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47、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两人各自飞走，沈漓看了看，始终御剑朝前，翻山越岭不一会儿，她便到了弦山中，忍着思念，沈漓知道她该先去拜见师尊。

　　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战胜思念，剑锋一转到了半山腰，秋天的空气都是凉凉的。

　　沈清璃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归来，两人摇摇相望，仿佛就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沈清璃白如玉藕的五指放在轮椅上，紧了又紧。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沈漓的些许风霜，这个人变了又好像没变，沈清璃愣愣看着她蹲下身，轻轻开口：“我回来了，阿姐，我做到了”。

　　“嗯”沈清璃缓缓点头，感动的眼泪也随之坠下。

　　沈漓为她擦干泪水，轻声哄道：“等我，我一会儿后就回来”。

　　“好”沈漓颔首。

　　沈漓抱住她再分开，随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山顶，只因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不想走了。

　　跪坐半刻，沈漓条理清晰的与白弦月交代了自己此次试炼的收获以及修炼情况。

　　末了，白弦月交代了她句：“勿忘道心”。

　　沈漓以为她看出什么了，严谨低头称：“是”。

　　但她还是想不通，若是白弦月真看出来了，为什么不直言，甚至惩罚自己。

　　下山途中，沈漓心不在焉，锁骨那块突然刺痛，她捂住那里，少顷，一片青烟袅袅显形。

　　女人身段妖娆妩媚，柳叶细眉，容颜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出现在了沈漓面前。

　　“你这师尊本事通天，本尊从前未得这怨气滋养，又未有□□，实在微弱，在她眼中如灰如尘，不值一提”

　　“但现在，本尊第一次醒来是因沈家被屠，得以食得怨气，指引你跟你的小姐姐逃生，只是那点怨气实在不够，本尊只得休眠”

　　“第二次醒来，是你过那片黑漆漆的怨气树林时，本尊感受到仙门灵气，因此不便吸走所有怨气，以免引人注目，你也不好脱身”

　　“只能用尽所有为你点了一盏灯，助你问鼎仙门，习得法术，为我复仇”

　　“第三次便是人间皇宫，上上下下几千年的怨气被龙气镇压在地底不得解脱，外面的邪魔进不去，里面的怨气出不来，倒是让本尊饱餐了一顿，彻底苏醒，所以本尊不信她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那又如何？”沈漓仰望女人，眼神冷漠，毫无感情，便如看着一团死物。

　　“自然是不如何，本尊与你说这许多，助你，救你，自然都是有代价的，而且你那师尊对你说是师徒情，本尊可看不出她对你的关心有多深，看来，你身上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只是本尊想不通...”白烟盈盈围绕沈漓看了又看“你能复生，也是因着本尊的魔蛇骸骨，莫非，她是想要你的这身骨头”。

　　沈漓厌恶烦躁凝眉，执拗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叫沈漓”。

　　女人轻笑，毫不在意：“你是谁，你要做谁，都与本尊没有关系，只是你需嘚记住，你答应帮本尊报仇，本尊才将自己的骸骨炼化助你复生的”。

　　“你今生的命是你前世与本尊做交换得的，否则本尊将一辈子缠着你”。

　　女人说罢，渐渐消散，沈漓叹口气，心中更加烦闷。

　　以后看来得更加努力修炼了，必须尽快将这个女人的仇报了，才能带着阿姐回去平静的过日子。

　　否则将永无宁日。

　　思索完，沈漓别扭的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你能换个地方寄居嘛？不是在人间吸收了那么多的怨气能量都能化形自如了，换个寄居的地方不行嘛？”。

　　“可以”女人同意道“不过得是骨头，本尊待习惯了”。

　　“好”沈漓反手唤出一颗狼牙“进去吧”。

　　“好”。

　　随后沈漓便将发光的狼牙放进了袖袋中，虽然这人威胁自己为她复仇，却也没有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为自己增添烦恼，甚至颇有耐心，循循善诱，性格温良。

　　“温良？”沈漓想，是她的错觉吧，一个温良的人怎么会纠缠着她不放，一定是她的错觉吧，罢了，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要该如何跟阿姐交代，这就成了沈漓的烦恼。

　　吃饭时饭桌上，两人像是初见，沈漓努力想找话题，不表现的那么陌生：“阿姐，嗯...就是那个木傀照顾你还好嘛？”。

　　“好”沈清璃语气淡淡的。

　　“哦”沈漓听出来她的失落，又试着找话题：“这个...这个青菜是我做的，你尝尝？”。

　　“嗯”沈清璃依旧淡淡的夹了一筷子青菜，默默吃着。

　　“还有，还有这个肉丸汤跟鱼香肉丝，河虾炒野葱，蒸鸡蛋拌嫩豆腐，阿姐我给你盛一碗吧，这个蒸鸡蛋我再去厨房给你淋点酱汁”。

　　“别忙了，我没胃口”沈清璃语气不咸不淡，没有疏离的感觉却总让人觉的她憋着气。

　　“我...”沈漓有些委屈，不懂阿姐为什么不爱理自己了：“阿姐你生气了嘛？”。

　　沈清璃何尝不煎熬，只是人的七情六欲最是复杂，越有那回儿事，嘴上越会说没有。

　　“没有”。

　　“哦”一听这话，沈漓再不敢搅扰沈清璃吃饭，只一个人默默吃完了饭，又收拾好厨房。

　　厨房里面灯火通明，沈清璃推着轮椅出来，看着那个方向，窗前人影晃动，她眼里又心疼又受伤。

　　“小漓...”。

　　夜晚，沈漓烧好了水，供沈清璃洗漱。

　　她端着洗脸盆进去的时候，沈清璃还在烛火下看书。

　　“阿姐，洗个脸吧”。

　　“嗯”沈清璃无力的放下书，看也没看她，自顾自的洗手，厌厌的。

　　沈漓很是无措，道：“我...阿姐对不起”。

　　“错在那里了？”沈清璃难得正经问她。

　　“我...”沈漓支支吾吾“我错在回来晚了？”。

　　沈清璃突然把帕子一撂：“我想沐浴”。

　　“啊？”沈漓懵了。

　　沈清璃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沐浴”。

　　语气傲娇且愤怒，沈漓听出了她在装生气，也笑了，连连答应：“好好，我去烧水，阿姐你等等”。

　　等将浴桶灌满热水后，沈漓便喊了一声出了房间。

　　“阿姐，热水准备好了，你泡一泡吧”。

　　沈清璃没回她，不一会儿，房间内便传来了水浪的声音，沈漓亦如平常翻看着手中剑籍，念念有词，专心致志。

　　她完全忽略了沈清璃的呼唤，直到第三声“小漓”突然闯入耳中。

　　沈漓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想也没想站起来走到门前，着急问：“阿姐，出什么事了嘛？”。

　　沈清璃没好气的叫她：“你进来”。

　　“哦好”。

　　沈漓傻傻的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热气蒸腾，白雾袅袅，中间摆放着浴桶。

　　沈清璃泡在其中，坦坦荡荡。

　　沈漓却变得结巴了：“阿...阿姐，怎，怎么...怎么了嘛？”。

　　沈清璃：“抱我出去”。

　　“啊？”沈漓大脑一片空白“木魁可以...”。

　　她下意识想说木魁可以做，沈清璃生气的打断她的话。

　　“木魁不是什么都能做！陪伴我不是，照顾我不是，对我用心的更不是她”。

　　“阿姐...我”沈漓隐隐猜到了她为什么生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站的笔直，等待沈清璃训话。

　　“两年零五个月八百八十天，你将所有的思念都留给了自己，跟我说十天就回来，还有那满箱的符纸，整整八百张，你告诉我何时能用完？”。

　　“阿姐...”沈漓弱弱的解释“其实...”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那会那么快，虽然你从未下山历练过，但是人间那么远，除了历练，你那还有时间去寻觅蛊虫踪迹”沈清璃自顾自道。

　　“明明你才是妹妹，凭什么我拖累了你整整十几年了还不够，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拖累你”。

　　“你不是，阿姐你不是！”沈漓着急忙慌的说道，生怕慢一秒沈清璃便要迁怒自己，怨气成疾。

　　“我只是怕你担心，你没有拖累我，你很好，我喜欢你，喜欢照顾你，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说什么？”沈清璃转身看着她。

　　沈漓一下呆在当场。

　　“喜欢”这个词好像根本不适合从她口中说出，她对阿姐的喜欢明明卑微至极，她只是阿姐的药，她伤害了阿姐，强迫了阿姐，她只配做阿姐的药。

　　“我...”沈漓张着唇，里面好像梗放着什么东西，就是说不出一个多余的字。

　　“你说...”安静的空气中，沈清璃慢慢重复了遍“你喜欢我”。

　　“我...”心思一朝揭露，沈漓就像挨训的学生别捏的抓着衣角，眼神躲闪。

　　她只觉的自己好似如火炙烤般难受，如果阿姐多想，想她这么多年来都是有意图谋，想她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另有所图的。

　　那沈漓将自惭形秽到无地自容，亦如当初，阿姐发现那本画纸一样，她们的关系又会跌至冰点。

　　一想到那时，沈漓便觉的窒息，浑身控制不住发抖跟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漓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龌龊的心思道歉。

　　很久，沈清璃才慢慢道：“很好...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