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虞成阳

5、简视角

　　我跟瑶的聊天愉快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围观的是一脸看好戏的晴跟不断想打断我跟瑶说话最后悻悻坐在一旁的夕。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房门那边传来微微的骚动，接着是夕懊恼的咒骂:“该死，为什么我打不开门！”
　　“那是因为我把锁也换掉了。”我隔着门喊，“别忘记这房间从头到尾属于我了。”
　　然后传来了一声重响。好像是夕踢了下这门，为了防止他在我的门上留下什么脚印，我不得不跳下床，整个人都浸在空气里，冷风萧瑟，我拉下自己挽起半截的长袖，穿着拖鞋，定了定神，拉下门把手。夕扎着长发，正打算用木条把我的门钉死，他手上还有把锤子，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哎，你要是敢过来我现在就锤你啊。”夕连忙起身连连后退，我诧异了下就想抓住他，无奈一根木条刚好拦我脸上。我觉得我的鼻子好像出血了。夕居然真钉住了这门，我捂住鼻子说你怎么不钉矮点。我住的房间是二楼最尽头一间，我觉得夕打算拿着锤子开始百米冲刺跑出去，看来他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好，自个想要浪迹天涯。
　　“废话，钉矮了你不就跨过来了吗。”夕似乎认为我很智障，从二楼往下跑。
　　“那为什么不能高一点？”
　　这视角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得不蹲下钻过去，这大概我最像爬行类的一次了，夕在那边说，钉高了你不就过来了吗。我说，可我这样也还是过来了啊。
　　他打算靠楼梯逃生，我不得不说夕这么大了真是童心未泯，他装修房子设计的居然是滑梯楼梯，怎么说呢，一边是正常的螺旋储物楼梯，一侧有滑梯，我觉得这只有小孩子才会去做，夕却正大光明地打算滑下去。而且夕非常喜欢买了书放在家，就连客厅那个沙发，我的意思是中间那个最大的组合沙发底下都能装书。一拉抽屉就是。他买的茶几底下也全是透明玻璃柜子，里面封的都是整整齐齐的，夕是从大到小排列的。
　　如果是我，我会全写一遍自己的名字的，其他算了，如果是书这种重要的，我一定会先写，而且这里面全都会是我的笔记和标注，夕的书翻过去就是崭新一片，让人看的还没有想翻的兴趣。
　　正当我怒火中烧急忙下楼，却见不得他人的时候，还以为他出去了，先把门反锁，一想不对外面还有层栅栏式大门，我得去把电子锁密码换个。正当我做完这一系列行动再回来时，夕终于滑了下来。

　　“你这算什么？”
　　我摸摸下巴，自己的鼻血都止住了，气也差不多消了，这孙子下来也太晚了。夕非常理所当然地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慢……我滑到一半发现有本书没看完，就在那个储物楼梯的第十二格。”是的。夕还把储物楼梯的格数标出来了，我嫌他用记号笔写的太丑了，于是买了点好看的标签贴上去用毛病写了标号。数字大写的那种。
　　“……行。”我点点头，扯了扯睡衣领口，虽然是秋冬之际，但法兰绒睡衣还是能把人搞得有些热，我买回这件睡衣，晴说看起来都是能穿出去的行头。夕就没在家穿过睡衣，对，自从他知道我的倾向更偏向于男人（我觉得应该是lovely），他就把自己裹得越来越严实了，好像担心我对他图谋不轨似的。结果我这么一扯，夕更慌了，他好像在看书的时候，顺便把锤子放到哪个格子里，他说:“等下啊，我很抱歉我想钉住你，但是我没想过从别的地方补偿。”
　　“你放心，我没兴趣。”我掰了掰关节，活动了活动头部，说，“单纯想打你。”夕大惊，下了滑梯，动作很快跳到一旁的楼梯上，我敢说他动作就像头鹿，他戴起帽子刚从二楼滑下来呢又往二楼跑，不照这个样子大概是打算去顶楼，跑到阁楼上去。最终他被我按在阁楼的储物柜里。夕家的阁楼两旁都是储物柜，能塞下一个人的那种。
　　“好了现在不要挣扎了，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因为这事出鼻血，你总得赔偿我一点吧？”
　　“等下，你想干什么，你是我朋友吧？”夕无助地说，那双眸子慌乱又不安地看着我，我想他到底怎么会是二十七岁，居然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七岁。我按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像我要做的不是打他一拳而是杀了他一样。“等下，我用别的来还你好不好？”夕说，“我会把那东西拆了的。”
　　我思索了下，觉得他很奇怪:“那不是你该做的吗？”
　　“那我……我能靠别的来还你吗？”夕犹犹豫豫地说。
　　我眼前一亮，说:“行啊。”我想夕怎么老是这么傻，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该理直气壮的人，却总被我这么不要脸的欺压。不行，他好欺负，那我该多欺负一下。如果他给我的钱实在是太多，我会放回他柜子里去的。
　　然后，夕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样，捧起我的脸，飞快地在我嘴唇上触了下。
　　我刚打算伸出来拿钱的手就尴尬地停在半空。就看见夕又跑的无影无踪，说是去给我拆东西去了。
　　我想那钉子还留在墙上是有点丑。
　　但是他到底补偿了我什么啊。
　　我就这样带着一份莫名其妙的心情，跟瑶去看起了车展。看到一半还是在想那两钉子会留在墙上，我门还没关，不过夕应该不会擅自进我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