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赌局》寂寞甲沟炎

12、没人能比拟

　　“连门都不关，易少是想被劫财还是劫色啊？”江翡把门关上，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的别墅来。
　　别墅装潢也是新中式的风格，意境很高，几处造景都细节精致错落有致，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和深厚的财力。她猜大概是秦珏教授亲自操刀设计的。墙上挂有有几幅字画，她不太熟悉，想来也是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傅抱石之类的大家名品，按她的经验来看，平均七八位数一幅总还是有的，多看一眼就是赚到啊！
　　“那得看江老师想要什么了。”
　　易岁当然注意到，从进门开始，江翡的眼神便游走不定。
　　她到底是来看人，还是看房子的？
　　易岁的回答抛出去，却没有得到江翡的回复。
　　因为，她几乎是有些惊诧地发现，她刚才下意识想回答的是，她都想要。
　　江翡终于收回张望的目光，然后朝他走去：“我吗？我会想把这里劫空。”
　　很诚实又含蓄隐晦的答案。
　　她到底不是易岁能随随便便猜透的人。易岁本来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劫财。但她的答案，好像是模糊的。
　　所以，他要好好追问追问，看看是否是他的揣度是不是能得到认可，是否是他会错了意。即使现在他仍旧在昏昏沉沉里强撑。
　　“劫空的话，也包括带走我吗？”易岁眼睛微微眯起，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圆滑精明的大生意家怎么会任由他再引导话题走向步步紧逼？江翡刻意避开他的问题不答，反而抬手覆上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她不禁皱起眉头。
　　其实刚刚进门时，她并不是没有看易岁。只是他神色如常，并无明显不适的表露。她承认，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只是少爷的矫情属性大爆发，现在看来，他好像真是烧的不轻。
　　“不然呢？江老师以为我闲得没事跟您演戏呢？”易岁语气不满。
　　她有意忽视他的阴阳怪气：“你烧多久了？吃过药了吗？”
　　“不知道。大概有一个晚上？家里找不到药。”她的关心来得猝不及防，但是既然她有心要问，易岁当然好好回答。
　　“少爷你不要命啦！烧一个晚上连退烧药都不喝……家里找不到外面药店不有的是吗？实在不行，你叫个跑腿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江翡真是有些着急。就凭刚才摸他额头的这一下，他的体温怎么说也都在38.5℃以上，烧了几乎是一天一夜这么久，连药都没吃过，他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问她劫空是不是要把他也带走…简直荒唐！
　　易岁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莫名的喜悦蔓延。这好像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江翡一口气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
　　生病还是管用啊！
　　“走吧少爷，我带你去医院…”
　　江翡只思忖了片刻便做决定。
　　“你别多想啊，我真怕你烧晕过去讹上我了…”
　　“那开家里的车去吧。你的车应该没开进来。”
　　………
　　易岁说的没错…是她不想开进来吗？
　　纵使她巧舌如簧，纵使她的车也算得上能撑撑场面，但是观澜别院的安保油盐不进不为所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一句“抱歉小姐，我们不能让您开车进去。”
　　不过他的话是很耐人寻味的，什么叫家里的车？含糊主语，不分你我。搞得好像他们多亲密的关系。
　　“放心，我妈的车挺好上手的，磕了碰了算我的，钥匙在玄关。”易岁起身，随手拿了件薄外套穿上。
　　江翡认命地去拿车钥匙。送他去医院的话都已经说出口，她也不能真的让一个高烧的病人自己开车。她做了点心理准备，但看到钥匙上车标的那一刻，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反正易少爷金口玉言，她责任全免，有什么好怕的？秦教授的车银白车身，曲线流畅优雅，内饰也是白色，除了车标，一切看上去都很低调。
　　许是工作日又正值下午，还未到通勤高峰，路况很好，给江翡一种不知道是自己的车技有所提升，还是确实更贵的车开起来比较顺手的错觉。

　　“江老师，车技大有进步啊。”在耐心的等待她完成倒车入库后，易岁中肯评价。
　　这话江翡越听越不像什么好话……
　　“就该让你自己烧死！”她用力摁摁开安全带扣，然后迅速下车，关上车门。
　　不小的力度。
　　易岁当然是下车快走两步跟上，不怕死的补上一句：“我真的在夸你啊江老师！”
　　江翡懒得再理他。
　　当医院消毒水有些刺鼻的味道侵袭而来，江翡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大包大揽的话，几乎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她不喜欢医院。
　　来来往往的人流，急救室外家属焦头烂额的等待，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17岁时无法喘息的挣扎和矛盾。过去了这么久，那些记忆依旧像无法摆脱的梦魇。

　　17岁时，她的父亲江胤舟的生命就在这里流逝。而她所面对的，是所谓血浓于水亲情的自我绑架和根本不可能轻易释怀的恨意。痛苦可以在长时间里流逝，遗忘，逐渐麻木，但爱和恨交织纠结的命题却始终纠缠不休。
　　太久违的，江翡陷入回忆的深沼，溺水般的窒息感在提醒她，这就是赌输的代价，这就是不计后果的下场。

　　“阿翡？”有些陌生的声音这么一叫，江翡回过神来，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