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君跃

5、第 5 章

　　“咱妈让我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回家吃饭。”韩知雯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这个大他四岁的姐姐性格和名字完全不符，和他爸一个模子出来的强势。
　　“知道了。”韩越泽淡淡的说。
　　***
　　韩越泽来到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披着大波浪的女人把墨镜推到头顶，踩着高跟下了车。
　　韩越泽上前一步，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
　　韩知雯冲他抬抬下巴，和他并肩往前走，主动问他：“回国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韩越泽语气也柔和不少。
　　韩知雯和他不太一样，从小就出国学习，两人见面机会都很少，虽然是姐弟俩但是很生疏，一个淡漠一个强势。韩知雯对这个弟弟了解很少，但是看到他现在长成男人模样，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很小的时候两人还待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的小团子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不由得露出点微笑，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韩越泽有点僵硬，还是点点头，“好，……姐。”他对于这个称呼很陌生，悄悄红了耳根。
　　秦丽几乎没有变样，五十岁的女人保养得当，岁月也对她格外宽容。听见声她就起身迎了出来，女人举止优雅，见到几年没回家的儿子也没有失态，只是眉宇间难掩激动，上前抱了抱他。
　　“妈，我回来了。”
　　“哎，回来了就好，长高了不少，又高又帅……”
　　母亲小时候没怎么管过他，大了却热情起来，韩越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让她抱着。
　　韩知雯看了他一眼，“妈，先进去吧。”
　　“对对，都别站着了，洗洗手去吃饭。”
　　韩越泽洗完手把外套脱掉，餐桌上韩志鸿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走过去坐到一侧，“爸。”
　　“嗯。”韩志鸿虽然两鬓有些灰白，但是面容冷峻，脊背挺直，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听见人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多打量了两眼。
　　三个人都是话少的，餐桌上一时间陷入沉默，秦丽见状讪笑两声，“咱们吃饭吧，保姆做了一桌子呢，尝尝合不合口味。”
　　吃着吃着韩志鸿突然开口，“这两年有没有合心意的女孩？”
　　韩越泽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垂眸看不清神色，“没有，太忙了。”
　　“那你回来公司帮忙，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安稳下来了。”
　　韩越泽知道他指的是让他回自家公司干，“我想在外面多锻炼一下。”
　　韩志鸿有些愠怒，提高了声音，“这么大个人不成家，还不回家干，一天天的心里想的什么？”
　　韩越泽拧着眉抬起头和他对视，这话好像他知道什么似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主位上的人轻咳一声，抿了口红酒，“多锻炼一下也是好的，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行。”
　　韩越泽应了一句没再说话，一顿饭食不知味，坐一起却像拼桌的陌生人。
　　梦境缠身，小时候的自己在漆黑的阁楼里，怎么哭喊都没有人出现，直到阳光下剃着圆寸的人冲他笑，“你好啊，我叫盛洋。”
　　“我……”发不出声音，韩越泽倏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双眼无神地对着天花板。
　　***
　　一个亚麻色头发，眼眶深邃的高挑男人笑得爽朗，偏头跟韩越泽讲话，正从公司大门走进来。“这次的策划案做的简直完美，可以见一下负责人吗？”
　　“当然可以，丹尼先生。”韩越泽挑起一抹完美的微笑。
　　“盛组长，这是DV公司的丹尼先生，负责这次项目的对接。”
　　听到声音盛洋站起身，面前浅绿色瞳孔的外国男人眼底划过惊喜，主动伸出手，用英文说道，“您好，盛先生，叫我丹尼就行。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盛洋握住他的手，“您好，我叫盛洋。”
　　丹尼隐秘地打量他两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自来熟地说：“亲爱的，可以请求你来做我的模特吗？”
　　“啊？”盛洋吓了一跳。
　　“你真的很适合。”丹尼的手隔空比量两下，笑着冲他眨眨眼，“自己参与的策划案当个模特没什么吧。”
　　盛洋直到坐在化妆桌前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还要化妆吗？”盛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瓶瓶罐罐，想着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往他脸上抹就一阵寒颤。
　　化妆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被他皱眉的表情逗笑了，“您的皮肤很好，不需要化什么，打个底就够了。”
　　盛洋任由他们摆弄，最后穿着一套休闲风的西装走了出去。
　　“哇哦！太完美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丹尼双眼放光，不住地点头。
　　一旁的韩越泽闻声抬起头，却再也移不开眼睛。盛洋五官鲜明，线条流畅，把微长的头发梳上去露出额头，挺拔欣长的身体像衣架子一样撑起了衣服，站在那就像在发光。
　　盛洋本来就没做过这种事，听见丹尼夸张的赞叹感觉很尴尬，抬眼看见韩越泽深沉的眼神更是手足无措，紧张地握了握拳头，“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亲爱的，怎么会奇怪呢，你没有照镜子吗，相信我，你都会爱上自己的！”丹尼激动得脸颊微红。
　　盛洋呼出一口气，在摄影师的指示下摆动作，但是僵硬得跟机器人一样，黑洞洞的镜头给他很大压力，红晕很快从脸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丹尼见状赶紧上前，“放轻松，宝贝儿，怎么拍都不会错，跟着心走就好了。”
　　盛洋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忘记周围的视线，按自己的理解调整身体，慢慢进入了状态，场上只剩下摄影师连连的夸赞，一看就很满意。丹尼十分兴奋，恨不得抢下摄像机自己拍。
　　一下场盛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丹尼拉他去看底片，一张张都是直接可以出片的程度，摄影师在旁边说：“您真的很有天赋，而且人长得真的很帅，修图师都轻松不少，哈哈。”
　　“韩理事，您也来看看效果吧。”丹尼开口说。
　　盛洋有点不自在，这人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太过炙热，他感觉自己身上都要被烧出一个洞，看到他过来往旁边让了下，那人却自然地站到他身后伸头看，“挺不错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吸都喷在耳根，让他忍不住想抬手蹭蹭。
　　太痒了，盛洋侧身躲开，没看见韩越泽黑下来的脸色。丹尼看到后挑了挑眉，亲昵地推着盛洋的肩膀，“哎呀，宝贝儿，咱们换下一套衣服去吧？”
　　后面三套衣服盛洋逐渐放开，进度很顺利。
　　“这是最后一套了，大家都坚持一下！”丹尼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拍手给大家鼓劲。
　　盛洋在换衣间一头黑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衣只有一件没有扣子的外套，只能敞着怀，背后还是镂空的，他转着身体看了看，不敢相信这就是要拍的服装，是他不懂时尚了。
　　尽管再不想出去，丹尼在外面已经催了，盛洋硬着头皮推开门。
　　他能感觉到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比前几套都更强烈。看着饱满的胸肌和腹肌随着步伐在外套下若隐若现，不少人都咽了咽口水。“这真是……太完美了！”丹尼眼里都要射出激光了，盛洋突然有点不敢往前走。
　　丹尼跑过去拉住盛洋，“不要害羞，我的甜心，自信地展示自己好吗？”
　　“你确定这是要卖的衣服？”盛洋神色纠结。
　　“哈哈哈，虽说做电商，但是也需要展示公司的特色设计，毕竟我们也是时尚公司不是吗？”
　　韩越泽眼睛发直地盯着盛洋，突然后悔让盛洋接下这个工作，周围这些人的视线都快黏到他身上去了！
　　“等一下，给他涂点。”丹尼喊来一个小姑娘。
　　盛洋：？
　　一个戴口罩的女孩拿着一罐东西小跑过来，“我帮您涂点油，上镜更好看，可能有点凉哦！”
　　冰凉的液体均匀地抹在身上，盛洋激灵一下，女孩很专业，手速也很快，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害羞地脸都充血。韩越泽牙都要咬碎了才忍住冲上去的冲动，这傻子就这么被吃豆腐？
　　“韩理事，这只是工作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丹尼撞了撞他的肩膀，嘴角微微翘起。
　　韩越泽：……
　　盛洋已经坐在了楼梯型的模型上，按着指示撑着手肘，曲起一条腿微躺在上面，扬起下巴，打光灯下蜜色的肌肉泛着光泽，后背的线条紧绷。他像是无知的猎物，又像设下圈套的猎人。
　　韩越泽狠狠磨了磨牙，想咬上那节脖颈。忽然那人偏过头望过来，韩越泽一瞬间屏住呼吸，那双狭长的眼睛带着慵懒，仿佛越过镜头直直盯住自己，一瞬间血液逆流，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冲出来。
　　……
　　直到结束现场都很安静，像是不想打扰这种氛围。“啪啪啪……”丹尼激动地鼓起掌，关掉工作模式的盛洋带着迟来的尴尬挠挠头，“还可以吗？”
　　“我都想请你当专属模特了，这里的待遇怎么样，要不去DV干吧？”丹尼认真地说。
　　“您真是会开玩笑啊。”韩越泽凑过来笑着说，仔细听却颇有些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了，总不好当面挖墙脚吧？”
　　韩越泽心里冷哼：你想挖什么墙角还说不准呢！
　　“不过甜心，你的身材可真是完美！”丹尼不住惊叹，眼巴巴地要上手。
　　韩越泽终于忍无可忍，突兀地开口：“公司挺忙的，我想盛组长明天该回去工作了。”
　　“贵公司应该不缺这一个人吧，盛组长真的很适合做这个模特。”
　　韩越泽眉心一跳，“DV公司也不会缺模特吧，非要找一个门外汉来干？”
　　“您说错了，眼缘很重要，我第一眼就知道洋是我要找的人，合作的话不就是要全方位吗，韩理事您说呢？”
　　韩越泽气结，面上却还是要保持平静，“看盛组长的意愿。”
　　“哈哈哈哈，亲爱的你明天可以回去工作了，真的很感谢你能答应我无理的请求……也辛苦韩理事监工了一天？”丹尼戏谑地看着韩越泽，盛洋看到韩越泽紧绷的脸色赶紧开口，说着冲他皱皱眉，“我能帮上忙就很开心了，希望两家公司合作愉快。”
　　韩越泽明白盛洋在提醒他，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微笑着冲丹尼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丹尼也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