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养大的仙草成精》木柏柏a

8、第八章

　　待尘屿白将药汤一滴不剩地喂完，朝觉已是虚脱不堪。
　　他呆呆望着尘屿白，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虚弱地喃喃：“谢谢你……尘屿白……”
　　说完他便累得阖上眼帘，再无力气开口。
　　不久，朝觉感觉到有一样冰凉的东西轻轻触碰到他干裂的嘴唇。
　　那触感柔软湿润，带着一股熟悉的植物特有的清爽。
　　紧接着，一颗圆润的果实被轻轻推入他口中。酸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清爽可口。
　　朝觉微微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尘屿白正坐在床边，右手还搭在他的嘴角处，似是刚刚喂食过什么。
　　“尘、尘屿白……”朝觉微弱地唤了一声，声如蚊呐。
　　尘屿白收回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醒了就自己吃。”
　　他稍一迟疑，还是将手中剩余的几颗青梅放到朝觉唇边。
　　朝觉感激地看他一眼，努力抬起虚软的手，捡起一个青梅送入口中。酸甜的汁水给他干涸的口腔带来些许慰藉，也让他稍感清醒。
　　“谢谢……”朝觉小声道谢，声音中的虚弱与疲惫掩饰不住。
　　他又吃了一个梅子，这才微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些。
　　尘屿白起身扶他，然后转身去烧水准备再熬一剂药。
　　朝觉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忍不住呢喃道：“尘屿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尘屿白淡淡回道：“我未曾生你的气。”他面无表情，专注于手上的药材。
　　朝觉咬着唇，还想再问什么，又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他只能乖乖躺着，用目光黏在尘屿白身上，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离开自己。
　　尘屿白很快便又熬好一剂苦涩的魔念压制汤药。他稍稍凉了凉，端到朝觉跟前。
　　“喝了它，能让你的心智保持清明。”他淡淡说道。
　　朝觉没有丝毫犹豫，虽然他已经尝过这药的苦涩难当，但只要是尘屿白亲手调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饮下。
　　一言不发地喝完汤药，朝觉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他的眼神确实清明了些许，不再迷离恍惚。
　　尘屿白见他喝完，这才起身离开。
　　朝觉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给尘屿白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只能小心翼翼地想方设法讨他欢心，希望他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尘屿白来到院落边上的锦鲤池畔，在石凳上坐下，神色有些恍惚。
　　池水微波，锦鲤跃然其中，悠闲自得。
　　尘屿白拿起一旁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撒向池中。
　　锦鲤争先恐后地跃起，汲取那飘浮的碎屑。它们开心得摇头摆尾，激起一圈圈涟漪。
　　尘屿白却无心欣赏锦鲤们吃食的乐趣。他望着水中的自己，神色恍惚，似乎陷入了深思。
　　这一池子清凉的池水，可以洗去尘世的烦扰吗？尘屿白自问。他不禁想起朝觉体内那蛰伏的魔念，及其给两人带来的巨大伤害。
　　他知道，朝觉对自己抱有超乎常理的迷恋与依赖。这份感情既疯狂又可怕，或许能够驱使他不顾一切地接近自己。最后困在魔性的枷锁中，无法自拔。
　　尘屿白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朝觉时的情景。那还是棵娇弱的小小仙草，举手投足间透着细腻柔媚之气，又透着一股坚韧，让人移不开眼。
　　他欣赏它的美，却从不会想到它竟真的化形为人。
　　尘屿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朝觉。他可以容忍他的脆弱与泪水，却无法接受那样病态狂热的迷恋。
　　尘屿白讨厌麻烦，更讨厌任何东西接近自己。
　　可这毕竟是他最宝贝的仙草，不能就此抛弃。
　　就在这时，池面一阵异动。
　　尘屿白微微一怔，随即紧紧握住剑柄，神色戒备。
　　只见一尾昂首挺胸的黑鳞锦鲤不知何时跃出水面，正浮在空中静静凝视自己。它通体涂黑，双目微睁，散发出一阵阵妖冶气息。
　　看清那鱼的相貌，尘屿白眉头微蹙，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往事。他冷声开口：“原来是你，竟敢再现身于我面前！”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青光闪烁，剑锋直指那黑鱼的命门！
　　那黑鱼猝不及防，险险避过剑锋，落回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它很快又腾空而起，在尘屿白面前恢复了人形。
　　只见一名玉肌皓骨的少年立在池边，双目如点漆黑，妖艳不可方物。
　　他微微侧首，朝尘屿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尘屿白，许多年未见，你看起来依旧这般冷漠。我的出现并无恶意，只是想与你叙叙旧。”
　　他声音魅惑悦耳，宛如天籁。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端庄的仙家风范。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过于深邃，似有千年的风霜积淀。
　　尘屿白冷哼一声，丝毫不为他的温言软语所动：“放馊词蛊惑之徒！我与你早已形同陌路，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那黑鱼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抿了抿唇，缓步向尘屿白逼近。
　　“我知你心中对我颇有芥蒂，但我仍愿与你重修旧好，共谈仙道。你我都被困在这肉身太久，岂不应互相取暖？”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欲要触碰尘屿白的面颊。
　　尘屿白丝毫不客气，直接抬手就想把那黑衣少年的手腕折断。
　　那少年微微一惊，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尘屿白的手如利剑般劈来。
　　“咔嚓”的一声脆响，黑衣少年的右腕应声折断，他咬牙忍痛，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你！”他惊愕地看向尘屿白，眼中涌起怨毒之色。
　　尘屿白冷眼看他，一脸不屑：“区区黑鱼精，也配与我言谈？当速速离开，免招我嫌。”
　　黑衣少年咬牙切齿，捂着断手站起身来：“好你个尘屿白，我追随你数千载，你却一眼都不曾施给我！区区花草尚能入你眼，我这般倾心你竟视如草芥！”
　　他语气激烈，眼波流转，满黑眸中的怨毒深重，让人不寒而栗。
　　尘屿白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丝毫不想与这个旧识多做纠缠。
　　黑衣少年眼见尘屿白要走，忽然猛地张口喷出一道妖血！
　　“你休想离开！”他脸色狰狞，“我非得到你不可！”
　　妖血直射而来，速度奇快，正中尘屿白背心！
　　尘屿白闷哼一声，感到一股寒意猛地袭上心头，四肢百骸瞬时麻木，竟是中了这妖血的毒！
　　“你！”
　　尘屿白说话之际，那黑衣少年已经来到身侧，“尘屿白，我花鲤有什么不好？除了我的鳞片是黑色，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说到这个尘屿白就来气，当初他在人间游玩，无意间救了一条快干死的鱼。
　　当初那鱼分明是漂亮的彩色锦鲤，他喜欢的很，可相处几百年后无意间发现了此鱼真面目——黑黢黢的、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美感。
　　他最讨厌黑色和灰色了，要是他喜欢的花草都变成了这个颜色，他决计不活。
　　“我从未喜欢过你这般死气沉沉之物，更加厌恶你这般阴险狡诈之徒！当年眼拙，竟未看出你真面目，今日一别两宽，再无关系！”
　　”花鲤闻言，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僵在脸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尘屿白，我追随你千年，当真一点感情也无吗？我愿意为你化形承欢，难道不值得你心里有我一席之地？”
　　他红着眼圈质问，语气中满是不甘和绝望。似乎在极力抑制心头巨大的悲痛，生怕露出丝毫软弱。
　　尘屿白冷哼一声，丝毫不为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所动。
　　“区区妖怪，也敢提要与我言欢？你我本是两类生灵，又岂会有什么感情可言？”
　　他眼中满是不屑与嫌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花鲤心中的幻想。
　　花鲤听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咬着唇，眼中泪光潋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尊严与勇气全都土崩瓦解。
　　“好个尘屿白……你玩弄我千年，今日一脚将我踢开，连个解释都不屑给！”
　　他声色俱厉，眼中满是血丝。只一瞬，便从温顺的锦鲤变为丑陋可怖的魔物！
　　一时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花鲤周身凝结起滔天的怨念黑气，遮蔽了日月星辰！
　　尘屿白脸色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佩剑挥砍过去。青光一闪，剑锋直取花鲤的胸膛。
　　花鲤怒目相向，抬手想要招架。但面对尘屿白的剑法，他根本无法抵抗。青色剑气如急风暴雨般劈头盖脸砍下，很快将他击成重伤。
　　尘屿白抬头望天，只见那滔天的黑雾愈发浓重，遮天蔽日，暗无天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斩杀这妖怪，才能赶在它破坏力加强前将其消灭。
　　尘屿白强行催动真气，咬破指尖向天一弹！鲜血飞溅，化作一道金光射入乌云之中！
　　“开！”
　　只听一声震天巨响，乌云被劈开一个大口。阳光穿云而下，直射花鲤头顶。花鲤仰天长啸，仿佛受到巨大的痛苦折磨。
　　尘屿白飞身而上，手中剑光凌厉，直取花鲤的命脉！
　　花鲤面目狰狞，嘴角溢出黑血。他死死盯着尘屿白，眼中布满血丝，满是悲痛与不甘。
　　尘屿白关键时刻收手，眼神像冰锥般射入黑鱼心头。
　　“我念在曾经的情分上留你一命。再敢出现，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猛地一挥手，将黑鱼连人带鱼抛入池中。水花激荡，黑鱼化作锦鲤从中跃起，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波澜。
　　它黑亮的鳞片上似乎留有什么血迹，在水中盘旋了几圈，这才惨不忍睹地游向池底，消失在阴暗的隙缝中。
　　尘屿白冷然收剑，抖了抖衣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神色淡漠地打量着四周，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不远处偷偷探头的朝觉身上。
　　“都看见了？”他冷淡开口。
　　朝觉微微颤抖，似是还沉浸在方才场面的惊吓中。他小心翼翼点头，红着眼圈快步跑到尘屿白身旁，像只受惊的小兽般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尘、尘屿白，我好怕……”他语无伦次地呢喃，声音微弱。
　　尘屿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似有些安慰的意味。
　　“别怕。有我在。”
　　没办法，谁叫他喜欢这颗仙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