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乾归

85、墟十五

　　“你不是末惊！”子衿眸子赤红，竖瞳惊现，脸上满是愤怒之意，“该死！”

　　时卿心里一惊，正欲警惕，却没料子衿比他动作还快速，直接化作一道刺眼的红光，快速朝立在煞气其中的末惊而去。

　　“切！不知死活！”

　　他冷哼一声，看着逼近身前，要直取他咽喉命脉的利爪，当即抬手挥出一道煞气，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子衿头回见着这样浓郁的煞气，一时不设防，叫他挥出的煞气打个正着，不得不收回双手遮挡，也那样顺势被逼退回去。

　　末惊本意并不想伤害他，只在他被逼退回去之后，就收了手，挥出的煞气又听话的退了回去，盘踞在他掌心之中。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卿瞧准时机，提剑闪身从旁飞出，子衿也迅速跟上，再次飞身逼近他。

　　末惊心霎时一冷，在二人快速逼近身前之时，快速凝聚周身的煞气阻挡，他们就被煞气凝聚的一层结界挡在面前。

　　“心思龌蹉，肮脏不堪，背后伤人者甚是无耻！”

　　怒吼出声，煞气瞬间爆发而出，直直将二人弹飞出去。

　　子衿与他面对面，受得煞气侵袭较重，飞出去的身子直直撞上院外修葺的一座假山。那假山被他的身子一撞，连带着飞了老远砸在地上，子衿也得以落地滚了好几个圈，才稳住身形，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脏腑伤势过重，呕出一口鲜血。

　　他就此没了爬出来的力气。

　　时卿倒还好，只是被煞气波及飞出去，看着足间轻点院墙，却在脚尖离开院墙的那一瞬，院墙迅速爬上裂痕。

　　借力再次朝末惊而去，剑尖直指他面门。末惊见他不死心，直接煞气化剑。

　　铮————

　　剑身相撞引出瓮鸣，末惊自然知道时卿的弱点，趁着二人缠斗之际，控制四散而开的煞气快速朝时卿裹去。

　　他记得没错的话，时卿沾染不得煞气，就是一丝也沾染不得。

　　如他所料，时卿不敢催动灵力击散煞气，只是快速握着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剑气而过逼退煞气一点，赶紧退回子衿身边，快速将人扶起带走。

　　末惊也随着他们飞身而走的身影，一并离开这一片狼藉的地方。

　　时卿飞得不快，想要找人帮忙，此刻也没有空手出来捏诀让檀玠下峰。

　　这便是让追在身后的末惊有了可趁之机，驾驭煞气追赶的同时，又是单手凝聚煞气，朝时卿挥去。

　　时卿警觉性强，左闪右避的躲开许多，自然也就忽视了，末惊身形极快的飞到身前堵上了他逃离的生路。

　　突如而来的一掌凝聚了几近十成的残存魔力，直拍上时卿的胸口，将人打落在地。子衿滚落一旁，时卿却是几个翻滚之后，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单手执剑杵地。

　　没有想象中的气血翻涌，口吐鲜血，只是衣着头发狼狈散乱了一些而已。

　　子衿支起半个身子看他没事，心中生疑的同时，又咳出两口鲜血，道：“怎么回事？魔头，你对他做了什么？！”

　　时卿冷静开口，“子衿，我没事。”

　　虽是受了那么重的一掌，可是时卿能确定的是，他确实没有任何伤，刚刚那一掌所带的魔力就像是打在了无形之处，没伤到他分毫。

　　“哈哈哈……”两人不明所以之际，末惊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仰天大笑，讽刺道：“原来如此，都数万年了，他竟然还是这样蠢！只是为了救你，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在是太过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将命送到我手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一股漫天杀气涌起，时卿立即将手中长剑猛地插在地上，然后以剑身为阵眼，双手掐诀，快速念动法咒，只瞬间阵法的金光浮现，形成一道保护屏障将他与子衿护在里头。

　　试探的铺出煞气试探，只是稍稍靠近触碰到一点法阵的边缘，即刻化作黑烟，眨眼间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末惊看着阵中的两人，一时间也不能轻举妄动，只控制煞气围绕着法阵一圈，伺机而动。

　　“时卿，别硬撑。”子衿双手支撑着自己身子慢慢坐起来，看着阵外虎视眈眈的末惊，小声道：“他不会杀我，将我留在这里，赶紧离开！”

　　时卿：“我不会弃你于不顾，今夜他消耗煞气太多，如今已至寅时，只要撑过这个时辰，天亮之后，他不能这样猖狂。”

　　“时卿！别固执，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时卿额前透着薄汗，先前被煞气所波及，这会儿灵力也受了影响，虽然说撑到天亮没问题，但是灵力耗尽也是麻烦。

　　“子衿，你听我说，刚刚那一击他用了近十成的魔力，檀玠将我所缺两魄还给了我，还借此修补好了我的命魂，定然是在我身上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脚。”他猜测分析，“我没事，那出事的一定是檀玠！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但是我若丢下你在此，不消片刻，他也会带着你追上银杏峰，说不定就让我们所有人都命丧峰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子衿能看出他有几分力不从心，当机立断将自己的灵力转输给时卿，一并撑住这结界，“简明扼要一些，我能明白。”

　　时卿：“檀玠就是数百年前抽取我两魄的故人，我口中从战场上将我救下的师尊。前些日子他将两魄还给了我，还修补了我的命魂。而末惊就是来取他性命开启神墟之境的。”

　　子衿蹙眉，有些难以明白。

　　“这一切就如同，末惊他自己有的七世轮回一样，他用他全部的魔力造就这样的轮回，就是为了让檀玠以神魂生祭神墟之境，开启它，他要回家。无数次轮回之中，生祭神墟之境的人一直都是我，我不是神，他也得不到神力庇护进入神墟之境，就一直被困在这世间万年之久。如今借我之手，让檀玠领悟了苍生的道理，他的夙愿即将实现了。”

　　子衿：“你的意思是，檀玠是神？！”

　　“没错，檀玠曾亲口告诉我，他自神墟之境坠落，数万年一直在找寻回去的办法。但是他如今才明白，想要打开神墟之境，必须由他神魂生祭……等等，以他的神魂生祭神墟之境？他……”

　　时卿说着，自己给自己说得迟疑了片刻之后，才突然想明白。

　　他似乎明白他在往生镜中看到的一切，他最后生祭神墟之境，送檀玠离开这个世间。

　　那段幻象中，自己瞧着明明那样憎恨檀玠，可是为什么还是愿意生祭神墟之境，真的是因为恨他吗？！

　　如今细想，捋一捋就全部顺畅了。

　　并非是打开神墟之境必须要檀玠的神魂，而是每次自己一生祭神墟之境，那样甘霖降于世间的景象只会在檀玠眼前出现一瞬间，只是那一瞬间他没有离开，末惊以魔力铸造的轮回就会重新来过。

　　自己曾经是为檀玠拼得过一线生机，但是他为了自己放弃了，加上末惊伪装天道哄骗他，要他以神魂生祭开启神墟之境。

　　久而久之，他就此被蒙骗，进而深信不疑。

　　原来无数次从头来过，自己都会爱上他，明白这所有的阴谋，然后为了圆他夙愿，而生祭神墟之境，只是为了让他回家。

　　但是檀玠爱苍生，也更爱他！

　　即便生祭无数次，檀玠仍旧愿意从头来过救他，因为他也是苍生的一部分。

　　檀玠没有不懂得苍生的意义，他只是不愿爱人憎恨，让他坠入无情道，就此将爱人彻底遗忘。

　　“是你骗了阿玠。”

　　想明白原由之后，时卿愤恨地看着阵外的末惊，笃定道。

　　末惊轻蔑一笑，“聪明，你想明白了？所以，在他生祭神墟之境前，我必须先解决掉你！”

　　“等等，我再最后问三个问题。”子衿怕他即刻动手，当即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末惊挑眉，笑道：“我记得虞柏说过，杀人的时候，最忌话多，所以我不准你问。”

　　子衿：“…………”那该死的小兔崽子，见鬼了！

　　时卿也笑了，末惊急着杀他，应该是穷途末路，没有下策，才这样着急忙慌的将自己暴露在他二人面前。

　　“末惊，你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想明白，子衿就诧异地看向止不住大笑的时卿。

　　下一刻，他收回灵力，法阵就此消失，煞气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朝二人侵袭而去。

　　看着煞气一点点爬上自己的衣裳，时卿冷笑，道：“末惊，你知道吗？我以往生祭神墟之境的时候，都是怀着对檀玠的心动之意，生祭成功的。”

　　末惊疑惑：“你想说什么？”

　　“你说，若是在这煞气吞噬我之前，我就在此地，以血为媒介，燃烧魂魄之力生祭神墟之境，你觉得神明会听得见吗？”时卿笑得越发猖狂，“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若成功，你就此功亏一篑，你还敢赌吗？！哈哈哈哈哈哈……”

　　末惊神色凝重，显然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毕竟以往的结局，都是时卿模样癫狂，然后顺势催动生祭的法咒。

　　“你还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