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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代王府,夜深。
      代王齐晔屏退了所有人,此时正端坐在棋盘前,与一着黑衣男子对弈。
      代王爱棋,广交天下棋士,故时常府内有棋士往来。但又因下棋最不喜他人叨扰,除非被传入宫,否则都得站在院门外等候。
      而代王不喜欢被叨扰的理由,一方面是想专心对弈,这是为众人所知的,而另一个理由是很少有人知道的,那便是商议秘事。
      此夜,代王和黑衣男子的对弈,显然是第二个理由。
      “查清楚了吗?”齐晔微微思考了一下,便将手中黑子落下,“太子的人为何会参加一个九品小官女儿的比武。”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道:“已经查明了。太子前几日微服去往京郊驯马场骑马,看上了一名女子,想纳入东府,只不过那女子已有情郎。”
      齐晔挑了挑眉,面上见不着喜怒:“所以说,是小事。”
      “殿下,太子看上的,不是唐小姐。”黑衣男子仔细观察着齐晔的脸色,终于狠了狠心道,“他看上的,是陆家小姐……”
      齐晔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黑子放回了棋盒之中,良久,他才开口道:“是为了广川吗?”
      陆广川一直与代王交好,年纪轻轻做到了枢密副使的位置,其父还是当朝武将都奉为榜样的为国捐躯的陆寅,驻扎北疆的陆家军虽已回到朝廷掌控,但若代王想联合陆广川起事,想必也是有可能的。而太子想笼络陆广川最好的办法,便是陆婉华了。
      “不无这个可能。”黑衣男子赞同道,“太子已经迎娶太子妃,而陆寅将军为国捐躯,如若陆小姐只能做小,于情于理也是不合适的,且当年陛下已经许诺会操心其女婚事,那宗室之中唯一适合与陆小姐婚配的,便是殿下了。”又道,“殿下若娶了陆小姐,与陆枢副关系更加紧密,应该也是太子最不喜看见的。”
      “所以他要用唐小姐来要挟陆小姐。”齐晔低着头收拾着棋子,那黑衣男子见状赶忙也来帮忙。
      “兄长用这种办法要挟想要我们妥协,太小看婉华和广川了。”齐晔叹了口气,“也太小看我了。”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黑衣男子闻此言赶忙问道。
      “你去派人将唐小姐从家中接出来,一直到太子的人去迎亲前都不要叫其他人发现。不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让陆小姐救她,都好生照顾着,明日一早再将唐小姐送去她情郎那里。”齐晔站了起来,走到黑衣男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这事我只能信任你了,拜托了。”
      黑衣男子讶异地看了齐晔一眼,然后深深地行了一礼,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要离开了。
      “等等。”齐晔突然叫住了男子,“明天太子的人应该会在上朝的时间迎亲以避开何御史,你想想办法,拖他们一拖。”
      “是。”黑衣人道。
      “好了,下去吧。”
      男子离开后,在外候着的内侍们才又得以入内侍候,院子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不过热闹并未持续多久,在服侍完代王歇下后,小院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内侍们也睡下了。
      安静的小院总是平添一种神秘的气息,好似安静的表皮下,不少秘密才正开始进行。
      果然,不多时,代王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夜行客,他从代王的屋顶上爬出,轻功极佳,轻车熟路地离开了代王府。
      这是皇宫夜禁的时分。
      可夜行客的目标却并不是皇宫,而是昭勇侯府。

      陆婉华独自一人坐在自己闺阁的窗前,望着天空的明月,发着呆。
      今天的她很沮丧失落,因为今天她不但没有保护住朋友,还发现自己生平第一个欢喜的男人竟然是个怂货。
      她想起自己被齐晔拽了出来并被他交给哥哥好生看管的事情就很生气。
      “我在他手里竟然毫无反抗之力。”陆婉华不服气地打了一下被自己抱在怀里靠枕,随后又耷拉着脑袋道,“小唐该怎么办呀,我这关禁闭又出不去。”
      想到此处,陆婉华竟落了几滴泪水,小唐是她之前去京郊骑马认识的好友,她父亲之前是富商,家里有不少产业,后买了个成忠郎的九品小官做,故还算有些名望。陆婉华每次去小唐那,小唐总是热情款待,还送了她不少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就在前段时间,小唐喜欢上了一个也是富商家庭出身的公子,可买了小官做的小唐她爹却瞧不上,他担心自己女儿就此被耽误,于是索性给小唐举办了这场比武招亲。
      自己还和小唐保证过,一定会救她出来的。陆婉华更加羞愧难当,不禁“哇”地一声将头埋在枕头里大哭一场起来。
      “婉华。”
      陆婉华被这一叫吓了一跳,慌忙间赶紧掏出袖子里随身携带的小刀。
      可当陆婉华抬头看见这位夜行客的脸时,不禁愣了一愣。
      “你来做什么?还这般鬼鬼祟祟的。”陆婉华胡乱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水,没好气道。
      “你哭了,婉华。”夜行客心疼地看着陆婉华,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想为女孩擦拭泪水。
      可谁料女孩竟打开了他的手,冷冷道:“代王殿下深夜造访,究竟有何吩咐?”
      而那被说破身份的夜行客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婉华,那件事,已经解决了。”
      女孩好似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可他却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婉华,我知道现在你心中对我有怨,但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是我的妻子了。”
      “你……你说什么?”陆婉华吃惊道。
      夜行客没有回答女孩,而是将锦帕轻轻放在女孩身侧,随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而那一夜,陆婉华,自父母双亡后,第一次失眠了。

      次日,清晨,皇宫
      庆熙帝今天刚上完早朝,就遇见自己小儿子代王进宫请旨赐婚。
      求的便是那陆家丫头。
      对于陆家丫头的归属其实庆熙帝很头疼,当年自己一激动就当众许下了负责陆寅女儿婚事的承诺,本想着等太子成人后许给太子做太子妃,可自己的好大儿不争气,于是权衡利弊后,便只能为选择门生满朝的礼部尚书的女儿,日后文官集团这边对于太子也有一个倚靠,再加上礼部尚书晚年得女,如今年龄很大了,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以后这些便都是太子的资源了。
      可是,如果陆家丫头嫁给太子做小,从名头上看十分不好看,武官那边也会闹别扭,于是庆熙帝这些年加强了对陆家军的掌控,而基于陆广川的能力本身很强,也便极力提拔了他,让那些前线冲锋的武官们不至于因为他一直不过问承诺过的陆家丫头婚事而寒心。
      如今自己小儿子求娶陆家丫头,而自己小儿子势小,就算加强陆广川和他的关系也不至于影响到太子,可庆熙帝却并没有那么高兴,自己这小儿子这些年愈发沉默寡言了,虽说一直以来小儿子都没有表现得对储位乃至是皇位的渴望,但庆熙帝却总还是没有那么放心。
      可于情于理自己该同意的,毕竟目前来看只有自己的小儿子娶陆家丫头是最服众的。
      于是,他派人把还在退朝回家途中的陆广川叫了回来。
      他需要识时务的陆广川帮他做这个恶人。
      不多时,庆熙帝等来了陆广川以及带着一堆御史前来的怒气冲冲的御史中丞何大人。
      “陛下!太子殿下如何能够强娶民女?此乃失德至极!”何御史愤慨道。
      庆熙帝看着他就头大,这会一来还又是关于太子的事。御史们这些年对太子不满已达极点,不知这次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庆熙帝揉了揉太阳穴,只好先把代王娶妻之事搁置,先问太子的事:“太子又怎么了?”
      “陛下,昨日成忠郎之女比武招亲,有一公子本已经赢下比赛,可太子却派光天化日之下人生生搅扰了他人婚事,竟逼得那女子如今不知所踪!太子此行此举,如何配得上储君之位?这些年太子殿下不学无术,种种罪行数不胜数,国朝未来交由此人手中,臣如何放心?陛下如何安心?”何御史跪在地上,竟将官帽取了下来放在一边,“臣不要这顶戴,也要向陛下进谏,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所有御史竟都取下官帽放在了一边。
      “你……你们!”庆熙帝气得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他对着内侍王仁道,“快!快把太子给朕叫来!”
      “陛下!”一直沉默寡言的代王开口了,“陛下,儿臣当日在场,是有人搅扰他人婚事无疑,可那人却并非皇兄的人!”
      “代王殿下!”一名御史怒道,“你如何能替他人做伪证?”
      “御史大人,本王从未在皇兄身边见过那人,何况本王当时也在现场,如何是伪证?”代王转而朝向庆熙帝,“父皇,此事定是另有隐情!”
      “如何另有隐情?那严常松是太子身边幕僚,不常出东府,代王没见过也很自然,可今日那严常松身边带着的小厮,可都是东府的老人啊,难道殿下是认为,老夫老眼昏花?还是老夫故意诬陷太子?”何大人对着代王说道。
      就这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一直吵到了太子来。
      庆熙帝早就被他们吵烦了,此时当事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着太子道;“太子,朕想听听你的解释。”
      太子在路上,王仁便早已把前因后果向太子讲了一遍,再加上自己派去的人迟迟没回来,他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儿臣冤枉啊父皇!”太子跪在地上哭道,为自己辩解的话竟还未想出。
      太子旁边的代王,微微往后挪了一点。
      庆熙帝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试探性地说道:“你弟弟昨日说也在现场。”
      太子闻此言,果然抬头看向了代王,他瞪着代王道:“你是想加害于我,所以联合御史来和爹爹告状?”
      只见那代王一听这话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拼命向着庆熙帝磕头:“父皇,儿臣全无加害皇兄之心啊!”
      “严常松都告诉本宫了,那日你也在现场,他可是认得你画像的!”太子道。
      庆熙帝痛苦地闭了闭眼,朽木不可雕也啊。
      “所以说殿下这算是承认了?”何中丞立马抓住了这一点道。
      庆熙帝见此状决定还是帮帮自己的好大儿,开口道:“何卿稍安勿躁。其实这么说便可以证明昨日代王在现场了。代王说只见到那严常松,未见太子,此事说是太子所为,何卿怕是有些有失偏颇了吧。”
      “臣有失偏颇否,把那严常松叫上来一问便知!”何大人冷道。
      “儿臣是被诬陷的!诬陷的啊父皇!”太子哭道,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代王,“你昨日在现场,你替我说说话呀。”
      而代王突然被太子央求,竟当即颤抖了一下,他好似很怕得罪太子一般,竟又开始一个劲地向庆熙帝磕头:“父皇,儿臣确实没有看见太子啊!如若非要责罚儿臣愿为太子受罚!”
      “瞧你这出息。”庆熙帝哂道。
      “何卿。”庆熙帝看向何大人,“如若那严常松说是太子指派他干的,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何大人大义凛然道:“臣以为,太子这些年所作所为实在不堪大任,陛下应当废储。”
      “爹!爹不要啊!”太子叫道。
      庆熙帝心下一动,道:“何卿认为废储之后,谁可堪当储君之位?”
      太子被废,那陛下就只剩下代王一个儿子了,何大人暗自用余光瞄了眼跪在地上的代王,只见他浑身颤抖,面色惨白。这代王其实资质不错,但这些年被太子和陛下打压,已是胆小如鼠,不堪重任了。于是他叹了口气,道:“此事是陛下的家事,臣不便议论此事。”
      “哦?废太子便是国事,立太子便是家事了?何卿糊涂了,让朕来回答吧。”庆熙帝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强光,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笑道,“晔儿,你皇兄被废,你便是朕的太子了。”
      谁知代王一听此言,脸色更加难看,浑身颤抖剧烈,未多时,殿内的众人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代王,吓尿了。
      “何卿。”庆熙帝微笑着看向何大人,“严常松说是太子指派,那也不过是他一张嘴的事,却并无证据。现下太子说没有参与此事,倒还有代王作证没见现场看见太子。”
      “何卿你说,朕是该信严常松还是太子呢?”
      而此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代王好似恍然一般,忙道;“对!就是那严常松!一定是他故意打着太子旗号强娶民女的!”
      庆熙帝并不理会代王,继续说道:“难不成何卿还想交由三司会审吗?”
      庆熙帝的话确实把何大人和一众御史们给噎住了,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得道:“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既然如此,人你们也已经扣住了。那就押进天牢,明日行斩吧。”庆熙帝对着御史中丞道,“此事归根到底,其实还是太子识人不明,朕自会罚太子的,何卿何须动怒呢?”
      何大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此事被定性于此,御史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得悻悻离去。
      而太子也在被庆熙帝罚去关五天禁闭后回去东府了。
      “好了,晔儿你去换身衣服,既然广川也来了,那等晔儿换完衣服我们便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庆熙帝道,“你妹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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