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折枝》告别旧春天

35、第三十五章

　　“咔嚓！”嚼嚼嚼，“咕噜。”

　　我盘腿坐在凳子上乐颠颠啃瓜，折枝跟师父在一旁谈关于我的事。

　　可怜的折枝，忙得好像偷偷结婚被家长发现后一边安慰妻子一边跟家长解释的丈夫。

　　好吧，他现在就是这样的。

　　我又啃下一大口瓜。

　　“没有被胁迫，师父，我真的是自愿的，我……”

　　折枝解释得好像要背过气去，然后，他被吸进去的气呛了一口，紧着咳嗽，整个脸红得仿佛能底处血来，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惊。

　　这下师父才将将放过他似的，不再追问，转而扭过腰来看我，眼睛眯眯着，像是盯紧猎物的猎手。

　　我：？？？

　　吃完最后一口瓜，我把手再帕子上擦擦，下地，走到折枝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好悬没有把肺咳出来。

　　美人师父还在紧紧盯着我。

　　他说：“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糊弄过去，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家对我家枝枝做了什么，我肯定饶不了你。”

　　我冁然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喔。”

　　美人师父：“……你是除了这句话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说了吗？”

　　没错，在折枝跑出去买瓜的时候，师父确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但我通通都用“我什么都不知道喔”给糊弄过去了。

　　糊弄大法好！！！

　　但显然，师父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回答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出门在外，自己的身份信息不能说太多，不然会很麻烦的。

　　美人师父对我横眉冷对，我对师父笑靥如花。

　　最终，师父败在了我装傻充愣的笑容下，长长叹了口气，表示这事儿他暂且不管。

　　不过他还说，迟早有一天会把我家底给调查干净。

　　我：耶？

　　师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收敛了傻乎乎的笑容，踮起脚用手挡住嘴朝折枝悄悄咬耳朵：“折枝，你说咱师父为啥对我这么好奇啊，他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强抢良家少年的流氓啊？”

　　折枝也长长叹了口气：“师父一直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他可能对我看人的眼光不太放心。”

　　话音落下，我收了动作，后退一步，抱臂看向折枝，深提口气，又长长叹出，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折枝有点发懵。

　　我语重心长道：“我也不太放心。”

　　下一秒，我眉心被重重弹了一下，发出“啪”地一声响。

　　我呼通一声，捂住脑门，委屈巴巴地看向折枝。

　　折枝淡然一笑：“叫你长长记性。”

　　呜呜呜，果然到了娘家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都开始欺负我了。

　　好在我装委屈也是一把好手，立即泪眼汪汪地看向他，委屈巴巴道：“呜呜呜，折枝你欺负我，我这么喜欢你，你不可以欺负我的。”

　　“装，继续装，你不来学唱戏还真是委屈你了。”美人师父不知道何时默默飘过，拿了一块西瓜，又默默飘回了自己房里。

　　我：“……”默默看向折枝，“你说，我能把这当做是师父在夸我吗？”

　　折枝：“可以吧，证明你比较有天分。”

　　我：“……”

　　谢谢哈。

　　闹了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事。

　　折枝问我睁着眼睛不睡觉再想什么。

　　我：“在想你前夫哥。”

　　折枝：“？”

　　我其实没想这事儿，不过这么说了，我也难免想感叹上两句：“幸好你前夫哥不在这儿住，不然就我这小身板，哪里争得过？”

　　我“啧啧”叹了两句，打了个呵欠，却不知怎么来了精神，侧卧到折枝面前，在被窝里戳了戳他的腰，问道：“折枝，你说万一你前夫哥在这儿，你是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折枝眼睛眨了两眨，从被窝里伸出手，笑吟吟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他不会在这儿的，我跟你走。天晚了。睡吧。”

　　说完，还把被子往我身上提了提，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赶紧睡觉。

　　骗人，明明说是要跟我，却还笑着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

　　我撇了撇嘴，纵不甘心，却也默默躺了回去。

　　像折枝说的那样——

　　天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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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下雨了。

　　都说“夏天的天孩子的脸”真是一点都没错，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几乎要将我晒化，今天就下起小雨淅淅沥沥。

　　我和折枝坐在门槛啃西瓜。

　　我：“所以，师父不让你进灶房是吗？咔嚓。”

　　折枝：“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师父在研究新菜式。咔嚓。”

　　我：“新菜式？好吃么？咔嚓。”

　　折枝：“也许吧，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师父兴致勃勃地说要给我们露一手，做完就抓来大师兄试菜了。咔嚓。”

　　我：“结果如何？”

　　折枝：“给大师兄吃进医院了。大师兄是武生。咔嚓。”

　　我：“……”我现在跑可还赶趟儿？

　　不过人呢，总是有几分贱……勇于尝试的勇气。

　　所以在师父造得灰头土脸，打着伞拎着铲子来抓我们俩去试他的新菜式时，我没有拒绝，且欣然前往。

　　然后我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我指着面前红彤彤的一坨问道。

　　师父很自豪的掐腰：“椒盐西瓜。”

　　“那这个呢？”

　　“土豆炒姜丝。”

　　“这个……嘶，这个略有些显发紫但无伤大雅的汤呢？”

　　“紫薯莲藕。”

　　“……”我转头看折枝，默默问道，“折枝，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能跟我说说感想吗？”

　　话音未落，一个锅铲落在我头上。

　　“当！”

　　好大一声响，痛的我捂住脑袋，不甘的撇撇嘴。

　　师父举止优雅地放下锅铲，原本叉腰的手换成了环在胸前抱臂的姿势，朝我扬了扬下巴：“傻丫头，一会儿陪我上街买菜去，家里没菜了。”

　　他这幅样子，让我觉得买菜是假，想跟我独处套我身份信息是真。

　　不过嘛——

　　“好喔！需要我做什么嘛？”

　　我答应的这么爽快，倒叫师父有些捏不准注意。

　　正当他犹豫间，折枝淡淡然开口：“师父，还是我陪你去吧，小月儿她力气小，没办法拎那么多东西的……”

　　美人师父一口将他打断：“谁要她拎东西了？我要她……打伞，对，打伞！我拎东西找他给我打伞还不行么？”

　　说完，还“哼”了一声，将头别扭地扭向门口，不再看我们。

　　他这幅马后炮又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一个词——“傲娇”。

　　见折枝还想为我说话，我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嘻嘻”一笑，解释道：“没事的啦，师父估计是想跟我多相处一段时间了解了解我的底细。岳父都是这样的，不放心你嘛。”

　　被我戳破了心思，美人师父冷哼一声后转过头纠正道：“首先，丈夫的父亲应该是公公，不是岳父；其次，我不是枝枝的爹，你得叫我师父不是岳父；最后，我还年轻，不要把我看得那么老。”

　　我：“是，师父。”

　　见我和折枝相视一笑，师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戏耍了，脸涨得通红：“不许叫我师父！我不承认你们俩的亲事！尤其是、尤其是我家傻枝枝和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妖女！”

　　哇，妖女，好古老的词汇。

　　我愣了愣，笑得更开朗，双手直打开成掌托住下巴做出展示状，笑眯眯道：“没错，我就是专门骗纯情男生的狐狸精啦！可怜的折枝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只能被我骗钱骗感情，真的好好可怜哦～”

　　话刚说完，自己先没憋住乐，笑得前仰后合，一时间忘记自己做的是那种一长条没有靠背的长板凳，身体向后一靠。

　　“啪叽！”

　　先是后背狠狠着地，紧接着是折枝的一声惊呼，再然后是满鼻腔的温热湿润。

　　我：“糟糕，玩脱咯。”

　　果然，调戏长辈是有代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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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狠处理了一下，折枝将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我，又将满是血污的帕子放到铜盆里清洗，便清洗边往我这边担忧的看，好像下一秒我就会仙逝一样。

　　师父拉了张凳子坐在我面前，紧盯着我的鼻孔，凝眉问道：“你确定你这样身体没问题？要不去医院看看呢？”

　　难得他能对我露出关切担忧的神色，我也不在乎他盯着我的鼻孔看了。

　　“没事儿。”我刚吸了下鼻子，就被他制止，无奈只能吞了口还带着血丝的唾沫，安慰道，“老毛病了，脑袋一着地就出鼻血，医院也看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毛病，说没啥……没什么事，就让我回家了。没事的没事的，师父，我们去买菜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我砍价的技术了！

　　我学了好几辈子才学会的，一定要让那些菜贩子看看我砍价的厉害！

　　“还想着买菜？”师父伸手，想戳我的脑袋，却看着我的鼻孔顿住动作。

　　“哎呀！”我很自觉地用脑袋戳了一下师父的手，继续兴奋道，“所以咱们……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不能用关东话就是不得劲，讲什么都要用国语。

　　我估计师父憋的也挺难受的，因为他想说沪上话，但我听不懂，所以一直用带着沪上口音的国语跟我说话。

　　但他跟折枝讲悄悄话的时候用的就是沪上方言，根本不担心我偷听，因为我根本听不懂！

　　见我如此期待，师父“哼”了一声，放下手，朝门外走去。

　　走前还跟折枝说：“把你媳妇叉过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