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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预选赛中就看到了JAN滑出了自己的风格!让我们猜一猜第二轮中他会不会上Back to back Double cork 1440!”

      “这是他首次参加X-GAMES,让我们期待他能为中国队拿到一个好的成绩!”

      “JAN,Twenty years old!Here we go!Frontsidewall,Frontside1440......”

      场内场外声如擂鼓,英文解说激动异常,他们欢呼的主角正穿着黑色雪服在阿斯本茫茫的白色中飞起,紧接着像一只游鱼般流畅地在U型池中向下滑落又再度进行下一个动作。

      身体正在不停地旋转,简飏透过雪镜只能看见暗色的天空在眼前一闪而过。一周,两周,偏轴......在落地稳住身形的一瞬间,巨大的疼痛从右腿腓骨处传来,浑身的冷汗都随之冒了出来。

      他能感到眼前的出现了无数的小光斑,以及脑中突如其来的晕眩感,接着是覃楠站在终点处,笑着对他张开了手臂。

      与此同时,观众区霎时沸腾起来,口哨声,欢呼声几乎将他淹没。

      他记得自己也笑了,然后踏着雪滑向了那个期待已久的怀抱。

      覃楠是他的教练,从十四岁到二十岁,把少年的简飏从辽宁队一路带到国家队,几乎是看着他长大,陪着他参加了无数场比赛。

      灼热的呼吸打在耳边,他听到覃楠在耳边对他说恭喜,他听到自己不顾那些欢呼声只对覃楠说,“我拿到冠军给你了。”

      然而下一秒,覃楠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大人了。”

      和国家队其他教练不同,他一直是个温柔至极的人,拥抱亦然,连告别都是。

      简飏看着那双茶褐色的眼睛变得陌生,紧接着他什么也看不到,覃楠清秀的面容变得模糊,他最后的印象是终点区外救援车高亢的声音。

      手机闹钟响到第三下,卧室的房门终于被拐棍敲响。

      简剑鸣站在门口,抓着个茶缸子道,“再不起赶不上火车了。”

      简飏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下午六点,又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窗台外几盆被降雪打弯了腰的仙客来,终于回过神这不是在大洋彼岸阿斯本的比赛现场,而是在乌鲁木齐简剑鸣的院子里。

      简剑鸣是西部军区空军退役,有着一点就炸的暴脾气,简飏的奶奶去世很早,自此他一个人住在乌鲁木齐,懒得跟简华州和张俐去外面折腾。自从他退役后就经常来这里代替驻外的父母陪伴这个有些乖张老爷子。

      在听到老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后,他揉了揉脑袋,赤足下地去洗漱。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关水抬眼的一瞬间,他在镜子里看见了一张有些疲惫却依然年轻的脸。

      距离那场让他夺得世界极限运动金牌的比赛已经过去了三年,距离他离开河北万龙和覃楠已经过去了三年。

      那天的阿斯本在比赛结束后又下了一场大雪,从赛场上下来后他被紧急送去了科州州立大学医院,最后领奖都由旁人代领。

      他在U型池赛事中表现卓越,并没有出现动作失误并且也平稳地滑向了终点。因此他的忽然晕厥让所有人都为之疑惑担忧。

      在辗转回到北京后,医生出具的诊断书告知了所有人一个坏消息,腓骨骨折,多处劳损,轻度脑震荡,他的身体已经岌岌可危,不建议简飏继续从事极限运动。

      二十岁是一个单板滑雪运动员的巅峰期,也是少年人心气最盛的时候。这不是简飏第一块牌子,却是他的第一块X-GAMES金牌,紧接着还有所有人都期待的北京冬奥。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他被告知职业生涯即将终结。

      连新闻媒体都用上了“天才少年陨落”“出征冬奥无望”等煽动性的标题,也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嘲讽。

      覃楠在医院陪他呆了一个月,尽量避免这些消息影响到他康复,然而简飏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想得很开,对于运动员而言,伤病和退役都是不可避免的,早晚的问题。从进入u池frountside开始他就已经能够察觉右脚的不对劲,能完成这场比赛是他给自己做得最好也是最坏的打算。

      因为他喜欢覃楠四年,答应过他要捧回一座世界冠军的奖杯,他做到了并打算用这座奖杯向覃楠正式表白。

      可二十岁的简飏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覃楠回敬他了一个比职业生涯终结更爆炸的现实。

      “火车是十点的,你再磨蹭晚饭只能吃泡面。”

      简剑鸣年过七十依然精神抖擞,他把羽绒服扔给简飏边絮絮叨叨,“没抢到软卧连个包厢都没有,带了泡面也不好泡,先垫一点到了雪场再吃吧。”

      简飏看着桌上数十年如一日的鸡汤拌面答了一声好,事实上果然如简剑鸣所言,他没来得及吃上几口,约好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疯狂地按了喇叭。

      简剑鸣又像陀螺一样找出了他的雪包,扬手拍了拍上面地灰尘又确认了他从千里之外请回来的大昭寺平安符健在,然后把包挂在了简飏肩上,如同每一个家长那样嘱咐道,“注意安全。”

      简飏习惯了似的,他带上自己的黑色针织帽,挂上了耳机,“嗯”了一声然后钻进了车。

      “时序,一会儿11号车厢辛苦你了。”

      乘务长阿米娜从乘务室端了一杯热咖啡交给坐在侧座的年轻人,然后她看向窗外的雪原,不免叹气道,“看来又要延误一会儿了,希望别被抱怨吧。”

      年轻人则在笑,他普通话标准没有新疆口音,说话语气轻而缓,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在安慰阿米娜,“半路遇上强降雪也是难免的。”

      Y566专列的路线是全中国的最西北,每逢冬天基本都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商时序最初调来这辆车的时候他也不习惯十个小时的车程,尤其是它途经阿勒泰到达富蕴,一路上都是从各地背着装备慕名而来的雪友,这些庞然大物聚集在车厢里,昭示着又一年雪季和寒冷的到来。

      这是他从前不习惯到最后又习惯了的工作环境。

      阿米娜是这列车的乘务长,软卧那边环境相对清净舒适一点,所以基本都是女乘务。而商时序身为这列车唯二的男乘务总是辗转于10到13号硬卧车厢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

      铁路局把商时序调来这趟班车的用意乘务组心里多少清楚,这是一趟旅游专列,最需要的就是旅游营销,所以这些列车上多少都美女帅哥。

      商时序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他不是新疆人,没有当地人特有的欧式深目和野性气质,双眼皮窄窄的,抬眼的时候有一点稚气的懵懂,像雪原中间的一汪深湖。虽然柔软清澈却又隔开了外面的一切。

      阿米娜曾不止一次看见旅游的小姑娘壮着胆子向他要微信。商时序总是笑着让她们稍等,然后不了了之,这是一种礼貌不越界的婉拒。

      列车组常开玩笑说他是渣男,商时序总是笑笑不反驳只说自己不想恋爱。

      “一会儿行李多的话,那边忙完了我让小丽来帮你。”

      寒冬春运期间的列车员一旦排班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阿米娜那点长辈领导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她担忧他受累,然而商时序靠着车窗看外面迅速掠过的风雪,摇了摇头,“没事,忙得过来。”

      火车抵达乌鲁木齐站的时间是晚上,所有乘务都开始忙碌起来。

      商时序带上了制服帽准时准点地走向了车厢口,等候着那些守在进站口或兴奋或不耐烦的旅客。

      乌鲁木齐站的站台上飘着细密的雪,天际已经是浓重的深蓝色。他低头检查着手头略过地一张张身份证,听Ic卡发出“滴”地响声,然后嘱咐他们小心脚下冰雪。

      一切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他会在返程换班时回到布尔津,独自一人迎接北疆2024年又一场寒冷的大雪。

      直到一个人从车厢折返,礼貌地问他,“你好,能帮忙把这个找个地方放一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随手发,这篇瞎写,写哪儿算哪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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