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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另一个我 ...

  •   动弹不得,身为鱼肉的我。迷迷糊糊之间两眼一黑,就像低血糖症状一样,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睡了一个噩梦连连的觉。突然间一束光照在我的脸上,对,是一束光,像是从某个缝隙里面挤进来的一束。不是古堡酒店那不透光的窗帘里透出的一片刺眼阳光,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由三个爱心拼凑的吸顶灯。粉红的颜色,挂在乳白的天花板上,吊顶极为简约,浅浅的木纹,搭配带点凹凸条纹的墙纸,左手边是格子纹的衣柜,灰白相间。右边是被光照的有些刺眼的窗帘。这里不像是那个古老的酒店,甚至都不像是一个酒店,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卧室。我动了动手脚,身上也不是白色的羽绒被。是家里用的棉被,粉色的条纹被套,软软的棉被。我的身体已经能动了,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的阳光从淡淡灰蓝色的窗帘里透进来。有一束正好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像是瞬间移动到了陌生的环境。我这是穿越了?可这也不像是古代啊。难道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做了另一场梦?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软软的棉被和枕头,甚至有我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黑色的有些起球的棉质睡衣,分明也是我最爱的那一件。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身体都无异常,不疼不痒,连我睡前敷面膜留下的精华液都还没有完全干涸。这到底是哪里?我到底怎么了?
      等等,是什么湿湿的?莫非我吓尿了?被子里冰凉湿漉漉的手感,让我大惊失色,我本能的抽出我的胳膊,发现被子很重。天啊,床上还有一个人。我吓得一骨碌从床上掉下去,旁边的人一动不动。我定睛一看,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男人,胳膊露在被子外面。五官看起来是顺眼的长相,但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有一些微卷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像是被大风吹过的样子,我本能的看了看窗户,窗户是封闭的,没风。难道是他尿床了?我借着光看了看我的右手,本来带着厌恶的我,那一刻愣住了。我想起一位朋友给我说的墨菲定律,在你不确定的时候,事情一定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我的右手上沾满了鲜血,红的那样惨烈。我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地方没有外伤,这血是他的。
      我遏制住想要尖叫着逃跑的冲动,用食指和无名指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不仅没有脉搏,连身体都已经冰凉了。人生赢家,环游世界,住在欧洲古堡酒店的我。还没来得及逛美景,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旁边还躺了一具尸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幻觉还是梦境?为什么这一切那么混乱却又那么真实。我抱着自己,傻傻的蜷缩在地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唤醒了我。我轻轻打开窗帘,忘了忘外面,这是一个位于一楼的高层住宅,外面是公用的小花园。有精心整理的花草树木,成群的小鸟,还有熙熙攘攘散步的人群。建筑的外层有些陈旧,不像是很新的住宅小区。
      我恢复的意识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我想要立即报警,四处翻找,却也没能找到一部手机。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初步看了一下尸体,棉被几乎被血侵湿,已经变的很重。揭开棉被,场面触目惊心,胸部,腹部,多处刀伤,刀伤的创口基本上一致,看起来是同一把凶器所伤。尸体仰面朝上,双手和胳膊没有肉眼可见的外伤。大量的血被棉被吸收,一部分顺着身体流到了床上。一部分已经干涸,我不是法医,推断不出死亡时间,但是凭感觉他的死亡应该是在我来之前。他只穿着内裤,很像是平时睡觉的装扮。但是这粉色的顶灯不像是男人的卧室。他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我打开衣柜仔细的翻找,如果没有手机,能不能找到他的身份证明?可当我打开衣柜的那一刻,我彻底的崩溃了。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我的衣服,我大北航空的制服,我天南地北买来的漂亮衣服,旁边的柜子里满满当当的堆着我搜罗来的包,我用血汗钱堆起来的家当。床头柜里,都是我喜欢看的书。《流浪地球》《推理的逻辑》还有那一本绝对不可能出现巧合的英文版《福尔摩斯》,那是我在伦敦的跳蚤市场里,和一个大妈讨价还价半小时才买到的绝版。连封面上那条划痕都一摸一样,这些是我的东西,所以这是我的房间?那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我完全不认识的一个男人,却像夫妻一样睡在我身边,然后重伤死在我的床上。
      如果要解释这一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疯了,这些都是我的幻觉,发生的这一切是因为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但是钻进鼻孔里的血腥味,躺在床上冰冷又僵硬的尸体,却又是那么的真实。按照我的习惯,如果这是我的家,我睡觉时会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因为父亲总是说,手机在床上充电不安全,一是有辐射,二是操作不当会引发火灾。于是我试图打开房门去找手机,无论我怎么用力,锁和门就像是焊死的一样,纹丝不动。我想大声呼救,但是又止不住好奇心,于是我壮着胆子,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里看起来是一间普通居民楼的主卧,面对着房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洗手间,里面堆放着男女各一套的洗漱用品和毛巾。一个淋浴间,一个洗漱台,还有一个洗衣机。洗手间的墙面背后是很大的衣柜,然后是双人床,飘窗,房间的尽头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光房,放了小小的沙发和书柜。凌乱的摆放,像是有人常住的屋子,而非设置的剧场。整个房子没有照片,只在正对着双人床的墙上挂了一副唐诗意境的国画。大约是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景象。
      这里的一切越看越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熟悉又陌生的状况让我陷入了无限的纠结。难道我脑子病了?这个男人真的是我杀的,难道当空姐是我的幻觉,真实的我经历了一场压抑的婚姻,疯狂的选择了杀人灭口?我手上有血,身上有血,房门打不开,只有我和他,不是我还有谁?我就是真正的杀人犯,我完了,我是个疯子,变态杀人犯。等等,不对,凶器呢?如果我在封闭的房间杀人,那我用的凶器呢?菜刀或者是匕首,我扔到哪里了?想到这里,我迅速的冷静下来,再次观察了尸体的伤口,尸体上大约有17个伤口,深浅不一,看起来像是两边刀刃的凶器所伤,那就不是普通家庭用的菜刀,而是匕首或者是其他什么武器。我仔细的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角落,都没有看见凶器,我想到名侦探柯南里面的桥段,那些用冰刀杀人的,尸体的旁边也没有比较大面积的水渍,棉被上的血迹也比较均匀,不像是某一块参杂了水渍。
      密闭的房间内没找到凶器,这是无论如何解释不通的。我也相信,接受九年义务教育,高中,大学,一直成绩优异的我,不会无知到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法律一定是我良心的底线,除非我真的是病入膏肓,不受控制。最可疑的是,我是如何出现在这个房间的,进来却出不去。科学来说,这不合理。我睡之前,分明从北国飞行了十三个小时到达了维也纳,怎么可能一瞬间,回到了国内。窗外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瞬间转移就不科学了吧。
      如果科学解释不通,这一定就是玄学了,这个大约是一场梦,我既然是睡着了来到这里的,是不是再睡一觉就回去了。可是床上有一具陌生的尸体,有黏糊糊的血液,我实在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大声的呼救呢?打开窗户逃跑呢?我不敢这样做,因为如果这是不该我存在的另一个空间,我这样的呼救,会不会就永远的留在这里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的环球旅行,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纠缠不清的初恋。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为了回到我正常的生活,我是不是应该勇敢的试一试,人不是我杀的。肯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那一刻,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我到洗手间认真的清洗了双手,擦干水。打开被子,咬紧牙关,又一次躺到了床上。我祈祷着,那个像蠕动的铁线虫一样穿着黑色斗篷的小男孩,再次出现,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一定也可以带我回去。我紧闭着双眼,咬牙忍着想吐的喉咙,感受到他的鲜血慢慢侵湿了我的衣服。我祈祷着,一直祈祷着,希望神迹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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