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之不恭》到来风

5、第 5 章

　　那份合同被姜琼南压在床底，自那天以后，她真就连一个条催促的消息都没有收到，同样的，原兮也没再提过。

　　她也不是什么傻子，原兮那样有钱有地位的漂亮女人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她这样普普通通的人进公司而费力气，姜琼南想，这大概就是凑巧了，凑巧原兮在特定之时遇到了她，并且对她产生了兴趣，而这兴趣能持续多久她也不得而知，至少现在，原兮对她表达出的温柔好像永远都够用一样。

　　她开始其实并没有想到原兮会对女生感兴趣，后来她又仔细想了想，是男是女好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原兮感兴趣的那个人是她。

　　可让她慌起来的竟是，只是如此又觉得很不甘心。

　　而真正有了转折那天，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那几日原兮就像个无事的闲人一样，日日都约她出门吃晚餐。

　　入了春天气暖和不少，春暖花开在这个城市是难得一见的，过惯了冬日的枯枝烂叶，连原兮路过花店都会心情好到愿意买上一大束鲜花来迎接春日。

　　偏偏那几天姜琼南接了不少工作，常常写歌到深夜，她那时什么都接，甚至是幼儿园要首做早操的儿歌她都写，状态并不是很好，出门时慌乱忘了带钥匙，又在宋筝还未出门之空折返回去拿，高跟鞋来来回回爬五楼费时间，到小区口时姜琼南已经算迟到了，她忍着后脚跟的不适去寻原兮。

　　恰好原兮的电话进来，对方的背景音有些吵闹，衬得原兮那清贵娇矜的声音更加虚浮飘渺，“南南，你出来了吗？”

　　原兮往边往巷子里走边嘱咐着，“你往外走走，车子没开进去，我在外边这里。”

　　姜琼南刚走到拐角，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向她走来的原兮，她薄风衣搭在手臂，衬衫扣子开到了第二颗，长发发尾做了蓬松的大卷，漂亮得简直不像话，心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她顿然有些语塞，没话找话问，“外边风大，怎么不在车里等？”

　　原兮嘴角的淡笑僵了一下，还是诚实道，“车在巷口被蹭了一下，司机正在沟通，我等着也是等，正好进来找你。”

　　“人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姜琼南慌忙地看向原兮，确认她的身体没有收到任何损伤，又想到刚在电话里的嘈杂声，忽然明白原兮为何走进来了。

　　巷子口小，进车不好进，原兮却每次都让司机开进来，姜琼南还是后怕，她怕原兮伤到，又怕原兮再不进来了。

　　看着姜琼南慌张的模样，显然都比她自己受到的惊吓更多一点了，原兮笑出来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姜琼南低下检查她身体的头，“没事，当然没事啊，只是车子被蹭了一下而已，要不是司机说，我在后座根本都没有感受到。”

　　她牵起姜琼南的手腕往外走，又有些无奈的语气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姜琼南被拉着走，不明所以地看向原兮。

　　两人走到的时候，蹭车的问题已经被司机解决，姜琼南只看到车左侧被刮了一大道痕迹，显然不是原兮说的那样无所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原兮的动作堵住了话语。

　　原兮拉开后座门，数大捧鲜花出现在姜琼南眼前，她听到原兮悠然道:“可惜我们南南没办法坐这辆车了。”

　　她看到姜琼南眼中的惊喜以及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断然问，“喜欢吗？”

　　“喜欢，”“只是这么多花……”

　　“很漂亮对吗，我也很喜欢，”原兮又一次打断道，她俯身从捧花中抽出开得最娇艳的一朵，递给了姜琼南，诚心而又实意地对姜琼南讲:

　　“春天快乐。”

　　姜琼南只觉得暖意涌进心头，烧到了脸上，她想开口说着什么，嗓子却被甜腻腻的堵住了，只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原兮好像对此很熟络，又像是她天生就该是如此，只是轻飘飘一句祝福而已。

　　她还是浅浅弯着嘴角，对姜琼南安抚着，讲着车马上就来了，先让司机把这些花送你家门口，这些花可以插进水里养，开败了做成干花也不错。

　　姜琼南无法想象这么多花塞进她房该怎样拥挤，又想不出拒绝的话语，只点头应着好，她笑得十分乖巧又带几分小女生的羞涩，大概是真的为此而高兴。

　　原兮的行动力极强，车到时，司机恰好搬花回来，大约是为了对得起所谓的春天仪式感，原兮又带她去了那家常去的餐厅。靠窗的夜景印出整座城市的繁华，泛金光的大吊灯照在两人身上，姜琼南侧头望着窗外，两人的倒影与窗外的繁华星光交织，温馨得让人恍惚，生出这正是一对甜蜜爱人约会日常的错觉。

　　视线回到对面人身上，原兮正认真的看着菜单的新品，亮光打在她的身上，偶尔她会抬头看向姜琼南，每每在亮光下的对视，姜琼南都会生出莫名的紧张感，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惯性应声好，从不多事。

　　只是原兮常常点些还带血的生食，她点上来也并不吃，就只是看着那白盘子上的血渍，最后姜琼南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她胃不好，从不喜生冷，一顿饭吃下来，反胃是另一说，而是根本吃不饱，归家除了饿肚子也只能泡泡面吃。

　　大概也没人能想象出来，几个小时前坐在高级餐厅落地窗前的精致漂亮女人，几个小时后会坐在木地板上素颜吸着泡面，房间不通风，为了去味也只能吹着冷风再开几小时窗户。

　　这样的窘迫比那带血的牛排还要好消化一些，至少现在，那血迹蹭在她了嘴角，原兮抬手为她轻轻擦去了。

　　她温柔永远足够，笑着打趣姜琼南说，“你最近脸色不太好，这样正好补够了口红”，指尖离开姜琼南嘴角时又嘱咐道:“吃些补品才好，我让司机一同塞在花旁了。”

　　她又讲着，“我昨天陪景溯逛街，看到几只口红很适合你，都放进去了，你回家记得仔细找找。”

　　姜琼南只好笑着回应，“那先谢谢原小姐了。”

　　“一定要这么生疏的话，”原兮放下餐具，结束了一餐，“就不好意思拜托你去陪景溯逛街了。”

　　她故意露出苦恼的表情，“小孩子太能逛了，我是受不住的。”

　　“景小姐很可爱，”姜琼南斟酌着词语，“她愿意的话，我当然也是荣幸的。”

　　“南南，”原兮的目光一直聚在她身上，没有开始的淡漠，更不是打量的试探，是包容一切的柔和，“不必如此客气，显得我们好生分啊，我叫原兮。”她的声音也是如此。

　　原来一个人的眼眸真可以温润得就好如无穷无尽的深海，包容一切，深邃到这世界开始下起了小雨，窸窸窣窣地粘上人心头。

　　面对原兮的眸光，她还是下意识地回应道:“原小……”

　　“原兮。”

　　“原兮。”

　　天平开始倾斜的那一刻，同样是姜琼南下定决心的一刻，她抬眸展笑，明明是素雅干净的小白花长相，笑起来却漂亮得动人心魄。

　　又唤了声，“原兮。”

　　“嗯，”原兮应着，她笑着擦手，询问姜琼南道:“今天累吗？不的话陪我散步消消食吧。”

　　她与原兮的每次相处都是在落日之后，虽好像故意藏着掖着不见天日般，却就如现在的春色一般，肆意又洒脱。

　　“原兮，”姜琼南手中攥着随手撕下的叶片，苦涩的绿汁染到她皮肤上，任由那一滴汁水的流动，她抬头看向原兮，轻轻唤她。

　　“嗯，怎么了，”原兮侧目，是满眼的清透与柔情。

　　这世上的温柔分几种，一种是淋过雨所以总想为别人撑把伞，另一种则是高知家庭培养出来的高素质相处方式，原兮显然是后者。姜琼南甚至觉得，原兮就好像古代名门望族专门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优雅得体，温柔才情。生在现代也是一样，可以向下兼容着一切事物。

　　就好比现在，原兮甚至都能看出她想说什么，她拿出张干净张纸来，握着姜琼南手腕慢慢为她将绿色汁液擦掉，连同叶子一起卷了起来，她很认真的在做这件事情，在姜琼南又一次哑口无言的同时，她抬眸笑了笑，闪着细碎的夜光，

　　“下周一吧，下周一来公司。”

　　她自顾自说着，没等姜琼南应声，又细细为她安排着，“下周一我去公司开例会，到时我派司机去接你，算是第一次接触，我新挖来一个经纪人，她带过演员更是也带过歌后，正好把你给她来带。”

　　她脸上晃着树枝上的叶影，早为她打算好一切一般同姜琼南念叨着，而后低了低身子望着姜琼南又道，“南南，我是真的很期待你。”

　　这话大有艺术家多帆找寻后终遇自己缪斯之意，她向来深情的水眸足够诚心，却也足够让人感到不可置信。

　　这一切轻而易举的就像一场骗局，她对她太过好了，让人心生疑惑，哪怕是得趣饲养一只鸟儿，也不见得会有人这样用心。

　　姜琼南却坦然，她只是笑着回应原兮，笑里有几分感激几分羞涩几分期待几分激动，真心假意与否都不得而知，末了她收起丝丝笑意，还是那双干净无暇的双眸。

　　坚定答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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