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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未知来信 ...

  •   正如世人所言,南朝水乡,烟雨朦胧,风月如织。诗酒相伴在侧,才子如云,佳人似雨,双双醉卧船头泼墨明情,他朝大觉,只觉落满繁华。

      ————开端

      然而这些这些南朝风花雪月却与肃征无半点关系,他虽身为贵为皇室血脉,却从未享受过皇族的荣耀与富贵。

      儿时因天象流言被养于宫外的那些年,肃征便已学会了如何在这复杂人世中独活。然而,当他被召回宫中时,死灰般的心好似重又复燃,他以为能够摆脱过去的阴影,不料一纸诏书下来,他被赋予质子身份送去遥远北境。

      质子,说来好听,到底,不过是人质罢了,那时他仅十六,便看得人生几许清明。

      身至北国,肃征自觉如片飘零落叶,无依无靠。他身份尴尬,无法融入北境皇族,加之性格冷僻又不善言辞,使得他在此备受冷落,那些异族的白眼与嘲讽,如同尖锐箭矢,一次次刺入他的心中。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善于在绝境中编织奇迹。在肃征最落寞之际,和瑾来到了他身边。

      她躲在兄长身后朝肃征怯生生地打招呼道:“欢迎您,到到我们这来。”送上北国特产的奶制品和点心,是和瑾向陌生人表达友善的方式。

      可这种友好并未被肃征的接纳,他习惯了防备与冷漠,对于他人的接近总是保持着警惕。

      和瑾之心如北地草原般宽广且柔软,虽不懂为何肃征总是拒人千里,但她愿意用时间去融化两人间那份芥蒂,第二天她依旧给对方送来美味吃食,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直到,肃征收下。

      心与心的芥蒂逐渐消融,取而代之是悄然生长的情谊。

      岁月流转,季节更迭,两人总爱追逐着风的方向策马奔腾。双双举头仰望星空时,肃征总会指着夜空中最亮那颗星,告诉和瑾那是南朝方位所在;听着对方所述南国风土人情,那些陌生的地名与奇幻神话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让和瑾对那个遥远的国都充满莫名向往...

      北国儿女,大多尚武,和瑾虽为女子,却也不遑多让。围猎场上,和瑾总是身着墨色劲装登场,马尾高束脑后潇洒利落。当目标出现时,她便果断拉弓射箭,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箭无虚发下,她每每都能满载而归。

      不同于南朝女子的温婉娇软,和瑾身上散发着北国独有的豪情坚韧。

      但和瑾身上这种豪情与坚韧,并非天生。兄长的遇刺离世成为了这个胆小怯懦女孩人生的转折点。

      和瑾兄长葬礼那日,皑皑白雪飘下铺了一层又一层,像是在为北国皇子送行。另一边,落霞与肃征几乎是片刻不离陪在和瑾身边,见其泪水涟涟,生怕她会想不开做傻事。

      乌压压下了一天的雪终是停了,雪后初晴,肃征牵起和瑾的手,漫步在银装素裹的雪原上。那双哭了一夜的眼睛显得空洞而深邃,她呆愣愣地盯着前方,仿佛要看穿这茫茫白雪,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总保护她、照顾她的兄长。

      “如果是梦就好了。”和瑾低声呢喃,面上泪水与细碎雪花交织在一起。

      肃征见此一语未发,只走来为她拂去落在肩头额发上的雪花,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不知何时起,和瑾或喜或悲,或怒或嗔,都将肃征的心绪紧紧牵动着,无一例外...

      ————猎场

      “小肃,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呢?”

      "会,变成...变成世上一切美好事物。”

      “那我想,兄长定是变成了草原上最勇敢的雄鹰,他会在天上看着我,护着我。”

      “....嗯,我也会保护你的。”

      次日清晨,和瑾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帐门不知被谁掀开一角,刺目阳光袭来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她嗯哼一声揉了揉惺忪睡眼,坐起身来。昨晚梦境的模糊片段仍在脑海中徘徊,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抹残存。

      落霞从帐外走进来,见和瑾已醒,笑着将手中热气腾腾的羊奶放在案几上。待和瑾下床走近后才发现对方目下一片乌青,显然夜不安稳:

      “落霞姐姐,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落霞无法言语,只笑着冲对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和瑾见其不愿多谈,也便没再多问。

      【今日,要去猎场吗?】落霞比划着,试图以此转移和瑾的注意力。

      和瑾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神采,随即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好久没去玩,都有些技痒了!”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对落霞说道:“备马,待我洗漱完咱们就出发。”

      猎场,那是和瑾自幼便喜欢的地方,每每去那,都能让她暂且忘却心中的烦恼。少时她见兄长弯弓射雕的英姿,心中便播下了颗艳羡的种子。而今兄长虽已不世,但她仍保留着这份热爱,并把它当作对兄长的缅怀...

      晨光熹微,露珠在草尖上闪烁,空气格外清新宜人,初生的暖阳透过稀疏云层洒在大地上,为这片广袤原野披上层金色华裳。远处,成群结伴的牧马在悠闲吃草,偶有几只翠鸟从头顶飞过,留下声声清脆鸣叫。

      猎场上,和瑾身姿挺拔,那犀利而坚定的墨色双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尽收眼底;而她手中箭矢则如同疾风中的猎鹰,准备随时扑向猎物。身下骏马跑得极快,扬起一片飞扬的尘埃,飒飒的清风过脸颊带来清凉。和瑾在追逐猎物策马扬鞭间,昨日心中的烦闷似乎也随之云散烟消了不少。

      “呷————呷————”

      正当和瑾满载而归正欲勒马回营之际,有只大雁自天际掠过,鸣声悠扬,划破寂静苍穹。这让和瑾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得涌起股挑战的欲望。

      于是和瑾勒紧缰绳,令骏马放缓步伐,随后她缓缓举起手中长弓,瞄准了那只优雅翱翔的大雁。

      利箭脱弦而出,如流星划过天际,直冲雁影。

      瞬时,箭矢破空之声与猎物惊鸣交织在一起,只见那大雁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高空坠落。和瑾见状,策马疾驰,奔向燕落那处。

      翻身下马靠近,她发现此雁虽已被一箭毙命,但腿上结结实实绑着一个竹筒引起了和瑾的注意,当她小心翼翼地解下打开后,一卷泛黄的纸张映入眼帘。

      和瑾怔怔地看着纸上密密麻麻她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与笔画间蕴含着股熟悉劲,像是某种遥远的记忆在心底回响着,虽陌生,却似有种魔力,让她觉得分外亲切。

      “这像是……南国的文字?”她记得从前看肃征曾提笔写下过南国文字,独特而秀美,就如今所见这般。只是和瑾心中充满好奇,这封信上所述何事,出自谁手,又将飞往何处?

      “真是的,这要是什么要紧的消息,岂不是因我耽搁了?”

      和瑾心中忧虑,生怕自己无意间会误了大事,思忖片刻后,她想着要尽快找人翻译这封书信才行。于是把纸张都小心叠起收好,打算回营后将此事告知肃征,他是南朝来的,对信上所写定是了如指掌。

      回营途中,和瑾总觉那封书信出现得奇怪,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她思索着该如何将此事告知肃征,同时又担心若真是什么要紧的消息,是否会因此惹上麻烦。

      落霞见和瑾自狩猎归来就一直神色凝重着,心中关切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口,歪头作疑惑状。

      “无事,大抵是玩的太疯,有些累了。”和瑾摇了摇头,没有告知对方实情。可看到落霞依旧紧紧盯着自己,一副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和瑾只得将沉甸甸的猎袋递交给她岔开话题:

      “喏,这些快去烧了吧,我早上没吃饭,现在肚子好饿,拜拜,我去找小肃玩啦,饭好了叫我呦!”说罢和瑾便一溜烟跑了。

      看着和瑾逃也似地背影,落霞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低头看向手中猎袋,眼角弯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情书

      午间阳光透过帘隙洒下斑驳光影,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彼时肃征正伏案研读,一袭青衣素净雅致,墨发轻垂,眉宇间透着股沉稳之气。和瑾轻掀帘子踏入帐中,见肃征正专注看着书,她心中微动,缓缓走近。

      肃征似有察觉,抬起头,见来人是和瑾,他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笑意,放下手中书卷道:

      “阿瑾,你来了。”

      许是昨日事还历历在目,和瑾踌躇片刻,方才走上前去开口招呼道:

      “你明日就要启程了,不知行囊收拾好了没有?”

      肃征闻言,轻轻颔首:“都已打点妥当,只待明日出发。”他话音一顿,眸光微转,附言道:

      “昨日之事真是冒犯了,请恕我酒后胡言。”

      和瑾闻言,心中释然了不少,虽然昨日事难免让她心中有些介怀,但想到肃征不日便要回朝,感慨聚少离多之余也不愿再深究,她耸耸肩,故作无意道:

      “无碍的,我知你并非有意。事既已过,你且宽心吧。”和瑾目露淡然,不想再多说此事,便岔开话题道:

      “对了,我有件事要请教。”

      说罢和瑾便从袖中取出那卷泛黄的纸张,递予对方。

      当肃征接过纸张时,目光一凝。和瑾抿了抿唇,将今日狩猎时拾得鸿雁之事细细道来,末了,她蹙眉道:“我见这字迹似你笔下南国文字,想着你定能识得,便来请教一二。顺道帮我瞧瞧上面所写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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