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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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时夫人与其夫任燕作为“远房亲戚”投奔任府时，她曾在酒肆中遇见过一个衣着破烂却酒瘾十足的艳丽女子。
“我原意是去见酒肆里大名鼎鼎的百晓生的，却偶然遇上了那个女子。她有些闲钱，却不买衣衫，偏要饮酒。喝醉了也不发酒疯，就整夜宿在大堂的木椅木桌上。众人从一旁走过对她指指点点，那女子竟也不退让，站起来便与那人对骂。酒肆的顾客都唾骂她是疯子，我也对她避之不及。直到她偶然从百晓生那处听见了我一心求子之事，便主动找上了我，与我讲了长命锁的传说。”
“所以，你想要孩子？”那女子挑眉笑道。
雪时点点头，迫切道：“如何能得到这所谓的长命珠？”
女子拔下发簪，她掰开簪尾坠着的一只玉锁，只见里面稳稳躺着颗光滑晶莹的玉色圆珠。
“珠子给你，可你必须许诺在我死后好好寻个地方，把我埋了立碑，令我安息，”女子话音刚落，便一阵沉重的咳嗽，雪时递她手帕，女子却偏头一口血吐在了地上，“行了，我命不久矣，无需废你一只帕子。”
雪时收回了手帕：“我答允你……碑上要刻什么字吗？”
“不必。夫人若有心，赠我些珠钗金银陪葬罢，也叫我在地下过过好日子。”
不久后，雪时夫人按照承诺将女子葬在了常青村，与任燕隔了几个坟头。
春晓疑道：“长命锁没用？”
“没用。后来我查阅过数百典籍，发现她并没有欺骗我。可我实在不能再等了，便冒险前往天渊。后来的事情你也知晓，”雪时夫人无声叹了口气，“我只当那个女子给我的长命锁是赝品，搁置在我的秘库。没想到病急乱投医时，它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春晓慢慢抬眸，对上了雪时夫人眼中肯定的目光。春晓猜对了，那个女子便是晏如昼的母亲。
雪时夫人道：“我曾想过那女子的目的，可如今想来，也许她只是想与天渊彻底断开关系。此事纠缠牵扯太多，她帮了我，我却也给了她的儿子一个容身之所，即便……她并不爱她的儿子，甚至连长命珠都没有留给他。”
春晓摇摇头：“她并没有立场爱她的儿子。”
“你说得对，我也没有立场评价他人，”雪时夫人惭愧地笑笑，“好了，说回你好奇的事情吧。盛左津招供之后并没有放过我，他与陛下说明了一切。但陛下正值用人之际，并不会因此降罪于任府。”
春晓抿了抿唇：“我和任卿裕前往荆临时，梅青山过得并不好。”
雪时夫人颔首，言语略微颤抖：“我明白。他天生体弱，我实在无法才将他托付于梅山梅老。他虽天资平平却也得以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奈何手下人动了不好的心思……三月前我曾派人打探，梅老死后，梅山派曾发生过一场严重内斗。梅山，已成废墟。”
春晓长睫微颤：“……节哀。”
“陛下铁了心要清除异己，这些江湖派别也在清单之列，”雪时夫人深吸一口气，“至少元微和盛左津的势力如今算是彻底倒台了。”
如今的云泽政权没了天渊与北乾的虎视眈眈，云皇势如破竹，再不必受他人管束。
雪时夫人捧起杯盏，才发觉自己手中清茶早已放凉，她温声对春晓道：“倘若无事，你便去陪陪卿裕吧。”
哪知春晓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一脸请教的神情：
“伯母，您常进宫。现下宫门还未下钥，倘若我此时去找陛下，陛下会责怪我吗？”
*
夜幕笼了整座任府，唯有明月照射屋内，映出窗边清朗的侧脸。任卿裕端坐桌前，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失落。他在屋中坐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耐不住性子去问母亲，雪时夫人却说：“她去找盛将军了，归时不定。”
任卿裕拿起一旁书册，翻开看了一刻钟，竟半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他又抽出刀架长剑，欲于空地舞剑。任卿裕长剑一翻……
“哎呀！”
差点将未过门的夫人劈死。
春晓一个仰身躲过任卿裕的攻势，随即寒光一闪，腰间不疑刀出鞘！下一刻，刀尖挑起任卿裕的下巴，只听春晓玩味道：“任小将军，闲的都玩儿起剑来了？”
任卿裕微垂着眼，清亮的双眸凝视着春晓：“嗯，因为想你。”
“想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春晓再次用力，任卿裕被迫将头抬得更高。
任卿裕声音有些发干：“春晓，半年了。”
“你眼睛好红，”春晓眼瞳微动，“嘴巴也是。”
春晓撤去短刀，用拇指捏住他的下巴，春晓忽然听到了任卿裕疾如鼓点的心跳。
“青鱼，你想……”
“春晓接旨！”
春晓浑身一抖，瞬间往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地看向来人：“大总管。”
二人看见大总管手中金黄卷轴即刻下跪。
大总管抖了抖浮尘，随即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碧血将军任卿裕兵法高明，恭谨忠贞；春晓功勋显赫，奋勇杀敌，特赐免死金牌，封一品夫人。二人天赐良缘，今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另，春晓休沐随意，不必与臣同朝，另赐南鹊平野一带为苏狼居所。钦此。”
二人叩首，春晓接过圣旨，脸上笑意渐浓：“谢主隆恩。”
待大总管离开，春晓一把拥住任卿裕的腰身，趴在他耳畔悄声邀功：“我倒没想到陛下会连夜拟旨。怎么样？我厉害吧？”
“原来下午离了任府，是去做这事了，”任卿裕好心情地轻笑一声，“很厉害，夫人很厉害。”
春晓一推任卿裕双肩，却被他双手紧紧锢在怀中，只得嘴里念叨两句：“青鱼，你变了！”
“师父教的好。”
春晓干脆放松力气瘫在他怀中：“说起师父。你堂弟最近怎么样了？”
任卿裕竟一时没有开口，他沉默半晌才道：“挺好。”
“嗯？”春晓有些疑惑，她偏过头去，“长寒出事了吗？”
“长什么寒。”
春晓仰起头，瞧见任卿裕那紧绷的神情一下笑出了声：“任将军这半年来醋喝得未免也太多。”
“还有更多的，你也要尝吗？”
*
蒲月十七，是谓吉时。
花瓣铺街、红绸系树，喜轿停落。而那喜轿的终点：任府门头早见喜色。春晓走下轿辇，她一身赤色嫁衣，衣袖金蝶翩然飞舞，薄如丝绸的盖头之下，春晓扬起明媚的笑容，毫不遮掩地向任卿裕看去。
礼生多嘴，在任卿裕面前喋喋不休地开口：“新郎官，还未拜堂呢，怎么一直盯着新娘傻笑啊？”
春晓默默捏紧牵红，轻咳一声，而任卿裕强压嘴角笑意，眼神却总忍不住瞟去春晓那头。
礼生“哎呦”一声： “从今往后看得日子可多呢，怎就紧着这一天？”
“多给你些银两，便把嘴巴闭上，”任卿裕终于忍不住道，“我的夫人，再看百年也是看不够的。”
盖头之下，春晓睁大了双眸，心中忍不住窃喜。
新人被喧闹之声包裹，春晓却丝毫不觉烦躁。宴宾过后，她被盛烟岚半推半哄的送入了洞房之中。不时，春晓听见开门的“吱呀”声，立即将扔在一旁的盖头戴了上去。
玉如意轻掀盖头，春晓对上了任卿裕那双包含笑意的眼。他问道：“刚戴上的？”
春晓嘿嘿一笑：“知道还问。青鱼今日当真俊朗。”
任卿裕今日在马尾上系了根红色发带，春晓伸手就要拉，任卿裕也不躲，偏生待在那处。长发垂落，春晓嗅了嗅他的青丝：“一点酒都没喝呢，他们倒也舍得放过你？将军留着肚子与我对酌吗？”
任卿裕斟了两杯酒，他点点头：“是，与你对酌。”
春晓倒是不急着喝，他瞧了瞧杯身：“还没问过呢，任将军总瞧着我笑什么。”
此言一出，任卿裕便移开了目光。
“看着我呀，”春晓故意往任卿裕眼前钻，“看你的娘子，你的夫人……”
任卿裕两手托住春晓的下巴，示意她不要再乱动：“我不骗人，只是今日格外近乡情怯了些。”
嗯？近乡情怯是这么用的吗？
春晓眨了眨眼，却见任卿裕又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她连忙叫道：“我也喝！”
任卿裕见春晓咕噜噜的灌了下去，又把酒杯“砰”的一下放在了任卿裕面前：“还要。”
任卿裕又倒。
春晓又喝。
任卿裕又倒。
春晓……
刚拿起酒杯便被任卿裕扯了过去。
清酒洒出半杯，险些滴在任卿裕华贵的婚服之上，他却丝毫不在意，摸着春晓的青丝柔声道：“知道这酒杯是什么做的吗？”
春晓脑袋有些昏沉，干脆趴在任卿裕腿上将酒杯举起来，迟疑道：“……哪来的匏瓜？”
春晓眨了眨眼，脑袋一瞬清明，她双手撑着任卿裕的大腿坐了起来：“啊，我知道的！”
话音未落，春晓便被任卿裕挽起了手臂。
“嘿嘿，我知道的，合卺酒嘛……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春晓唱道。
春晓痴痴地笑了，就着任卿裕的胳膊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只听任卿裕接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春晓鼓掌：“裕儿唱的真好听。”
任卿裕低声笑了：“这会儿随你如何叫。”
“头回成亲时呀，你是我的婢女，” 春晓还以为他记不清，扯过任卿裕的领子低声叫道，“裕儿……”
任卿裕偏头不愿回应，春晓轻笑一声，恰好挨上那人侧脸：“哎呀，当时顺从，后来倒是不卑不亢，如何也不肯穿女装了。”
任卿裕虽垂着眸，言语中却忽然软了不少：“你若有这癖好，过几日我到街上采买，你替我挑就是。”
春晓轻哼一声，接着道：“至于第二回，真是家财万贯啊，任将军。”
两人挨得近，任卿裕轻而易举揽住她的腰身，将头枕在春晓肩头，沉声道：“春晓，不提了。”
春晓本无意提及，可她见任卿裕反应如此之大心中不免慌神，却又不忍推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任卿裕压在床榻。
春晓借着昏黄烛光仔细打量任卿裕： “没哭呀。”
“我哭什么。”任卿裕艰难将目光从春晓脸上移开，掌心却依旧紧紧锢着对方手腕。
“别扭！”
“我爱你。”
—— 异口同声。
春晓愣了神。
“换我说，好不好？”任卿裕用另一只手轻轻捂住春晓的嘴唇，“……最后一回，终于不必再止于朝暮。”
春晓红了眼： “谢谢你，青鱼。我也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然而，信誓旦旦的春晓在翌日天未亮时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洞房。
春晓将食指竖在唇边，悄声道：“桑安动作轻些，别把他吵醒了。”
桑安双唇抿起，尽量避免发出声音。好容易骑上府外马匹才长呼一口气：“春晓，快走吧。”
“驾！”
春晓一路行至弈城之外，却听耳畔“咻”地一声飞过一根利刃。
春晓：？
她一回头瞧见那黑衣将军，立即崩溃叫道：“哎，青鱼，你干什么呀？”
任卿裕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你要去哪儿？北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要我了吗？我要当寡夫了吗？我要跟你走。”
春晓莞尔：“你说这么一大串做什么，陛下叫你走了吗？回去吧，青鱼，我很快就会回……”
下一刻，一抹金黄撞入春晓眼底。
“圣旨都同意了，还有你不同意的份？”任卿裕模仿着当初春晓的话语，将那圣旨递在春晓眼前，他自然地拉过爱人的手，无比虔诚地说道，“春晓，我离不开你了。”
马匹踏风而去，唯余层层沙砾。
我的爱人不必担心世间错乱，上天眷顾，会替你我修正所有错位的因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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