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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黑心(3) ...

  •   1990年春,英国魔法部换届,康奈利·福吉出任部长,任命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出任副部长,分管魔法法律执行司、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国际魔法合作司与魔法体育运动司。

      “当初你让黑魔王给你二十年,我还觉得你狂妄。”卢修斯执着酒杯,笑意盎然,“现在看来,是我太保守了。”

      “都是各位同僚赏脸。”阿波罗尼娅与他碰了一下,“怎么不见德拉科?”

      纳西莎笑道:“我这些天开始让他试着处理魔药材料,把脸弄伤了,觉得丢人不肯来。”

      阿波罗尼娅失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你知道我的本意,那我又何必多费口舌?”纳西莎微微前倾身体,“虽然你不介意,只怕别人看了会觉得我们是故意让你难受。”

      “以前我确实是不介意,但现在不同了,我要是真能生孩子就好了。”阿波罗尼娅惆怅地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比生孩子更能拖住一个女巫的脚步?”

      卢修斯面色微变,顾不得这是人来人往的庆祝酒会,将她拉到系着帷幔的立柱后面,阿波罗尼娅连忙打了个响指——拜照顾救世主所赐,她现在无杖魔法也算小有心得。

      “你什么意思?你要收手?”卢修斯惊讶道,“雷古勒斯知道吗?”

      “三十岁做到我这个位置,难道不是天方奇谭?”阿波罗尼娅神情懒散,“这样的锋芒是没有收手的道理,可是再不缓一缓,邓布利多只怕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先让福吉替我看好这个位置,什么时候我想要了,再问他拿。”

      “我一直以为邓布利多和你有些默契。”卢修斯有些灰心丧气。

      “是有一些,但是格兰芬多的原则更重要,不是吗?”阿波罗尼娅笑容满面,“现在确实尴尬,一等到黑魔王回来,我们就会再度成为朋友。那时候,就算是邓布利多也得捏着鼻子捧我上位。”

      卢修斯沉默不语,良久才轻轻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要利益。”阿波罗尼娅一下一下磕着两人的酒杯,“黑魔王,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邓布利多……说白了,也是这样。那何不开辟一条新路,卢修斯?”

      一只纤细的、戴着钻戒与婚戒的手推开卢修斯木然不知所措的酒杯,用自己的杯子和阿波罗尼娅轻轻一碰,水晶交击的声音清脆悦耳,余声悠悠。

      “怎么做?”纳西莎·马尔福问道。

      “我们已经锁定了黑魔王的位置,还没有惊动他,也没打算惊动他。”阿波罗尼娅低声道,两个女巫凑得极近,蜂蜜酒、脂粉与香水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升腾、发酵,卢修斯反倒有些多余了,“我要让他依赖我们,他现在还不够惨,心里还怨恨我们,那可不行。”

      纳西莎轻轻地哆嗦了一下:“行得通吗?”

      “难道坐以待毙?上一次死了不少人,如果他想要更多的食死徒,那么我希望补充进来的,会是我的人。”

      “你的人?”卢修斯的目光忽然落在阿波罗尼娅右手小指的戒指上,近几年对角巷的几家饰品店都流行起可爱动物头的饰品潮流,据说还是巴黎传过来的,不论男巫、女巫、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在身上、手上或者配饰上加一个神奇动物大头的标志,有的俏皮,有的简洁,有的复古……但,什么了不起的风尚会持续好几年?

      他依稀记得阿波罗尼娅手上这一枚……似乎在黑魔王倒台的第二年就开始戴了。

      “你的人……”他喃喃重复,想看清哪个图案才是“她的人”的标志,却被阿波罗尼娅将手藏到了背后。

      纳西莎却伸长胳膊,牢牢牵住阿波罗尼娅的右手,却没有看,只是握着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纳西莎淡笑,两人交换了一个微微出汗的拥抱。

      不可言传之意都在酒里了,阿波罗尼娅拎着空杯,浑身轻松地从立柱后走出来,正四处寻找小精灵的身影,忽然觉得裸露的肩胛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她登时炸毛,回头却见是双手各拿一杯威士忌的雷古勒斯,一脸无辜。

      “拜托!”她小声尖叫,“哪怕我们取向相同,你也不能这么、这么——”

      “喔,原来肩胛骨是你的敏..感..带,我会记得告诉西弗勒斯的。”

      阿波罗尼娅差点浇他一头酒。

      “谁让你要穿这么性感的袍子。”雷古勒斯还很委屈,“我都没地儿下手。”

      “看看舆论反馈吧,如果风评不好,我就换个调调。”阿波罗尼娅无所谓地笑了笑,“按理说战后嘛,该是个自由开放的社会,毕竟普罗大众可不知道有人没死。”

      “跟你打赌,这件袍子你也就穿这一次。”雷古勒斯笑道,“稳住马尔福了?”

      “小意思!”阿波罗尼娅从随身的贝壳手包里摸出一枚加隆,扔进他的酒杯,“我认输!”

      闪烁的金币在澄澈的酒液里沉浮,折射出声色迷离的和平幻象。

      1990年8月,英国,伦敦,苏豪区,华埠。

      尽管已经换了麻瓜的衣服,但斯内普还是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是一间极富有异域风情的餐馆,室内大白天也挂着南瓜大小的红灯笼,玻璃窗非要用木框分成格子状,还贴着红纸剪成的抽象动物。餐馆深处的小舞台上安放着一面巨大的木板,板子上贴着长条状的白纸,纸上用黑墨水画着四种花树,他一种都不认得。

      斯内普收回目光,两个穿着高领紧身袍子的亚裔女麻瓜正抱着乐器,走到木板前面坐好,且弹且唱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就是她所谓的“享受生活”?观察外国人?

      “坐呀!”阿波罗尼娅招手叫他,“她们在讲故事,用这个国家南部的方言。”

      “什么故事?”他鬼使神差般地问道。

      阿波罗尼娅一愣,随即沉吟不语——不知是在分辨女麻瓜的歌词,还是在现编。

      “啊,我知道了!”她笑起来,煞有介事,但真的很像是编出来骗他的,“讲了一对青梅竹马长大的贵族男女,在春日的花树下共读一本爱情禁书,并借里面少儿不宜的台词互诉衷肠的故事。”Ⅰ

      斯内普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难以用言语形容。“听上去像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干得出来的事。”他说。

      “我可想象不到学生们要拿什么书互相表白。”阿波罗尼娅忍俊不禁,“吉德罗·洛哈特吗?”说得斯内普也笑了,他一年没收的洛哈特著作能在女贞路5号的花园里搭个狗窝。

      阿波罗尼娅歪着头笑眯眯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向着餐馆老板招了招手。那是个满脸精明的秃顶男麻瓜,吃得白白胖胖,后衣领里插着一把用某种晒干了的植物叶片制成的……扇子?两人简单耳语了几句,老板接了钱,亲自去小舞台上将麻瓜女歌手的乐器提了过来,又去后台拿了一包坚果壳一样的东西。

      斯内普对音乐没什么研究,无论是巫师的,还是麻瓜的。他只觉得那把乐器像是哈利·波特带回家制造噪音的电吉他,却又是古色古香的。

      “好久没弹,手都生了,我要是弹错了……”阿波罗尼娅先用医疗胶布将那些塑料果壳仔细地固定在手指尖,这才把乐器竖着搂在怀里,又调整了一下它头部的零件,这才试着拨了几个音,叮叮咚咚的,倒是很轻快,“反正你也听不出来。”

      下一秒,她五指疾扫!

      “铮”的一声,锋利的乐声划破热闹的空气。随即弦声连作,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高,餐馆中其他谈天说地的亚裔男女都安静下来,惊讶地看着这金发雪肤的女郎,这位货真价实的洋鬼子,在弹奏他们故国的琵琶曲。

      阿波罗尼娅手下渐渐激烈起来了,五指轮转如风,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绷得越来越紧,这古怪的小餐馆陡然变作了危机四伏的战场。独她自己倒仍是气定神闲般,嘴边还挂着一缕笑。

      有人大声地喝起彩来,斯内普听不懂,但他知道那是对阿波罗尼娅的赞美。还有很多人说着同一个词,有人疑惑地问,有人肯定地点头,那估计就是这首歌曲的名称了。

      “你怎么了?”斯内普问她,她今天怪怪的,弹完了曲子还抱着乐器不肯撒手,明明也没喝酒。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笑道,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泪,在南瓜灯笼热闹的红光下晶莹剔透,“今天,我出生了。”Ⅱ

      餐馆老板立马吩咐了后厨一声,片刻后送上一份果盘,苹果、柑橘还有桃子,切成片码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还有一碗通心粉样的面食,看上去要柔软得多,雪白的,卧着金灿灿一个煎鸡蛋。

      阿波罗尼娅惊喜地向他道谢,马上捧场地吃了两口。那老板离开之前,还不忘谴责地看了斯内普一眼,大抵是嫌弃他作为男伴不够体贴。

      斯内普什么都没说,等到无人关注这边了,才慢慢道:“可是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的生日不是今天。”

      “当然,当然。”她点一点头,眼泪落进汤碗里,“我已经三十岁了。”

      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还有十年的时间。

      阿波罗尼娅凝望着对面的人,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

      一个病死在床上的魔法部长死了也白死,她得让自己的死利益最大化。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活不过四十岁,那一定是她自己。

      “你就不好奇吗?”阿波罗尼娅吸了吸鼻子,眼前的面条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他们家过生日是吃饺子的,煎!鸡!蛋!也!不!放!糖!

      “你会说吗?”斯内普反问道,“你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就是三年前吧,嫁给魔法部那次。”她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着,语气听上去已经恢复正常了,“想哭还不容易?”

      “是十年前。”斯内普纠正她,但始终没提醒她当时是为什么哭。

      阿波罗尼娅被那一句“十年”搞得心态彻底崩掉,面碗一推,眼不见为净,可转脸又看见果盘里喜气洋洋一个“寿”字,一度有些反胃了起来。

      “走吧?”她心慌意乱间直接从包里抓了一把西可,连忙低头去换时,忽然觉得被轻轻踢了一脚,“你要请客就请,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斯内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波罗尼娅心知有异,肩膀头直接被人粗暴地扒拉了一下。

      “刚才那《十面埋伏》你弹的?”几个穿短袖唐装的壮汉站在店里,扒拉人的是个瘦猴儿模样的小弟,“再给我们来两首。”

      说的是中文,南方某省口音,连她听着都像外语。

      但这是乡音,这算是乡音。

      她来华埠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中文,坦荡地、理直气壮地说中文,甚至还是方言。其他人但凡看到她的外国人样貌,都会自觉地说英语,再蹩脚也会说英语。

      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一时间几乎不能自持。

      “三..合..会?”她哽咽着问,几乎不记得上次说中文是什么时候了,她的舌头和牙齿都为之喜悦。

      “洋鬼子汉语说得不错啊!”一个穿莨绸褂子的矮个地中海稀奇地笑了出来,几个小弟纷纷捧场,大概是带头大哥一类的人物,“再说两句听听!”

      “我不弹。”阿波罗尼娅转过头去,重新取出纸钞放在桌子上,“我要走了。”

      “让你走了吗?”

      “站下!”

      “没听我们老大说吗?”

      她闭上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厌烦。若是以前,她会快快乐乐地把人揍一顿,对方越惨,她玩得越高兴。可她不想对同胞动手,怎么能对同胞动手?

      “你们部里是怎么说的,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斯内普指了指满餐馆的围观群众,“你有义务维护《保密法》吧,副部长女士?你的游戏时间到了。”

      “副部长女士今天不想玩。”阿波罗尼娅嗤笑一声,“也没心情……去他的《保密法》!”

      斯内普挑挑眉,从袖子里抽出魔杖。

      片刻后,一处无人的海滩上,先后传来两声爆响,空气扭曲了几下,凭空现出两个人影。

      “如果你每次‘享受生活’都是这种结局,也怪不得它的频率单位是‘年’。”

      “怪我不够谦虚,非要给你秀一手才艺。”

      “托你的福,救世主的吉他更加不中听了。”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谢谢。”

      “本来就是在夸你。”

      “你最后施的那个魔咒是做什么的?”

      “怎么了?”

      “我们可是原地幻影移形走的,这是一级泄密事故,我大概还剩五分钟,马上就得回部里开会。”

      “我不会让你过生日还要加班的,副部长女士难得乐意躲在别人身后,作为她的朋友我当然要满足她的愿望。”

      “我是不是挺混蛋的?”

      阿波罗尼娅本来专心致志地用自己的脚印覆盖掉斯内普的,冷不防前面的人忽然驻足不前,她一头撞在他背上。

  • 作者有话要说:  Ⅰ指的是“宝黛共读西厢”。
    Ⅱ本来设定波子就是90年出生的,后来掐指一算,除非谢尔顿附体,否则没办法在这个年纪拿到PhD当AP,所以就删了。加了一段民乐情节,为了圆上上一节的问年份的梗,就当这一年她刚开始学弹琵琶吧。
    P.S.没有黑同胞的意思哈,但那些比较不正规的组织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的治安也确实比较乱,也没有黑南方……就妈祖签证……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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