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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转眼快入夏,徽月的身孕也有八个多月了,一家人越发小心起来。她每日腰疼腿肿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孩子压着,就想着早日把孩子生出来就好了。可孩子一动,她又母爱泛滥起来,想着还是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好,可以时时带在身边。

      夜里孔清淮还是陪着她睡,给她揉着腰,想让她好受一些。外面突然闹嚷起来,孔清淮心里暗道不好,赶紧披衣起来,叫了一群女使婆子来屋子里守着,又在外面安排了十来个护院。

      徽月担心他,又不愿意去添乱,也让栀子给她穿好衣裳坐下。

      她坐在床边心神不宁,孔清淮却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孔夫人和孔定平也来了。徽月忙起身问怎么了,孔夫人让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孔清淮也没来得及说话,就要出去。徽月追到门外,他回来紧紧抱了一下徽月,说宫里出了大事,他要披甲护驾,家里已经安排了人马守着,连许家他也派人去了,让徽月在家里不要出门。

      徽月眼泛泪光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孔清淮就匆匆走了。

      徽月一直站到看不见他的影子才回屋子里。孔夫人把她扶着坐下:“好孩子,你别怕,清淮大小就舞刀弄枪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家里还有我和你父亲,你可千万当心自己的身体。”

      徽月坐下定了定,握住孔夫人的手问到底是怎么了。孔夫人看了一眼孔定平,有些为难。

      孔定平看了徽月一眼又看了看孔夫人:“不要紧,就告诉徽月吧,这孩子是个沉稳聪明的,不妨事。”

      孔夫人这才说:“今日朝上,卫国公沈家说东平王府的郡王奸污自己的侄媳妇,证据确凿。东平王不服,两人在朝堂上就打了起来,官家发了大脾气。沈家说若是官家不能给个说法,就要自己讨个公道。”

      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那必是……”徽月心里有了底,“沈家借此由头调兵遣将要出师东平王府了。这动静,恐怕不只是冲着东平王去,只怕还和沈妃内外勾结要逼宫官家,让官家退位让贤扶持大皇子上位了。”

      孔定平这时候反笑了出来:“我说我们这儿媳是个能支事的人,你只婆婆妈妈。”

      孔夫人打了他一下:“你不知道,这生育自古以来就是过一回鬼门关,我怎么能拿徽月的身体冒险。徽月要是有三长两短,你儿子的命也要丢去半条。”

      徽月挽着孔夫人的胳膊:“不妨事母亲,我们只要在家里守好门户,等着清淮平安归来就是。”

      她能这么淡定不乱,其实是早就知道了会有今天这一出。那回从沈妃的小黄门怀宝手里截下来的纸条子,写的就是要卫国公再去纠结朝臣在朝上逼迫官家早日立太子,若此路不成,就起兵逼宫,由沈妃在宫内接应。

      当初孔清淮把此信呈给官家后,一番商议决定将计就计,又把纸条送去了沈家。与其为一张暗地传送的纸大动干戈,不如实打实地抓个起兵叛国。如此一来不仅罪名坐实,连沈家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能明明白白揪个干净。

      徽月有时候会想,官家这么做,是不是要给沈妃一个机会,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打开宫门把要取自己性命的人放进来。这么多年沈妃一直有逾越的作风,其出行规制甚至一度盖过皇后,要说皇帝不爱她,恐怕没人相信。

      也许就像父亲对姜小娘,他以为两人是真心相爱却不能光明正大做正头夫妻的可怜鸳鸯。不管她一次一次做了多少坏事错事,只要没到最深的利益面前,他可以装作不知道,把她当成豢养在笼子里的鸟儿,一只鸟儿难道能杀人?

      可没想到对方确实只求钱权,不图真心。

      沈家是开国功臣一族,到了沈妃这一代又出了宠妃,更是权势滔天。也许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过得太安稳,总把天子一时的偏宠当成搅弄风云的权杖,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没想到,天子的喜恶,能把凡物捧为天神,也能把他造出来的任何光荣打下神坛。

      这半年来沈家有什么动向,孔清淮都在背后明明白白。他看似是做台谏的活,却常常自嘲是做皇帝在沈家的耳目。孔清淮在朝上韬光养晦不露声色,背地里却把手伸去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些事情孔清淮是事事都和徽月说的,如今她心里有底,只想等着孔清淮回来。产期将近,等着一切都完了,云开月明,这孩子出世,一定是安安稳稳的好日子,一家人在一起不知该是何等和乐。

      可是这边徽月还在操心许家院里可还安生,泓安那个急性子,如今没了父亲,不知道能不能把家里人都保护好。一想,他现在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自己还把他当小孩子,又有点好笑。

      这边都在烛火下守着,徽月无聊,做起针线来,是一个软软的小帽子,孔夫人在旁边选花样子,孔定平则品茗看书,一家人安安静静,丝毫不受影响。

      突然来传话的护院打破了馥春院的安宁:“大人、夫人,四房的夫人在门外敲门,说自己院里进了歹人,她带着儿媳从密道死里逃生过来投奔,属下来请示可要开门。”

      “你可看清了,是四婶婶和嫂嫂吗?”徽月疑心有诈,又问了一遍确认,“跟着她的可还有别人?”

      护院很确定地说:“没有了,属下仔细看过了。不过要是躲在暗处……”

      正纠结着,怕是她勾结了外人闯进来,那这院子里就难守住了。

      孔定平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若真是孤儿寡母的,毕竟是孔家人,外面兵乱,不能坐视不理。若有他图,一并处置。”

      孔定平的为人让他没办法真的放下自己兄弟的亲眷不管不顾,虽然这个弟弟曾要取自己性命,可他以为毕竟妇孺无辜,若有自己能帮衬的,他也不会于危难时坐视不理。

      孔夫人也知道他的脾气,只说要他多加小心。

      婆媳两人这这边提心吊胆地等着。过了一会孔定平果然回来,还带着四婶婶和可珍嫂嫂。看到确实是这两人,孔定平也平安回来,总算放下心来。

      虽然两家先前有许多矛盾,可如今也顾不得这些了,兵荒马乱的,人命还不如草芥。四婶婶和可珍嫂嫂都灰头土脸的,头发也散乱了,衣衫不整,还蹭着灰土,看着确实是逃难过来。

      徽月叫女使端了水来给她们梳洗,又拿出干净衣衫给二人先换上。那可珍嫂嫂看着真是吓坏了,泪眼涟涟可怜极了。徽月安抚了她一番,又请她先去自己的床上休息一会儿。但可珍嫂嫂却说不大合适拒绝了,期间她反复瞟四婶婶,徽月颇有些起疑。

      一直到天色破晓,孔清淮才披甲戴胄满身是血的回来了。徽月担心了一夜,就算什么都安排好了,可是刀剑无眼,怎么能有万全的保证呢。

      徽月看见他回来也顾不上脏了,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孔清淮用手作出圈住她的姿势却又尽可能不碰着她,徽月哭着说:“你可回来了。”

      孔清淮说,我回来了。随后吻去徽月脸上的泪珠,他这一夜必定是过得累极了,嘴巴都起皮了。有些粗糙扎脸。

      徽月也一夜未眠,一个孕妇哪里熬得住,她躺在床上看孔清淮擦洗,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孔清淮不忍打扰她,自己去旁边的躺椅上歪了一会儿。

      宫里的事已经尽数了解了,也该歇歇了。前一夜实在耗费了许多精神,两个人都睡得比往日沉。

      四婶婶突然过来,栀子和百合守在门外,把她拦下来说徽月正在睡觉,要不请她晚些来。

      四婶婶看着却有些不悦:“难道我还能来害她不成?不过是想着昨夜他们于我们有恩,现下要回去了,过来把这镯子赠给徽月,告辞一句就走。看你这样好像我要把你们夫人怎么样,既这样,我以后也不敢来了。”

      栀子百合听见这话也不好再和她争论,怕争多了再吵醒徽月,就掀开帘子让她进去了,看她确实是进去在床边小几上放了一个布包的镯子,就也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四婶婶就出来了,带着可珍嫂嫂回去四房那边。孔定平还特意派了二十几个护院护送回去。

      两人睡到过了晌午才醒,醒时外面微风阵阵,把枯竹叶吹进正堂,在地上刮蹭出声音,四处安宁祥和,仿佛就是一个平时的午后,徽月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起身要穿鞋。

      栀子百合还没发现,倒是孔清淮先起来了,把鞋子给徽月摆好,又给她披上衣服。

      栀子这才听见,把小火炉上温的药茶给徽月倒了一碗,她身子弱,太医给了药茶让她平日替换了寻常的茶喝,以保胎气安稳。

      徽月平日是不爱喝这个的,说是茶,却不像寻常的茶水一样清香,药味儿很有些重。可是为了孩子,不喝也勉强自己喝了。每日午睡起来正是要喝水的时候,就喝上一小碗,因为急着要喝水也就顾不得难喝了。

      孔清淮坐在旁边接过小碗,这碗是宫里赏赐的稚子戏蝶图案的钧窑红瓷碗,徽月看着颜色鲜艳夺目,就留着吃药用了。

      刚喝了一小口徽月就不肯喝了,说今日的药格外苦。孔清淮以为她闹脾气,自己也尝了一口,确实有些苦味,和这药的味道还不是一样的苦。

      栀子疑惑起来:“这可奇怪了,这水还是咱们院里古井的水,放的六碗水一包药茶,连煮的时辰也是一样的,难道是今日炭火太旺,把茶煎浓了不成。”

      徽月说什么也不肯再喝,孔清淮自然是以她的心情为重,不喝就不喝吧,本就是调养的药,也不要紧,为这个再把娘子弄得不高兴,可是舍本逐末了。

      先前徽月才与他成婚,有一次冬夜他们回来,斗篷上沾了许多雪,有些化在上面,把斗篷沾湿了。徽月说要把斗篷拿进卧房烘一烘,孔清淮却觉得挂着晾一夜自然就干了,也用不着烘。两人说了一路,回去孔清淮还是依照徽月的意思叫人拿进去烘干了。

      晚上他搂着徽月说:“为这么点小事把娘子惹得不高兴,还这么白吵嘴一路,想想实在不应该。下次娘子有什么主意,就依娘子的。”

      黑暗中他似乎感觉到徽月的眼泪滴在了他的胳膊上,渗入寝衣,凉凉的。

      从那以后他就从不为这些小事再和徽月争嘴。

      可放下茶碗,孔清淮并没有放下心。他即刻叫了平日给徽月看诊的李太医来查看今日的药茶可有什么问题。

      太医先是闻了闻,又拿小银勺舀了茶碗和茶壶里的茶,谁知这不尝还好,一尝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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