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人间》》李清河

1、第一章 紧要关头

　　收工回来的人们承受着烈日的阳光，蜂拥在回家的大道上，这时只听后面传来“咣当，咣当，呼，呼，呼”的声音，人们忙回过头去，惊奇地看见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疾驰而来。走在中间的几个人一边往后看一边往路旁躲。
　　“这辆车是从哪来的？”
　　“准是往我们堡子去的，谁家的，干啥呢？”
　　“这辆车准是拉砖的。”
　　“你怎么知道的?”走在人群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说。
　　“我怎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没听说李克转业回来落户，现在大队正在张罗给他盖房子，说是去平阳拉砖。”
　　“李克本人现在在哪呢？”
　　“听说在部队还是很大的官呢！”
　　“他这次回来，专为搞农村建设工作。”
　　那个接着说：
　　“人看不出谁出息！”
　　下工的人们议论纷纷地往家走。此时，只见人群旁边走着一个干瘦的老头，不高的个子，两只耗子眼凹在眼眶里，一边回头看汽车一边兴奋地说：
　　“你看，人家李克真行啊，人还没有回来，砖到了。房子要是盖上了，也是属一流的了！”
　　有一些年轻的小伙们也都十分羡慕,不断地往后看，互相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此刻，从汽车前面二十多米远的岔道上赶来一辆大马车，驾辕的枣红马个大儿，镖肥、体壮，带着响铃，显得要武扬威的架似，前边拉套的是两个大青骡子，也是十分的有神，赶车的老板，一手摇鞭，一手拽着缰绳，嘴里哼着小曲，大鞭咣在空中，不时地听到“啪，啪，啪”的响声。这个车老板大约三十多岁，看上去老实厚道，他是浦河村上第一个车老板子。记得刚成立互助组的时候，几户人家要办第一个互助组，你一匹马，他一头驴的拼了一挂车，这个不露名的小伙子，凭着一颗红心和多年给财主放牛的经验，站出来担任了车老板。他赶的车没一个不赞成的，可最近几年来由于个人的小开荒挺盛行，赶车的上班早，下班晚，对他顾不上这些，很不利，又在一次出门拉货中发生了车祸，总想不赶车了，在众人们的劝说下，他准备拉完秋就不干了。
　　汽车见从岔道上来了一辆马车，鸣起响脆的大喇叭，一响是震撼山岳。这样不要紧前边的马一下子就受了惊吓。那时在农村哪见过什么汽车呀！三匹大牲畜立即飞奔起来，车老板拽着缰绳紧跟着跑了一阵，被脱了下来，他大声地疾呼前边的人群：“拦住，拦住，快拦住……”
　　车前边的人们一看不好都吓坏了，急忙跑到一边去，几个中年棒汉子，用锄头迎了马几
　　下子，不但没迎住，反而惊的更利害了。人们吓得急忙跑到路边的沟里。就在这当儿，前边有两个女社员被飞跑而来的马车吓呆了，一动不动，眼看一场大祸就要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拽住辕马的缰绳，烈马跑的更凶了，立刻就要撞在女社员身上，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拼住了呼吸，为这紧张的时刻捏着一吧汗！马车拖着这个小伙子继续向前飞跑…...
　　“快躲开，快躲开，快……”一个放开破锣似的声音大喊着。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眼看一场事故就要发生，说时缓那时快，人们只见这个壮实的小伙子一跃飞上马车“咔嚓”一声搬住了扎，可是烈性的三匹大马，把扎弓拉断！马车继续飞奔着…..
　　怎么办，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命令！
　　“快拽住缰绳，快拽住缰绳！”
　　飞鸟呼应，红日高照，烈马你停下，生命啊！生命，需要这飞速的时间！
　　辕马缰绳被拉住，勒得辕马扭回头来，烈性辕马猛的一股劲，马车立刻拐下路旁，翻在沟里……。
　　人们看着这扣人心弦的动人场面都积极忙忙奔上前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热流涌上心头。
　　两个女社员得救了，可是救人的小伙子却重重地压在大车底下。
　　当人们拽出大马翻过大车，这个壮实的小伙子深深地旋在泥里，紧闭双眼。汽车开到了跟前，受惊的马还要跑，使劲地挣扎咴咴地大叫着，被人们拉得死死的很怕再挣脱。
　　“好险的一场，太勇敢了！”一个社员象似对自己说又好似对在场的人们说。
　　“真感动人哪，闯实的万辉呀！你叫我们说什么好！”
　　“我们向你学习。”
　　感激的人们这样说着，就好象忘记了万辉还躺在人们的中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快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人们这才醒过腔来，万辉还不知怎样。汽车呜呜地响着，从驾驶室里跳下司机来：
　　“这牲畜可出不了门，响喇叭都受惊，人没伤着吧？”
　　“万书记，这是给谁家拉的砖呀？这砖不错呀，盖上房子一定很好！”只见站在沟沿上的一个胖鼓轮墩的老头在和万书记说话。万景推开驾驶室的门：
　　“咳，什么好不好的，赶着凑合，还要怎的。这是给咱们新来的李营长拉的。”说完他急切地奔向人群中。
　　这个胖鼓轮墩的老头叫王世强，解放前是这个村的大财主，由于他心狠手辣，总放高利贷。这驴打滚的租子把人坑坏了，所以人们都管他叫王世滚子。现在他总是不安心地在生产队干活，一门心思地搞个人小开荒，扩大自留地。
　　焦急的人们相互看着如何把万辉送到医院去呢？眼下不知生命怎样，需要最快的速度。这时不知是谁走到万书记面前说：
　　“万书记，你看咋办呀？万辉伤成这样。”
　　“伤的厉害？都伤哪了?”万景挤过人群急切地看他伤的如何。
　　“万书记，是否用这汽车，跑一趟，同司机商量商量。”
　　万景沉思着，下午即将要动工，需要把砖尽快运回去。可眼下又遇到这急事，他极度地思索了一下。
　　“那好吧！赶快把人抬到车上，救人要紧！”
　　司机也急切地说：
　　“我们马上返回医院去！”
　　“大家迅速些！”万书记招呼着，一起把万辉台上车、急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