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无妄》刘笔格

28、美人是男子

　　倒是应了进宫给大公主献舞。

　　这次进宫献舞，也必然是有人请上，才得以进宫。

　　千银银到底不是寻常舞女，身份在外说的上。为公主宴会献个舞，也有面子。

　　“领头之人......”若喻看着那比千银银高出小半截的领头人，眯了眯眼，有些疑惑。

　　只见位列于千银银前方一些的那个人，身着一袭红衫，与俩旁伴舞的舞娘穿着的粉嫩短衫对比鲜明。就连千银银穿的也不过与那些舞娘差不多，只是装扮稍艳过一点。

　　那人一袭红衫下来，不漏腰不漏腿。脸上妆红似火艳绝。烈红的唇张扬向上，光洁圆滑的额头上同色细长花钿点缀与额间，眉毛亦是细而长，尾端上扬。眼上大片红腮，粉加红由脸颊眼皮至颧骨。脸蛋圆又小，皮肤蔫白。

　　那人比身后那些舞娘都高出小半截。穿的比她们多，但举手投足间处处风情，手间一炳红屏墨字扇子半开，雅足又风情韵味。

　　但......若喻瞧着那人过分有些纤细和骨节分明到有些突出的手......

　　“男子，” 赤水离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一般，解了她的惑，“他是男子。”

　　若喻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那美人儿，是个男子？！”

　　最前面这群舞娘领头的人儿，竟然是男子？竟然是男子！

　　她刚这般惊一瞬，下一刻，眼前的人儿便开始随着一旁曲子奏起舞动。
　　整支舞下来，那男子果然全全在最中心位，连千银银，也不过在一旁给他做称。

　　他虽为男子，动作却比其余舞娘甚至是惯来被世人称作风情万种的千银银还要媚。他动作丝毫不刻意，一舞一下都干净利落，又似水柔情。

　　若是没有赤水离忧肯定的跟她说眼前这人是男子，若喻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这个男子，简直比那些貌美曼妙的美人还要更得美人的称谓。

　　若喻将这一舞看完，末了还是没有全然回过神，她只悠悠道：“这人，哥哥你认识吗？”

　　“不认识。”赤水离忧眼睛半分没在那群舞娘身上，也亦不在那个男子身上。他只垂着眸，搭着手，慢慢顿顿的喝着酒杯里的酒，“从来没见过。”

　　赤水离忧身为大理寺少卿，每日形形色色见过不少人，这王城里他没见过的人实在是少。

　　若是他都没见过......

　　若喻没再看那人，收回眼，“哦，哥哥你该是不常去极乐狱。”

　　那个男子本身就是跟着千银银她们一起来的，千银银身后那一些舞娘都是从极乐狱带来的。而若喻自然已经把那男子当成极乐狱的人了。

　　如此，若喻这话的意思不过是，赤水离忧不经常去极乐狱，就算不认识极乐狱的人，也正常。

　　赤水离忧道：“我哪儿都去。他大抵就不是极乐狱人。”

　　若喻没有在说什么。但她心中还是莫名生了疑惑。

　　又过了片刻，若喻同母亲和赤水离忧说：“母亲、哥哥，我出去走走，这里太闷。”

　　赤水离忧本要跟着她一同出来，大抵是怕她一个人。

　　若喻却拒绝了。
　　她拒绝，赤水离忧本是持了自己的意思，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因为母亲一个人在这宴会中，他亦是不放心。

　　母亲今晚格外沉默寡言，在宴会中基本没说几句话。

　　若喻一个人出了宴会，中宫这边若喻只有上次去后宫时路过一次。好在拾月是个一遍就全能记住的。于是出来也不怕迷了路。

　　她其实出来的本意是，觉得那个男子不对劲。

　　正好他一舞结束便退出了殿中。
　　若喻刚一出来，便看见了那男子离去的背影。他孤身一人往另一道走去，并未和千银银她们一起。

　　他走的方向，似乎是......偏落宫殿那边。

　　若喻跟拾月说，“你不要跟来，若是半炷香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大皇子宫殿那边找我。”

　　拾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没有跟上去了。

　　若喻一个人悠悠的走着，离那男子离了一道之远。

　　她此去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这男子是何方位下的人。
　　若喻之前在极乐狱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此人。除去了她来的少的缘由。

　　这人可以位在千银银前头，来头必然不小。但是又何苦非来宫中献舞？

　　如果只是单纯的喜爱歌舞，极乐狱就是个完美的地方。并不需要来宫中一趟。

　　所以若喻觉得不对。

　　另一方，悄无声息在宫殿屋顶上站着俯视下面的俩人将一切看在眼里。

　　“老大，老四身后跟了个尾巴。”此人怀里抱着剑，笑的贱兮兮，一脸看戏样子。

　　焕炙没有回答他这话，没理他甚至看都不往旁边看一下。他自己自然也是看到下方这一幕了的。

　　那人见他老大不说话，又贱兮兮的凑了凑脑袋，嘴里吐着浑话，“老大，我去解决了吧，老四这人定然舍不得对美人儿动手。身为老二的我！自当尽心竭力！”

　　焕炙眼神一遍，斜睨了他一眼，其中意味十足。

　　老二哈哈一笑，连连摆手，“哈，哈，其实我也可以不尽力，哈哈。”

　　焕炙没说话，转身一拂袖，直接一步跳下来落到了地面。
　　背后这墙过后便是焕炙的大皇子宫殿，与若喻和老二口中的老四走的那条宫道仅隔了一条宫道。

　　这条道尽头，是一个弯道。
　　若喻毫无防备，她落后了半道，又十分谨慎，那人怎么也发现不了。

　　可，若喻被吓一跳。

　　她与大皇子打了个照面。后者直直的站着面对她，明显不是偶然。

　　更像是就在这等她一般。

　　若喻虽是心中一惊，但她面上无恙，镇定下来后，莞尔开口，“请殿下安。殿下怎得再此。”

　　她的本意是转移注意，让他回答为何不去公主生辰宴，而是在这里。
　　她并非不知道此是为何意。只是到底还是要装上一装。

　　焕炙静静的垂眸不语，只盯着她，好半晌，才悠悠道：“本殿还得问你，为何再此？”

　　若喻微笑着答：“民女出来走走，随便走走。”

　　焕炙又不说话了。

　　若喻也没顾他说不说话，见他有意不答她的话，便转言道：“那民女先告退了，还得回宴会呢。”

　　焕炙依旧不说话，那双深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盯穿。

　　若喻耐心耗尽，尽管他们俩也算是各自漏了些东西，在宫中，她依旧还是要笑眯眯的遵守尊卑身份的规矩，不能直接甩脸就走。

　　但这边宫道本就偏僻，又因公主生辰宴，宫中大量宫女太监都在那边伺候着待命着。

　　若喻有些不想遵这些规矩了。在若喻的眼中，他们俩好像自从上次过后，关系就更错综了些，但总归不是往坏的地方去的。

　　主要是若喻觉得大皇子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每每就站在暗处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全局，包括她，她也在他那一盘局中。

　　若喻很不喜欢被当做棋子。

　　大皇子上次将她引到自己宫殿，口头上说是要和她建立盟友关系，互利互惠，说是共赢。

　　但实际上，他依旧不过只是照着自己的利益来。单凭大皇子把若喻带去了他宫殿里。若喻就已然和他扯上了关系。

　　就凭她一闺阁女子进入皇室大皇子宫殿中，这一点，不论是非如此，制药这件事一被人传出来，说不清的怎么都是若喻。

　　她就被和他强制性的绑在了一起。她不顺他意，他就让若喻的希望也落空。

　　若喻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当时无路可走，她本就被这大皇子撞到过几次莽撞行事的不好行为。

　　那个时候若喻全然算不准大皇子是怎么想的，她便是只能照着大皇子的意思跟他去了他的宫殿，为的就是探清楚大皇子的意思。

　　他的意思倒是丝毫没隐藏的暴露了出来。

　　至少他给若喻的答案是，不会将她视与敌位。甚至邀请她同友合作。

　　她如何答应？
　　她不能答应！

　　这深宫中，太多形势错综复杂，若喻现在压根看不完全。

　　如果莽撞答应，只是飞蛾扑火的送死。

　　若喻既不清楚大皇子的人品如何，又不知晓大皇子背后的试图，便只能模棱两可的对待。

　　大皇子焕炙，这个人心思深沉，至少若喻进宫这么些天来看，宫中最难看懂的便是这人。

　　但他的野心也就摆漏在明面，不仅仅是若喻这边的明面，更是宫中所有人的明面。

　　上到皇上皇后，下到各宫奴才宫女。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野心，所有人都知道他大皇子就是想要那储君之位。

　　他从不和其余皇子一般，遮着掩着，而是一贯从自己的实力出发，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实力。

　　这才有了宫中样样精通样样优秀的大皇子的名号。

　　昭然若揭。

　　甚至于明着面和已经是太子储君位的太子针锋相对。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皇子，在空中毫无背景，没有娘家势力，没有母妃撑腰。更加不得皇上之宠。还往往总是被太子那群人变着法子的欺辱。
　　他总能全身而退，不让自己沾上那群人身上的半点肮脏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