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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第38章
      莫非一路跑回家,心里忐忑不已,也不知冬冬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没有。
      躺上床还在想,我有说清楚么?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买他了吗?也许把撞牛峰那天的事说出来,他就会晓得。
      床板几乎被他锤烂,撞牛峰那天的事,说出来真的管用么?偷看了人家一回就决心买了他,哪个信你?
      算了罢,不指望自己这张嘴了,等冬冬来了,再想办法。
      第二日开始,早晨做些零碎活,搭理菜园、割草、沤肥等等,上午给田里挑水,下午全力建屋,接着前天的位置往上垒墙。
      东西都是备齐的,虽然没上过手,但村里见过几回,自己再慢慢琢磨,坯屋又简单,爬上爬下,起早贪黑,一个人终于在第五天头上把屋建好了
      外墙码得紧紧,顶子扎得牢牢,还给卧房铺了青板石,一块块镶得平平展展,缝隙抹成一条线,光是看这就很舒坦。
      他用的都是笨办法,怕屋子不牢固那就把砖做大做厚,屋基挖深,梁柱砍粗;怕顶子漏水不牢靠,那就把茅茨绑密些,上头的泥糊厚些;怕墙面漏风就把缝隙四处用黏泥糊了一层又一层。
      屋子完工,也不急着搬进去,先烧了些草木灰去去潮气杀杀虫子,在新屋里四处走动,心里说不出什么。
      从前瞧不上坯房,如今还是要做来住,那种做大屋的执念已被另一种念想覆盖,自己今后的日子算是换一种活法了。
      坯屋面朝东边背对瓦山,做得很高,四角又立了大柱,有门有大窗,亮堂得很,门窗做工虽粗糙,自己看久了也顺眼。
      一大一小两间,共着一堵墙,南边小的是卧房,北边大的是灶屋。
      卧房开了东西对向的两扇大窗,窗棱外边挂了编得密密的草帘,夏天放下来,通风又防蚊,窗扇上糊了买回的油纸,天冷关上窗,屋里暖和得很,也不影响透光。
      他打算在卧房中间靠南的地方放床,西边墙角摆两个箱子,放些换季衣物被子等东西,东边墙角放一个横架,挂些日常穿着,对床摆个台几和凳子,东边门角后塞个恭桶。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是去菜园的灰坑里方便,以后两个人住就不能这样随意了。
      卧房与灶屋连着的这堵墙开了一扇门,进卧房只能从灶屋走。
      灶屋的东面开了大门,整个屋子也只有这两个门。灶屋比卧房大得多,以后日常起居、吃喝、待客都在这里,只在北面墙上开了一扇窗,和卧房的窗户一样有帘有扇。
      明儿在灶屋西北角落垒个灶台,加上买回的大锅,以后两个人吃饭和洗漱,小锅不够用了。
      原来的水缸埋到这灶台边,他挑水挑勤些,两个人吃用也够。
      前头那个自制的橱柜太差了,最好换个上下三层的大橱柜,以后锅碗肯定比现在多,坛坛罐罐也少不了,这些都靠西边摆。
      最后在东边靠近门的地方放个饭桌,摆几把凳子,灶屋就齐活了。
      无论是灶屋还是卧房,都没有准备供桌,家里用不上。
      做屋期间,村里人都忙着耘草种豆子,莫清澄也被困住了,一直没上门。
      好几天没去小河村,也不知冬冬想他没,留的几样东西应该都吃完了。
      明后天屋里的事收收尾,就去看他,还要煎熬九天,唉!
      新屋做好,他没想过要告诉谁,倒也不是想要瞒着,就是觉得没什么好宣扬的。
      他猜,第一个见到的应该是澄子哥,因为村里其他人本就没上过他的门,更是摸不进来。
      而村长家,两个老的心怀愧疚,清萍、清潭哥和几个嫂子从来没过,这个时节忙得很,更不会来了。
      只有莫清澄无所顾忌,一年来好几回。
      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莫非合计着家具怎么添置,大小尺寸、摆放位置、哪些要买,哪些定做,哪些是能自己做了将就用的,思量半天事还多的很。
      床暂时用旧的,连着锅碗瓢盆炉子都要搬来,衣箱、浴桶、恭桶、桌子和橱柜要去找木匠定做,碗啊盘的还有坛子罐子怎么也要添几个,大锅、卧具和一些小物件要去买,然后自己要垒灶、做小凳和衣架,这些是屋里的事。
      屋外还有更多事情要做,田地、菜园子不能撒手,新屋边上的杂物棚要搭,把旧棚子的东西都搬过来,然后那边全部拆了,地铲平和原来的菜园子翻到一起,有时间还要去撬石头、敲石头、挖土。
      莫非盘算着先把屋里的东西备好,搬家和拆旧棚可以等家具都备齐了再做。
      仔细理了一遍需要定制的家具,等天黑就去找木生师傅商议,东西做得朴素些,争取在冬冬进门前做好。
      暮色昏沉,莫非才从田里回来,吃了点东西,摸出二两银钱,沿河边往村东走去。
      刘木匠家靠着瓦山村到瓦上村的那条道,住的也是青砖瓦房。
      据说他祖上是当地有名的木匠,还给皇帝雕过龙椅的。
      百年前那场战乱,刘家遭了大难,人丁凋敝,仅剩几个子孙逃难出来,沦落至此。开始几年吃了许多苦,后来才用带来的家底做了瓦山村第一座青砖房。
      他们的遭遇和莫非的高祖一般,林川有管制,四邻八乡木质家具用得少,一套能传好多代,生意逐渐冷清下来。他们也曾想过,去县城开铺子,只是县城被当地人把持了,于是只好窝在瓦山里半农半工,手艺也渐渐一代不如一代。
      时运不济,二十多年前,刘木匠的爹上山挑树伤了腰,四十来岁就瘫了,花费不菲,家底也薄了许多。
      刘家代代的当家人,始终记着要回归祖上刘氏木器世家的荣耀,将一个“正统传承”挂在嘴上,本家、分支,正房、偏房,分得清清楚楚。
      从刘木生的高祖开始,秉承祖宗规矩,不管有几个亲生的儿子,只留下一个学手艺的,其他成家后就分出去过。
      地越分越少,人也越来越单薄,到刘木生的父辈那代,就有两个叔叔无田无地,只能拖家带口离开瓦山村,几十年没有音讯往来。
      而老木匠也把这条祖宗规矩记在心里,他在床上瘫了三四年,死前硬是把小儿子刘树生和姚春梅夫妻给分了出去,丢过去四亩田地,让他们一家从此专心务农。
      而砖屋和老娘都归了刘木匠,同样接下的还有半吊子家传手艺。
      为此,姚春梅十几年里,只在婆婆去世时上过一次门,和妯娌王淑玉更是明里暗里斗气了无数回。
      她一辈子心心念念就是要住砖屋,更是看准了刘家有砖屋,才愿意嫁给当时快三十来岁又软又懦的刘树生,并且心甘情愿伺候瘫痪的公公。
      谁知砖屋没住两年,这“丧天良”的公公马上都要闭眼了,还喘着最后一口气把她们一家分出去了!
      姚春梅又哭又闹,最后硬是被人抬着丢出去的,谁叫她嫁的是老二,谁叫他丈夫不会家传手艺!
      姚春梅和刘树生的坯屋建得离刘木生的砖屋远远的,窝在坯屋里,姚春梅把丈夫刘树生从头骂到尾,从早骂到晚,骂了十几年,这两年才消停下来。

      莫非瞧着眼前的砖屋,比莫丰收家的更不如了,毕竟它建起的时间更久远。
      还没进院子,就听屋里刘木匠的婆娘玉婶正和大儿媳孙巧巧拌嘴,隐约听出是孙巧巧在抱怨婆婆偏心小叔子。
      他家的事,莫非听澄子说过。
      刘木匠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他自己不干农活,家里大小七张嘴,要吃要喝,总得有人刨地吧。女儿已经出嫁不说,小儿子定了亲,一到农忙就跑去丈人家,田地只剩老大一家在做。时间久了,大儿媳多有不满。
      估计这几天小叔子又不在,她和丈夫实在忙得累,就又闹嘴了。
      莫非咳嗽一声,喊了句:“木生叔在家不?”
      屋里安静下来,片刻后,王淑玉走了出来。
      她见是莫非,还挺诧异:“是莫非大侄子?进来坐!你叔在后院呢,我去叫他。”
      莫非只在前年来定过推车,往常都不从这儿路过的,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必了,婶子,帮忙带个路,我直接去。”
      “也行,你跟着,这角拐拐黑。”
      王淑玉是真好奇,一边在前头走,一边还想套几句话。
      莫非扯扯嘴角,不管人看不看得清,反正不说话。
      隔墙的屋里,隐约有娃儿嬉闹声传出,后院也有刨木的唰唰声。
      王淑玉见莫非不回应,也就歇了心思,仰头喊着:“当家的诶~~~北山脚的莫非来喽!”
      刘木生听到声响,已站在门口,“怎么不上屋里坐?”
      “不坐了,叔。我要打几件家用。”莫非说着,又对带路的王淑玉说:“婶子,您去忙吧。”
      可惜王淑玉没听懂,或说假装没听懂,她实在好奇莫非前头那句。
      乡下家贫的人家,通常都不打木器的,桌椅板凳找些木桩树墩糊弄用着。
      就莫非的情况,都住着草棚呢,还用打家具?
      转念想到莫非的年纪,和最近村里的一些流言,怕不是在说亲了,所以打算置办些家具?
      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笔大生意!
      王淑玉满脸堆笑,刚想张嘴打趣几声,莫非就及时开口:“叔,方便进去看看不?婶子,不耽误您了。”这就是不想多说什么了。
      木生瞥了他婆娘一眼,示意她快走,又对莫非点点,带他进屋。
      他做活的这个角屋比莫非阿爷以前的那个大得多,两边柱脚点了油灯,有些什么东西能看得清清楚楚。
      屋里木头、板子、屑子收拾得整整齐齐,靠墙还摆着不少做好的木器。
      莫非上去端详起来,架子床、衣橱、箱子、盆、桶子、方凳、长凳都有,还有个梳妆台,做工都很精细,只有简单的雕花,还未上漆。刘木匠也会箍桶,家用的简单东西倒是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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