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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洛阳牡丹 ...

  •   白眉质问他时关海正端着茶,刚要喝上一口,又堪堪停住。他身量颇高,这么回头去望的时候,便只能低头去打量白眉,使得他看起来气势上高了一大截。

      白眉带着一丝恼羞成怒之色,自知架势上已经输了,把我的衣服指了指,“我记得这件儿衣服是你穿过的,它……怎么会在少主身上?”

      关海不是很理解地发出一声,嗯?

      我见白眉把我端来端去,那表情分明在说:你怎么能穿着别人的衣服还穿得如此面不改色?彼时我正坐下来,和关海一起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白眉把嘴巴一闭,我量她想说也不敢说,淡定地对她道:“昨天,我的衣服撕坏了。”白眉大惊失色。

      “王,你抢人家衣服穿了?!”连姜闯也惊了。

      盯着桌上的苦节君紫竹风炉,我试图转移注意,姬雪正往里添香芽,她之前问过方儿烹茶的方法,那些香芽估计也是同方儿讨要的……只是不知道姬雪泡的茶香不香?

      想着这个,我皮笑肉不笑地回:“你们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是这种人?”他们果然露出些许鄙夷之色,我又添了一句,“说来话长……我们昨天出了点状况,一直被困在百花楼,这才耽误了一晚上。”

      回头时姬雪已添好了香芽,绿色的芽,尖端微微嫩黄。她抬袖合上那雕了白鹤西山的顶盖,一段水蓝色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她的声音也随之在脑海中响起,“别光顾着说话,喝点茶吧,这茶是早春三月方儿才采来的。”她笑说着,眼睛微微勾起,漆蓝的眼睛总给人深邃的感觉。

      白眉摇头说不喝,我看她一张小脸气得红扑扑的,从她狠瞪向关海的那股眼神儿里,充满了幽怨。可惜她的瞪视没什么威慑力,关海也只当看不见,索性坐下来歇息,戏耍般把她望着。白眉一双圆眼眨巴着,见关海毫不介意她的目光,拿她当小孩儿,撅起嘴便气冲冲地躲到了姜闯的身后,双手插在胸前,挺直了胸脯,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我们了。

      倒是陈毓这会儿冷不丁来一句:“你们昨晚睡哪儿?”

      他刚说完,气氛果然冷了下来。瞬间几道目光锁在我和关海身上,我心道这陈毓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所有人里就他最没眼色。极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还没等我开口,一边坐着的温宁已经一掌拍过去,“小弟,你找抽是吧?”

      陈毓被她拍地一激灵,苦着脸拉下嘴皮,“宁姐,我错了……轻点!哎呀,轻点宁姐!”

      温宁这才收手,她今日穿得齐整,一身束腰青花纹绣上衣,右胸口挂着个护心镜。我寻思着她莫不是要离开,那头陈毓又叫我,我便和陈毓插科打诨几句,把这件事忘了。

      柳府的所有窗都被支棱起来,室内窗明几净,案几上的吃盘杂乱无序,左侧发亮的果盘里呈着绿莹莹的几串葡萄,颗粒十分饱满,如同圆润的玉石般剔透。那葡萄可喜,众人便分来吃,又说了一会子话,天色已经接近晌午。

      我这才想起回来时收到的一封密函,是一只白鸽飞扑进我怀里拿到的,忙拿了出来,对几人道:“对了,这是方才收到的密函,风瑾说,曹操于下月在洛阳玉琼苑举办华宴……这宴会本是庆祝他的义女燕熹和孙恒义子的联姻,听说排面不小,在下倒欲前往,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心中盘算着,若是能趁机搅局,正好能好好“用上”这些人……

      陈毓本来双腿盘坐着,听到燕熹二字,挺直了背,从黑黝黝的眼珠里放出几点光。我看他一脸神往,口中喃喃道:“洛阳?可是牡丹名动京城的那个……洛阳?”带着试探,他的语调微微上扬了。

      他自顾自地道:“听说洛阳除了牡丹名动天下,还有一美人亦是倾国倾城,名扬四海……那美人,岂非就是那与孙恒联姻的宋燕熹?”

      我没想到一个宋燕熹有这么大的诱惑力,耳边只听关海激动地道:“……京城第一美女?去,绝对要去!”

      温宁她们几个女流鄙夷地看着关海和陈毓,只有姬雪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见温宁挑起眼角,打趣问道:“温宁姑娘似乎有要事在身?”她对我笑笑,双手抱拳道:“柳兄弟果然细查人心,方才义父确实飞鸽传书,信中有事相商,我须得回去一趟!!”转过脸去,她英眉微微皱起来,看向一旁的陈毓,“小弟,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眼下我没时间再追究,你若实在想去,便跟着柳兄弟他们去吧。”

      温宁无奈地回过脸来,“柳兄弟,这段时间,麻烦你代为照顾下小弟,我先走一步!”她说完就起身,利落地拿起架在一旁兵器架上的细长佩剑,背过身去时,腰背仍然是绷直的,形成一段流畅英美的身段,一头长发只用红绳绑一个小结,全束起来。温宁拿了剑,背在身上,朝我们告了别,留下一阵淡淡的类似于青草的香。

      她离去,走出很远,天地间剩一个小点,姬雪在后头喊:“温宁姐姐——!”

      奈何温宁步子实在太快,已经一溜烟儿没了,姬雪茫然无措地倚着门,我好心道:“姬雪……你有什么事找温宁姑娘?”

      她蹙眉,淡淡看我一眼,又移开脸,“我……我只是想告诉她,她鞋子好像穿反了。”

      我发现不是我一个人,在座的人都很尴尬,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陈毓捂着嘴轻轻地咳了一声,浓黑的右眉挑起来,“是啊……我也发现了,可惜宁姐走得太快……估计在路上她会自己发现罢!”

      我听了哭笑不得,只觉这温宁不仅脾气直,心也大……摇头叹了会儿,想起来去洛阳的事,心里自然是急的,便对众人说道:“既然温宁姑娘有事在身,我们也不便等她。洛阳之事,不便久误,吃过午饭过后,便可以动身。”

      柳府外长长的河道边盛满了柔柳,倒也有不少百姓挑着担子在卖些寻常吃食。

      大约一个时辰后,我们在驿站汇合,姜闯和白眉已经提前雇了几匹好马,臀圆腿壮,只管去牵。几人便一路说笑着,陈毓胆儿小,牵了匹小白马,一路上把马头摸来摸去,说是培养感情。等行到城门口时,已经日晒楼头,金辉将门口的草木染上一层铜色。几个穿戴齐整的守卫兵对我们搜身,列行检查一番后,其中一个看了看马车,用长枪挑开帘帐,露出一半儿来。

      马车里的姬雪端正坐着,长发如瀑。那人吓了一跳,大声喝问道:“喂,你叫什么?哪儿来的?上哪儿去?怎么还穿着这种几百年前的旧制衣裳?”

      姬雪自然不敢答话,马车里桃红色的水帘映红了她的脸。我用折扇拍了拍那守卫壮实的肩,笑着说:“大哥忘了?这正是在下的表妹。”

      守卫果然扬起眉头,略沉思了一会儿,才把我望着:“是了,这不是柳府少爷?你表妹找到了?怎得……不会说话?”他黝黑的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看我的眼神满是疑惑。

      我眼睛也不眨,“是个哑巴。”

      “………”

      守卫的眼神,立马转变成了同情,甚至叹息了一声,“可惜了。”那守卫便放我们出了城,一出城,自然是脚下快马加鞭,想趁天黑前赶到洛口。可惜一连行了数十里,天色逐渐晦暗了下来,邪云低堕,阴雨如丝,闷热越聚越密。

      我闷得一头汗,只想找个地儿歇息了,奈何已经行过村口,只得硬着头皮赶路。之前考虑到姬雪骑马会不适,我在长安驿站买马匹时,特意要了一辆马车,专门要舒适点儿的,座芯子还换成雪蚕的,我看了看也没什么问题,谁知那老板黑心,马车没问题,原给我们的几匹好马中却掺了一劣马,才跑了不到两天,那马便口吐白沫,一路疯狂蹬蹄子!我恰好坐在那匹马上,差点被它从上面踢下来,勉强坐住了,又觉得神魂颠倒,被颠地上下来回个不停。“啊!”我一声惊呼,听见耳边一阵紧促风声,已是关海最先驱马而来,飞快地伸出右手臂,三两下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地一拉,他厉声道:“上!”

      那马还在跑,关海伸手时我从马上滑出去,半挂在马上,腰背完全贴在马肚子上,十分难受。我自觉手臂吃力,再难握住缰绳,竟是一点儿劲儿也用不出,甩了绳,往下掉时感觉到手臂一紧,瞬间一股大力传来,将我腾空拉起!

      我被关海往怀里一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腿下借力一跃,踩在马屁股上,终于到得他马前。而我的马,已疯了似的跑走了……

      “呼……”我大汗淋漓,后背被马鞍摩擦地发痛,估计是破皮了。

      关海收紧缰绳,我便被他圈在臂弯里,颇不自在。能感觉出他的气息微乱,胸口也是起伏,方才我们都出了一身大汗。

      “弹琴的,你没事吧?”

      我摇头,大口喘了喘,终于平复下来。路边野花被马蹄踏碎,一种苦涩的味道窜入鼻腹。他的声音被风吹得零碎,都散落在我耳后,“若是不说话,我便当你没事,抓紧了!”

      他用力地抽了下马屁股,□□一阵震动,原来是马一下子飞跑,连小雨打在脸上都是刺痛。我的头发被吹得乱散,眯起眼睛,唇边划过湿冷的雨水。

      “慢点!”

      他大着嗓门说:“你说什么?!”

      我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只得拿后胳膊肘使劲撞他一下。

      贴着他的后背感觉到他的胸膛震了震,笑声传来,他这才勒停了马,见我一双兔子眼,通红,打趣道:“唉,早说让你坐后面,你非得踩着那马屁股坐前面,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我有气无力地道:“懒得跟你讲话。”

      心下气闷,他这才慢慢走着,单臂环着我,一手驾马。雨渐渐大了,雨丝牵拉成透明的雨帘,古道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马蹄印子,泥浆飞溅,又转瞬被冲得失去模样。到了晚上,雨仍在下,我们只得找个村野避雨,那村景也比较萧瑟,客栈不大,客也稀少,算是有住的。洗漱过后夜已深,望着门口两串通黄灯笼,听着雨声,不眠夜。

      第二日雨停,起身出发,过了那村,天气便好起来。一路疾驰了数天,又歇息。

      十多天后,我们终于到了洛口,离洛阳已经很近了。远远看见前方一个拱门,隐约可见一片粉云,伴着霞光。一条笔直的通天道,道两旁是两条清亮的护城河。沿着河畔走了约莫五百来步,穿过一扇高大的石拱门,有桃枝三三两两探出头来。

      再往里走,是覆盖的一片粉白桃林,粉的白的各占一半,又有金光倾于花间,将粉染作深红色。越往里走,花开的越多、越盛,几乎要将人影吞没。抬头是压得极低的火烧云,在眼前拉出一副整齐浩大的都市街景——整个洛阳都市繁华热闹的场面已尽收眼底。

      一扇朱门大开,从偌大的城门下晃晃悠悠地骑马而过,马上的陈毓伸开双臂,“终于不用再吃白面馒头了!”

      我们听了,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来。此时斜阳正好,散落的光被交错叠合的檐角遮了去,我去打量时,眼前呈现着完全陌生的街景。街道上行人穿梭,整条街是一排一排高大的榆树,这些榆树连通着四方的街道,每隔十多米,安放着小孔的灯座,入夜时分,点灯人在孔中放入油芯,整条街便通亮起来。

      民房修成四四方方的小楼,楼下一个园子,园子里都种着牡丹,各有各的颜色。一个身穿深蓝色马头衫的妇人正忙着埋头收拾院里的那株绿牡丹,不时抬头用手来擦汗,一滴晶莹的汗水从她脸上滑落,滴进她脚下丰腴的泥壤中。一点儿清光慢慢升腾,映黄妇人的脸,使整个院落包裹进柔光里,透出暖黄来。申时刚过,洛阳的主道已点了灯。

      一排一排的牡丹在灯影下愈发娇艳,望着姬雪早已看得痴迷的眼,我笑道:“如今正逢牡丹盛开,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姬雪蓦然回首,略微发蓝的瞳孔里倒映了烛火,使她的唇色染了一层薄粉,她露出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欢喜的笑容,对我说道:“这里真好看。”

      微风拂过我的衣襟,暗香浮动。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她随时会像云雾一般飘散的怅然。我对她道:“姬雪姑娘若是喜欢,日后我们可以常来洛阳看看。”

      姬雪笑道:“好。”

      我身旁的关海对我道:“我刚才说我也很喜欢这里,你怎么不和我常来看看?”

      我打量他,他负手而行,头微微前倾,语气颇不满,只好安慰道:“那还用说?关兄和我自然是要一起来的,若是再能找个地方,要上一壶好酒……”我说道,看到他眉头抖了抖,心里笑他,“和关兄坐下来,饮酒谈心,更是一桩美事。”

      他竟认真起来,仔细地盯着我打量一番,“嗯……说起来……月陵渊倒是一个喝酒的好去处。”

      月陵渊?那种寒冻的地方,他是怎么觉得那是好去处的……

      “为什么喜欢月陵渊?”

      关海思考了有一会儿,突然严肃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起来第一次在那里见到你。”

      他倒面不改色,我却瞬间有些茫然,一下子陷入和他身份的纠结,不明白为什么他根本不像寻常仙人那般,甚至对我身边的姜闯和白眉毫不设防。看他目视前方,眼眸那么亮,那么坦荡,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走了有一会儿,白眉突然讲起故事来,我们都侧耳听去,听她说起:“洛阳牡丹果然名不虚传……这里,和我多年前来时一样。”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白眉,你曾来过洛阳?”

      白眉笑起来,“那当然,我多年前来此地时,还结识了一位故人……”她说道,“那位故人叫赫郎,我们同是地灵,便总有相同的话题,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只是……”她住了嘴,垂下眼睫,短短翘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旋即摸了摸肚皮,我听见咕噜一声。

      “少主,今日我们都在赶路,路上的干粮也早吃光了,我和姬雪姐姐昨夜都没怎么吃,现在我好饿……”她看我一眼,“……不如我们现在先去客栈,找点吃的吧?”

      我摇摇头,又见姬雪确实脸色也不好,便点点头说:“好,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便依你。”

      白眉带路,我们前脚走到洛阳东门,东门楼牌右侧有条绿荫掩盖的巷道,巷道口无石碑,有个小贩举着长竿,卖糖葫芦,裹着糖霜的糖葫芦插在两侧的墩里,那小贩就靠在树下。

      陈毓刚分了一串糖葫芦,几口吃了,嘴上粘着糖渣,一指对面的酒楼,说:“那处不错!”

      我和关海一齐看去,便见眼前一间别致的二层青竹小楼,二楼的竹窗户敞着一扇,一排翠竹斜插入里去。

      心想这里倒是清净,只是二楼的窗开着,里面应该已经有客人。往上一看,镶着金边的小楼的门匾上写着:花酒清风,字体张扬。

      我朝几人道:“这处酒楼倒是颇为雅致,不如我们进去坐坐,点上几个下酒菜酒,如何?”

      陈毓早就等不及,拢了宽大袖口便朝里走:“肚子确实饿了,哇,这烧鸡——好香!”

      他正说着,一面伸长了脖子去看,打算买拿两只烧鸡,白眉也跟过去。那烧鸡放在门口的铁架子上串着烤,烤得表皮酥脆,金黄流油。

      两人在那里蹲守烧鸡,没见着小二,二楼转角却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着黄锻锦衣,身材不高,一个身体微胖,看打扮应该是酒楼的掌柜,神色忡忡的。那黄衣男子被他半推半劝着出来,一脸不耐烦,我瞧着那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年纪,面色却枯黄,眼下青黑,想来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看着掌柜跟那男子低头又哈腰的赔不是:“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啊!金大少爷,您、您真的不能进去——”

      “掌柜的,你别不识抬举!”这个叫金大少的男子一甩手,他头顶的发髻跟着他的动作晃悠着。

      “我已经说了,您真的不能进去,里面那贵客说了,这小楼他已经包下了,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小店也是做生意的,还请金大少您多多海涵呐!”

      男子一拍桌:“岂有此理!我金贵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贵客!!”说罢,推开掌柜,余怒未消地甩了甩衣袖,哗啦一声登上了楼,脚步急骤如鼓点般。

      “唉,金大少!万万不可啊!您快回来——”掌柜额间冒汗,不断用衣袖擦拭,急得团团转,“哎哟,急死我了,怎生是好!”

      我见状和关海一同上前去问,掌柜的却只顾摇头。关海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人?”他面露不悦,马上便抿着嘴角,也想上去,我一把拉住他。

      “关兄,等一等。”

      他亦停下来,问怎么了。我和他等了片刻,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呵斥,如撞破的银瓶的水浆,清澈而冰冷。

      “无礼至极!”

      那声音竟是一年轻女子,虽说口气并不温和,但十分动听,足以令人遥想声音的主人是何种美丽模样。

      “小心!”分神间感觉身体一转,眼前的黑影突然扑过来,接着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我吓一跳,忙去看,只见眼前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之前执意要闯上去的那个金贵,他是被人扔下来的……若不是方才的黑影扑过来,金贵一定砸我身上。

      这么说……

      我看向关海,方才是他护着我,我才没事。想开口问他有没有受伤,就见他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筋骨,朝地上的人伸出一脚:“给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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