想：为什么爸爸妈妈会在她面前这样，但爹爹娘亲却从来没有这样，娘还会在爹每次凑过去的时候打他，这两对夫妻还真奇怪。
两人抱了一会后，突然听到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想起自己的女儿还在后面看着自己，便不自然的松开了对方，“梦梦是饿了吗？”韦泽兰脸有些红润地看着赵半梦。
“有点。”赵半梦摸了摸肚子回答道。
“那我们去给你买饭，你在这等着。”赵朝生说完，就拉着韦泽兰走出了病房。
一走出门外，赵朝生就问道：“梦梦又做奇怪的梦了吗？”
“是啊，一醒来就问我死是什么，刚刚那样哭闹，应该也是梦到谁去世了吧。”
赵朝生听闻，担心的说道：“她才这么小就做这种梦，真的没事吗？”
“我这几天再好好地看看，观察一下。”
“好。”
在赵半梦吃完饭后，没过一会，就睡过去了。
没有再次到那个满是黑暗的地方，这次一睁眼，就看到不远处被火光照耀的一张长满冻疮的脸。
“啊！”赵半梦惊恐的用手肘往后退了几步。
“你现在怕我了？”老乞丐看到醒来的赵半梦，戏谑地说道。
赵半梦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后，没有再像刚刚那么害怕，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摇摇头说道：“不怕。”
“哈哈哈，给，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可干净了。”老乞丐听到赵半梦强装镇定的声音后，将一直在烤的馒头递给了她。
“谢谢爷爷。”赵半梦感觉自己饿极了，接过暖烘烘的馒头，看了看两只小手握不住的馒头，又看了眼老乞丐，用手撕掉一半，递给老乞丐，“爷爷也吃。”
老乞丐看到这稚嫩白皙的手递过来的半块馒头，张嘴想要说些话，张了几次，也无法完整说出声，结结巴巴地说：“你吃，你吃，爷爷，不饿。”
眼里似乎染上了火光，顿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那个，你爹娘的事，你不要太过伤感，你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呢。”
“梦儿知道，爹娘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梦儿的，他们是爱着梦儿的，梦儿接下来还要好好的生活。”赵半梦试着将韦泽兰说的话消化吸收。
老乞丐听完赵半梦的话，顿感惊讶，这才打了一个盹的时间，小娃娃就接受了这个事情，了不得，他附和道：“没错，没错，老头我就是想讲这个，你这小娃倒是看得开，那就好。”
“爷爷，梦儿是不是不能回家了，爹娘已经不在家了。”赵半梦啃着啃着，忽然放缓了速度，难过地说。
“这，唉，你这小娃娃也是遭罪啊。”老乞丐摇了摇头，感概道。
二人都不再发出声音，只有柴火偶尔发出的声响，在两人之间炸开。
老乞丐不时地发出咳嗽声，心里还在挂念着赵半梦，刚刚送这个孩子来的女人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看着环抱双腿呆呆注视着火堆的赵半梦，还这么小，这个孩子今后该怎么生活下去呢？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跟着老头我，至少，是饿不死的。”老乞丐犹豫半天说道。
赵半梦看向这个愿意让自己跟着他的爷爷，想答应却又有些担心，“可以吗？这会不会太麻烦爷爷你了？”自己和他无亲无故，自己会给这个爷爷带来麻烦，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乞丐听到这个懂事的孩子的话，心里愈发酸楚：“当然可以，你跟着我的话就是要和我一起去要饭。你这么小，应该还是有不少人会给你吃的。”
赵半梦感受到这个老爷爷的善意，大大地咧开嘴角，笑着说：“好，都听爷爷的。”眼神渐渐趋向大人般的成熟，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好好过下去，不能让爹娘在天上为自己操心。
老乞丐将手在打满补丁的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将手伸到赵半梦的头顶上，摸了摸说道：“我叫李福全，记住了。”
“好，梦儿记住了，李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