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人间》》李清河

5、第五章 婚事

　　万辉追忆着住院期间的往事，突然被身后一阵狂叫声打断，他回头望去：
　　一个朴实、健壮的姑娘猛蹬着车子奔来，再仔细一看是美霞，还没等车子停住就飞下车来，紧跑了几步才算把车子稳住：
　　“可把我给急坏了，我以为你还不到家了！”
　　“哪有那么快呢！”万辉回过头来很不好意思地说：
　　“今天你怎么知道我回去？”
　　“我也不知道，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提前出院了。这不我刚从供销社出来就往医院去，到那一看人没了，一打听，才知你提前出院了。”
　　美霞说着顺手掏出给万辉买的东西：
　　“你该好好地保养身子。”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万辉把东西推了回去，美霞心里不满意地瞟了他一眼，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俩人没言语地闷头往前走，各在想着心事。
　　美霞虽然长的一般，但一双杏仁的大眼睛却是招人喜爱，另外她的性格非常的开朗，又朴实、大方很能为人处事。
　　万辉他人老实厚道、办事果断，行事认真，有一股子冲劲，能干。
　　万辉心里想着慢慢地转过头来，美霞也在转脸，两个目光正交织在一起，俩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团团的烈火在各自的心里燃起！
　　“看你这个人也实惠的有点过尽了，来把旅行袋放在车子上，也不觉得热！”万辉这才把东西从身上改下来绑在车子上：
　　“我推吧？”
　　“不行，你都怪累的，背了这么远了。”美霞抢过车子推起来就走，差点没把万辉带个跟头：
　　“你可小心点。”
　　“啊，对不起。”
　　万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紧走了几步：
　　“家里的情况都好吧？”
　　“恩，不错。”美霞应答着又转过头来问：
　　“你提前回家，也不打个招呼，干嘛这么急？”
　　“我听柏华大叔说我们大队形势不太好，可能上边要有什么运动，我心里怎么不着急。”
　　“那你可注意保重身体呀！”
　　“这你不要担心。”
　　“偷着回家，爹妈一定不满意，另外人家医院也不满意，回来要受批评的。”
　　“这事我已经考虑了，不回心里急呀！大小伙子成天的养病，我受不了。再说了这不很好吗？回去养能多少了解点大队的情况。”
　　俩人唠着来到了桥边，万辉满头大汗，看上去又累又乏，美霞也同样推着车子把沙巾都湿透了：
　　“在这歇会儿吧，我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说着万辉跑下桥去往头上撩起水来，清凉的水哗哗地流着。这条沟是专门为撤地下水修的。
　　“这可真凉快呀，家乡的水就是好。还有这大快地要是都得到利用该多好呀！”
　　万辉指着一片荒废的土地说：
　　“这条小渠要是再深修一修，地下水就都能撤下去了，这荒地就都能利用上了。”
　　“是啊，我经常听到爹和柏华大叔议论，如何把这片地开出来，但就是没人张罗。”
　　“五八年□□的时候，队里不是开过，才修了这条渠，要不然这边的那点地也没有。”
　　万辉一边往头上撩水一边说着，突然一条蚂蟥慢慢地游过来，他赶忙抬起头来，美霞以为他怎么了，急忙跑下来：
　　“咋的了？”
　　“没咋的。蚂蟥，一会就游过去。”俩人好奇地瞅着，癞皮的蚂蟥却顺水往河边趴来，招烦的气死人。
　　“算了，干脆就别洗了。”美霞掏出新买的手绢递了过去：
　　“给，擦一擦。”万辉毫不客气地接过来：
　　“哼，还是新的呢！”
　　“好看不？”
　　“好看。”
　　“那就给你吧！”
　　“我？”万辉有些不解地愣在那里.
　　“你拿着用吧！”这事来的突然，弄的万辉措手不及，他是又高兴又激动。心想人家送我个手绢我给人什么呢？他很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突然想到自己的钢笔，掏出来：
　　“留个纪念吧！”美霞接过笔深情地望着万辉笑了。
　　金大妈好些日子没到医院看儿子了，虽说金大爷经常去回来也经常把情况告诉她，但当妈的不亲眼看一看儿子心里总是惦记着，她坐在炕上补着衣服，脑袋里不时地想着事。万辉从一生下来到现在经历了多少磨难，念小学的时候，寒假里去拣臭鱼，掉在冰窟窿里差点要了命，上初中跟人家打农药中了毒闹得好危险，如今又受了伤，真是……
　　到现在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柏华他大叔给提媒，这小子也不知如何处理，叫妈的真着急。正想着，只听得“喀嚓”一声，抬头一看：儿子正立车子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来：
　　“出院也不给家来个信，好接你去。”
　　“妈，我这也是现决定的。”
　　“都好利索了？”
　　“嗯，差不多。”
　　金大妈拿着东西跟着万辉走进了屋，娘俩没唠几句知心的嗑，知道万辉回来的人就挤了一屋子，大家那个亲热劲就甭提了。万辉也打听到堡子里的不少事，很晚大家才恋恋不舍的陆续回去。美霞、子英家知道万辉回来特意邀请他吃饭，可他这小子说什么也不去，谢了他们的好意，俩家没办法只好买了点东西送来，这回凭万辉怎么说也不行：
　　“你们买这个干啥。”
　　“你冒死救了我们孩子，我们还有什么说的。”
　　“是啊，这点意思。”
　　“你们都这么大的岁数，还是自己留下吧，这心意我领了。”
　　“万辉，你说这大爷可就不能乐意了，说的有点外道了！”
　　“就把它收下吧。”
　　万辉怎么也得收下。可他心里却有了主意，大伙在一起又热火朝天的唠了一会，怕影响万辉的休息俩家人都回去了。万辉把他们送走后，回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深深地感到乡亲们的那种感情，全身更有一股使不完的劲，他拿起俩家送的东西，一看
　　里面装两个本《为人民服务》和日记本还有一支钢笔，那些就是糕点，他拿出本和笔留自己用，提起糕点就往烈属李大爷家去。满天的星斗一闪一闪地在指引着他，八月的夜晚，天有点寒意，可是万辉心里却觉得热呼呼的，这是他中学毕业后第一次出头露面。一跨进大爷的门，大爷就迎了出来：
　　“什么时候出的院，小子？”
　　“今天。”
　　“快屋里走，快屋里走。”
　　“你先走吧，大爷。”万辉把大爷让到了前边：
　　“大爷实在的走不动，真想去看看你。”
　　“你老别说走不动，就是走的动也不能去看小人我。”
　　“这说那去了。”

　　“大爷身体不好，我给你送点东西.”万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老人一看就明白了：
　　“哎呀，万辉你怎么这样呢？”大爷面孔严肃起来：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这还给我们送来。”大娘激动地说。
　　“我的伤好了，你看这不没问题了。”他站起来摆了摆胳膊，踢了踢腿，叫大娘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有数的，怎么说好也要注意点。”
　　“是的，不过对我来说不成问题，你们儿子为人民为党光荣地献身了，我们该做你的儿子，孝敬你们！”
　　原来李大爷的儿子是在抗美援朝中牺牲的。儿子没了，老人是化悲痛为力量，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可积极了，近几年老人的身体弱了，干不了活，也闲不住，拣拣粪，干点零活，特别老人有气管炎病，还是坚持到生产队常转转。
　　在万辉的再三说服下他们十分感激的收下了糕点。出了大爷的家门，满天的星斗不时地眨巴着眼，好似很怕看不清这一切。
　　“大爷，你老进屋吧，别凉着了。”
　　“没事你就来呗。”
　　“来，大爷。”万辉大步流星地走了，他心里不时地想着，虎虎的步子迈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