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石》玉缁

36、魔气？

　　长华看着小青鱼睁大的眉眼，俨然是被自个刚刚吓到。他懊恼地甩手，一直潜伏于体内那股神秘力量，经妖王阵法后又莫名强大许多，狂躁地时常让他无法自控。难道真是魔气？
　　若真如此，那许多事情倒也都能解释通，秦袅袅大概也有所察觉，才找上了自己。
　　虽说无落真人日日念叨凡事需以和为贵，不可随意伤人性命，长华以前便不怎么信服这狗屁规矩，拘着门规低调行事日头注定一去不返，但凡任何人敢欺辱小青鱼和墨九，那便统统拿命来试！
　　长华猛地放开莺灵灵：“带路，我要去会会她！”
　　。。。
　　四四方方庭院，四角漫天松柏像天梯攀援直上，又像包裹蚕房将里头混沌全部遮掩。门口无一人守卫，可石门却在见到来人后自动敞开。
　　素裹红枪银装铠甲，浪海人潮喊声威喝，严阵以待一丝不苟修练的战士们不由使人肃然起敬。
　　金戈铁马，气盖山河第一次在小青鱼脑海中蹦出画面。
　　“难怪都说于家军威猛！可不嘛，敢在家宅内便豢养如此庞大军队，看来，他夫妻两想杀妖王的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只是，就凭这群虾兵蟹将，不过是再多些人送死罢了！”
　　长华语气中的不屑太过凌厉，很快招惹来仇视目光。
　　“谁？谁在那放屁?”
　　“生面孔？你怎么进来的？这什么地方你也敢乱闯！”
　　“闭嘴吧！!”长华脸色一甩，围聚的人群便再无法动弹。唯有轱辘轱辘车辙碾过声响，随即两名稚气小厮，一左一右推着精简版木轮从远处走来，踏板中央覆盖有雪一般深厚绒毛，一名银发男子正斜斜倚坐其中，日光照耀下，他每一寸肌肤都隐隐发亮，惨白如纸脸颊，冰蓝色瞳孔盛放大海温柔，轻轻一扫长睫微颤，三人顿时只觉呼吸几要停滞。
　　这人实在生的太美了，美地惊心动魄，美地过目难忘。
　　“是你们，找袅袅的话，请随我来吧！”于晟好似根本没瞧见众人的异样，又或者是他早习惯了这般觊觎目光，毫无波动转身带路。
　　此处庭院本就处于于家后府，谁知一层一绕，越往里去，人都快迷晕了却还没瞧见尽头。
　　“你，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于晟闻言没有回头，似乎又早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
　　“有机会去见见真正的大海吧，我想，你会喜欢的！”
　　“大海，你，你以前生活在海底吗？”
　　“是啊，真正的海底！有珊瑚有鱼虫，有庞大却愚笨的虎鲸，有灵动又顽皮的海豚，有坚硬漂亮的贝壳，有柔软轻盈的海草，还有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小青鱼，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未曾被打扰，未曾被恐吓，更未曾走入黑暗言不由衷，又一不小心行差踏错。。
　　于晟的声音空旷犹如风铃，薄如蝉翼羽衫透露出漂亮的肩胛骨。他很温柔，温柔到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话语明明轻飘飘地，却偏又深深地往人心底钻去。一如他的皮囊般充满无穷无尽未知魅惑。
　　长华对他引诱小青鱼很是不满，隐隐约约间，他总觉着这个于晟背后藏着什么秘密，目光明目张胆顺挪至他腿际。
　　于晟身躯很是高大，虽然定制木椅完美契合了他的身形，但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实不该配上这样一双残腿才是！长华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腾地翻掌，顿时掀起凌冽狂风，砂石绕在风里迷了人眼，小厮根本扶将不住，于晟便猛然前倾重重摔倒于地。
　　“长华，你干什么？”小青鱼急呵，
　　“混蛋，你这厮竟敢欺辱我主人！”一左一右小厮呐喊上前，迅速变形成两只海蟹，硕大蟹钳坚硬如铁索，只需轻轻一夹便能使人粉碎，
　　“不自量力！”以前的长华或许会躲，或许会怕，可如今的他，早已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
　　黑气翻腾中，那两人似受到极度压迫折磨，扭曲着盘缩于地，蓝色妖姬血液流淌几要浸透他们所站的土地。
　　“长华，住手！快住手！”小青鱼急促的呐喊从遥远的远方传来，直愣愣给他心头之火浇下一盆冷水。
　　在看到小青鱼极度震惊又愤怒眼神后，长华无奈收手，又甩出两颗灵珠，”起来!”
　　话罢，灵珠入体，丰沛气息瞬间嘭发游走体内四肢，二人顿觉身子轻快舒坦了不少，却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多谢小兄弟赠予我奴仆如此好的灵珠，想来他二人若能好好得用，功力必可增加不少！”于晟还是坐于地面，似乎真是一个没人帮助就无法独立行走的残废。
　　“可惜了！”长华淡淡扫他一眼，也不知是在说那灵珠可惜，还是他这双鱼鳍化为的废腿可惜。
　　。。。
　　素白灵堂，四处点着松脂膏香，五颜六色用线丝织成的繁花极其刺目且不和谐，却皆是秦袅袅一针一线精心缝制。
　　少女时代最最讨厌的女红，却在如今寄托了她无尽思念。
　　未曾以法术强力支撑掩盖的倦容，发鬓悄然攀爬无数银丝，眼角深处星星点点水光溢满悲伤。
　　看着看着原也不知是何时竟看进了心里，原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如今却也不自觉叹了口气，那轻轻地叹息并无多大声响，秦袅袅却很快察觉，匆忙拭去泪花收敛仪容，回头瞧见于晟身旁的长华等人，温柔眉眼稍纵即逝，又恢复了让人熟悉的凌厉：
　　“来得还挺快，可是考虑好了？”
　　“自然，无论你要攻打妖宫也好，活捉妖王再千刀万剐凌迟也罢，我都不在乎。
　　我只想找到红夭花，解开我师兄身上的毒，其余的，大不了小爷配合你便是！”
　　“哈哈哈，看来你果真是想清楚了！”秦袅袅对着冰晶棺材里小小的人儿，袒露出了无比痛快笑意。
　　“妖王的死期，总算是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溟儿，娘保证会将他的尸首取回来送给你献祭！”
　　“等，等会，纯纯呢，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能解决妖王此等妖孽，我绝对绝对拍掌称快，可纯纯没做错什么！”
　　“够了，莺灵灵，我忍你这只叽叽喳喳鹦鹉已经很久了，听说你被在柴房那几夜，没有一刻不在痛骂老娘，今日，我索性便先将你舌头拔下，送给我部下们当下酒菜！”
　　“你，你，你，最毒妇人心！”莺灵灵吓得直往后躲，可他这回没找长华，而是朝于晟跑去，
　　”于将军，你倒是劝劝她啊，林昭昭的脾气旁人不知晓，你难道还不知晓吗？连雏鸟都不忍心杀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小公子动手？”
　　难怪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鹦鹉，，，于晟苦笑着摇头，没想到如今行尸走肉的自己还能有幸遇见故人，
　　“你倒是掩藏的很好！也很护主！”
　　于晟目光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喉头早翻滚上无尽滚烫，全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或许，正是因为太相信以前的她才会毫无防备，使幼子惨遭了杀戮之痛。
　　是在下愚钝，早该意识到的，她变了。
　　从她嫁入红宫那一日起，
　　她就不再是我认识的林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