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落云端》椰柿

24、第二十四章

　　万家这边正在紧锣密鼓为少爷万回的婚事做准备，傍晚时分，鹿梨正在陪鹿谦松用膳。

　　家丁走进来通报，“小姐，万府管家求见。”

　　听到“万府”二字，鹿谦松下意识皱眉，想到上次赴鸿门宴，万柏岭下毒的事情，鹿谦松实在不愿再听到和万府相关的字眼。

　　鹿梨放下筷子，转头向鹿谦松说：“爹，我出去一下。”

　　鹿谦松见鹿梨神色平静，心中纳闷她的反应怎会如此淡然。

　　鹿梨走到鹿府门口，万府管家躬身说道：“鹿小姐，老爷命我前来告知你，明日即刻成婚。希望你不要临时食言。”

　　鹿梨冷声回道：“麻烦你回去转告一声，我鹿梨言出必行，请万老爷不要忘了应许我的事情。”

　　万府管家颔首答道：“在下明白。”

　　鹿梨走到阿瑜身边，轻声吩咐她，“阿瑜，你替我去彩衣阁挑一套最素的婚服回来。”

　　鹿梨在鹿谦松房门口徘徊，纠结要不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时，鹿谦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吧。”

　　鹿梨脚步一顿，推开房门走进去。

　　鹿谦松正坐在桌前，似乎正等着她的到来。

　　“嘭”的一声，鹿梨跪在鹿谦松身前，眼泪似珍珠般滚滚落下，声音哽咽道“爹，女儿不孝，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答应了万回的求亲。”

　　鹿谦松闻言身体一颤，连忙起身上前扶起鹿梨，“孩子，你糊涂啊。”

　　鹿梨却不肯起，恳求道：“爹，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自作主张，刚刚万府派人通知我，万回明天就来迎娶我。我……我明日就要和他拜堂成亲。”

　　鹿谦松心如明镜，知晓她肯定是为了拿到解药才会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万回。痛苦，自责，愧疚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起来吧，爹怎么会怪你。”鹿谦松再次施力拉起鹿梨。

　　鹿梨泪眼朦胧望着他，“爹，你千万要多保重身体。从出生时，娘就离开了我，这么多年，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不能接受你再离开我。”

　　鹿谦松忆起往事，妻子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浮现，再垂首看鹿梨酷似她的五官，溢出满腔柔情，点头说：“好，爹答应你。”

　　窗外父亲派人送来的茉莉花展开白色花苞，清香四散。阿瑜垂头帮鹿梨换上鲜红的婚服，过于宽大的肩袖更显得鹿梨身形瘦小。

　　见阿瑜眼角泛红，像是哭过一场，鹿梨见状出声安抚她：“别哭了阿瑜。”

　　阿瑜瘪了瘪嘴，为她挽发髻，鹿梨却打断她，“不必这么麻烦。”

　　阿瑜心生疑惑，成亲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姐却不同于常人，不在乎穿着不合身的婚服，免去一切繁琐的流程。表面看上去好像很心急要嫁给万家少爷，但是作为一个与她朝夕相处的丫鬟来说，小姐是绝不可能会喜欢他。

　　鹿梨表情平静，等待万回来接她。

　　万回穿着一身红袍，嘴角洋溢笑意，走到鹿梨身前，伸手牵住她细嫩柔荑。见她穿着不合身的婚服，眉头微皱，但很快抚平。

　　毕竟时间紧迫，不是量身定制，不合适也很正常。

　　鹿梨碰到他伸过来的手时，双手不受控制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来人用力牵住。

　　围观的人听到万家一路敲敲打打来到鹿府门口，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万家少爷来娶鹿家小姐。

　　一个大娘在旁边不屑地说，“有钱人结婚搞得这么寒酸，你看这三书六礼都没有，真是荒唐。”

　　另一个大娘附和，“就是啊，这万家这么有钱，独子成亲都这么舍不得，看来鹿小姐嫁过去日子不好过哦。”

　　万回听到这些刺耳的声音，嘴上依旧笑着，只是身侧的人看到他的眼神示意后转身，走到刚刚议论的两个大娘身边，驱逐她们离开。

　　红色盖头掩住鹿梨的秀美面容，也挡住她的视线。

　　正是黄昏时，远处的山岭被绚丽晚霞染上金黄，飞鸟急着归巢。

　　随着鸣乐声起，鹿梨坐上一顶挂着大红彩绸的喜轿，一颗心渐渐忐忑起来。

　　万府四处张灯结彩，房檐廊角处都悬挂着鲜红绸缎，就连回廊拐角处的树都没放过。

　　来赴宴的宾客团团围坐在大厅，人声鼎沸。

　　新房里燃着龙凤烛，喜床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万回眉眼处散发出得意，欣喜，牵着鹿梨向坐在主桌的爹娘走去。

　　“一拜天地！”

　　鹿梨缓缓转过身，透过红盖头，左右瞄了几眼，望见很多双男人的黑色靴子。

　　“二拜高堂！”

　　万回嘴角高高扬起，躬身拜向此刻面色不似平常那般严肃的父亲万柏岭。

　　“夫妻交拜！”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急促的男声“且慢！”

　　众人偏过头去望着快步走来的男子，身着靛青长衫，神情严肃，五官分明，但看得出很年轻。

　　是张白前！

　　身后还跟着三个持剑气质不凡的男子，以及两个俏丽佳人。

　　“怎么回事？”周围人纷纷开始讨论。

　　万回盯着眼前自己爱慕已久的鹿梨，一腔怒火从心中蔓延开来，衣袖中的手用力攥紧。

　　转身却笑着和张白薇打招呼，“来者是客，管家，带他们入座。”

　　“我看不用麻烦了。”身旁的鹿梨猛地掀开鲜红的盖头，随它落在脚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鹿小姐。”万柏岭起身，右手狠狠拍在桌上。

　　“没什么意思，我就想请万老爷将噬心草的解药给我爹。”鹿梨语气坚定，迎上他的目光。

　　“什么噬心草？我劝你不要血口喷人。”万柏岭显然心虚，眼神一闪，但拒不承认。

　　“万老爷，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那日你请我爹来你府上，说有要事商讨，我爹第二日就昏迷不醒，郎中说他中了毒。你前两日给了我半颗解药，我爹吃完就醒了。你写的那张纸条我还带着，要我拿出来给大家观赏观赏吗？”鹿梨高声说道。

　　“就算是我下的毒又如何，那半颗解药我早就扔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万柏岭见事情已经败露，放弃继续狡辩。

　　见鹿梨紧抿双唇，继续刺激她，“我让你爹喝下噬心草的时候，就做好准备让他死了。等你嫁过来，鹿家的家产也要改姓万。”

　　“是吗？”一道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

　　鹿梨惊喜地回头，看到来人竟是父亲鹿谦松。

　　“爹！”鹿梨正想上前，却被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脖子上，万柏岭单手牵制住鹿梨的双臂，另一只手握着匕首。

　　未料到如此变故，周围人开始躁动不安，有人往门口逃窜。

　　“爹，你这又是为何？放了她吧。”万回心如死灰，麻木地望着万柏岭。

　　“废物！你给我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我。”万柏岭犹如一个困兽，陷入疯狂。

　　突然一块茶杯盖狠狠砸到万柏岭脸上，他一吃痛，手不自觉松开，言川纵身一跃，将鹿梨推至身后。

　　鹿谦松连忙上前接住鹿梨，却被鹿梨伸开双臂环抱住。

　　“爹！”鹿梨再次见到鹿谦松，忍不住心底的激动，将头埋在他怀里。

　　万柏岭抬手摸到额头上的血，不禁露出狠厉的神情。

　　“鹿谦松，没有解药，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最多明日！”万柏岭怒视对面温情脉脉的二人。

　　“那又如何？”鹿谦松坦然回他。

　　“不行，爹，我一定要他交出解药。”鹿梨退出鹿谦松的怀抱，转身面向万柏岭。

　　万柏岭此时嗤笑一声，冷声说道：“去死吧！”扬手往身后墙壁砸去，“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一处机关里飞驰而来，直直射向鹿梨。

　　鹿梨瞪大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忽然间，身旁一道身影倒在眼前，竟是鹿谦松！

　　鹿梨痛彻心扉崩溃大喊：“爹！”

　　鹿谦松嘴角溢出鲜血，卖力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小梨儿，原谅爹不能陪你了。”疼痛不断刺激他的感知，心一抽一抽地疼。

　　“爹！不要！我不要你死！”鹿梨紧紧攥住鹿谦松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痛哭道。

　　“爹时间不多了，小梨儿，你记得去爹的房间，移开我床边的一幅画，你进去之后，记得将一块纯白的玉拿开，千万记得将我和你娘葬在一起。”鹿谦松嘴角不断溢出血，看向鹿梨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充满了怜爱。

　　“爹！爹，你别走！”鹿梨将鹿谦松拥在怀中，眼泪不停外涌。

　　“小梨儿，答应爹，要好好活下去。”说完，鹿谦松双手无力垂下。

　　“爹！我答应你。”鹿梨失声痛哭，只是那个爱她的人再也听不到了。

　　万回眼见万柏岭杀死鹿谦松，知道自己和她再无可能，却还是忍不住上前，“嘭”一声跪在她面前。

　　鹿梨只觉得讽刺，脱口而出一个字：“滚。”

　　万柏岭此刻像是疯了一般，将自己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大笑道：“死了，他死了。”

　　“鹿梨。”张白薇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唤她。

　　鹿梨摇了摇头，喊：“阿成，帮我把我爹背回家。”

　　随后哭着和鹿谦松说，“爹，我们回家。”

　　张白薇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隐隐刺痛。

　　后续应该还会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