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中禁锢》易寒熙

1、思归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抵达新京市，我们将于 30 分钟后降落新京机场。新京市目前气温 26 摄氏度，请注意调整衣着。”机舱内响起了空乘人员温柔的播报声。
　　沈默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听到广播后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30 分钟对他来说仍然显得无比漫长。
　　距离沈默前往睦洲市进修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为了能够尽早回到新京市，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日夜不辍、废寝忘食地学习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沈默是新京市医院的一名脑神经外科医生，一年前被选派到睦洲市第一医院进修。
　　睦洲市第一医院作为全国脑神经领域最具权威性和技术先进性的三甲医院之一，拥有顶尖的医疗团队和先进的诊疗设备。此次进修原本的期限是两年，但沈默凭借着自身的勤奋努力和卓越天赋，提前了一年半便完成了全部学业。
　　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留在睦洲，在那里，他将会拥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前途也将一片光明。然而，新京市却有着沈墨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的另一种未来。站在飞机上，沈墨凝视着下方逐渐变得清晰可见的地面建筑物，心中愈发急切地盼望着能够尽快踏出机场，与那个让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一年多的人相见。
　　在接机口外，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双手环抱于胸前，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出口处。当看到沈默推着行李车向自己走来时，男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并挥动着手臂，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大声喊道：“沈大专家，这边！”
　　接机的人群，目光纷纷投向了男人挥手的方向。只见一个身着米色西装的男子缓缓走来，他身材高挑挺拔，步伐稳健有力；冷漠而俊朗的五官犹如雕刻般精致，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绅士般优雅的气质，让人不禁产生一种“只可远观”的敬畏之情。人群中的目光充满了惊羡与欣赏，仿佛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某种独特的魅力，令人无法抗拒。
　　沈默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黯然神伤。他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人们羡慕惊叹的目光一般，步伐坚定而轻盈地直接走向男子。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戏谑的味道，轻声说道：“褚老板，您辛苦了啊！”说话间，他顺手将手中的行李轻轻推向了男人身旁。
　　这位被称作褚柏棋的男士，正是沈默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褚柏棋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家著名出版社的老板，并且还经营着一家规模可观的经纪公司，在行业内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经纪人。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备受关注，与沈默目前的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褚柏棋顺手接过行李，目光落在沈默那稍显落寞的眼神上，不禁开玩笑道：“哎呀，我说……我又不是你的经纪人，你怎么还这么不见外呢！”
　　沈默没有回应褚柏棋的话语，只是语气平静地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啊，”褚柏棋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难道一个大老板亲自来接机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人来迎接你啊？”
　　实际上，褚柏棋心里很清楚沈默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看到沈默那副模样，他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他们俩从小就是这样，打打闹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沈默平日里沉默寡言，在外人眼中，他总是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由于他天生具有高冷的气质，除了在工作场合或者对患者下达医嘱时会多说几句话外，其他时候他都很少开口。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他交流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褚柏棋了。
　　随后，两人一同来到了停车场。褚柏棋把沈默的行李放进了汽车后备箱，沈默则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 ‘我说沈医生，我这么大个老板，又当助理又当司机，你打算付多少报酬？’
　　报酬……沈默瞥了一眼褚柏棋，顺手掏出一枚硬币放在褚柏棋手里，‘给，报酬！司机，开车。’
　　褚柏棋看着手里的硬币。 ‘那请问沈医生，我们是去哪啊？……你家还是我家？’
　　‘去医院……’沈默淡淡回道。
　　褚柏棋看向沈默。…… ‘你确定？不先去我家看看你心中所想？’
　　沈默没回答，双目紧闭做出闭目养神的样子。褚柏棋见沈默不说话只能开车往医院方向。
　　车子向市区开去。车里褚柏棋一边开车一边聊着
　　你不是说八月份才回来吗？怎么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沈墨带有轻松的回答。‘只是比别人提前了几个月进修完课程而已！
　　那你这提前的也太快了，我看‘你是想我们家筱熙了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早提前结束？
　　沈默没回答褚柏棋。褚柏棋嘴里的筱熙，确实是让沈默迫不及待想走出机场的人。
　　但是提前结束进修并不是因为她。对于沈默来说学习是简单的事。
　　而他也是外人眼中的学霸。像天才这种词汇，总是出现在像他这样的人身上。
　　一般学医都要十多年，拥有天分的他比别人努力刻苦。
　　对于学习他一刻都没有懈怠过，也从不认为聪明就不用努力。
　　在别人还在努力读硕和规培时，他就已经是医生了。
　　而进修这种技术提升，对他而言只要用功点就能提早毕业。
　　在他决定当医生那刻起，他就没有一刻是让自己闲下来的。
　　对于学习他从未停止过。现在不过31岁的他，已经是新京市医院的脑外科主任医师了。
　　她还好吗？沈默淡淡的问道。
　　谁啊？你说筱熙，她就还是老样子，整天的把自己关在房间写东西。
　　等红灯的间隙褚柏棋侧过头打趣沈默，哎……说实在的，你今天出机场看到我那眼神略带失落，是因为筱熙没来吧？
　　沈默嘴角略带笑意，“我那是看到某人接机连束花都不带。”
　　褚柏棋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默那副嘴硬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十分有趣。
　　沈默这人打小就是如此嘴巴硬得很，总是摆出一副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即使遇到麻烦事，也总是显得异常淡定。
　　或许唯有褚柏棋自己才真正了解他内心的想法吧。
　　“你就别再硬撑了，要是真的想念，那就先回去看看呗。”
　　“褚老板，你似乎对我挺了解的嘛？”沈默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医院里还有些事情处理，得先赶过去一趟。”沈默轻声说道。
　　褚柏棋自然明白沈默此刻的心境，但同时他也深知沈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
　　尽管自己同样也是个工作狂魔，但与沈默相比，褚柏棋自愧不如。
　　于沈默而言，身为一名医生，工作事务必须摆在首位。
　　即便心中怀有千丝万缕的思念之情，也必须强行压抑下去。
　　“说得也是！工作固然重要，不过今晚我已经预定好了餐厅，专门为你接风洗尘沈医生应该会有空吧？”褚柏棋微笑着问道。
　　沈默点了点头，嗯声道：“等我这边工作交接完成之后，你再来接我。”
　　褚柏棋一脸无奈地回应道：“你这臭小子，现在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啊！”
　　沈默却不以为意，笑着反驳说：“这怎么能叫使唤呢？你想想看，开车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对大脑很好的一种锻炼。”
　　面对沈默的这番说辞，褚柏棋感到十分无奈。
　　要知道，除了沈默之外，可没有其他人敢这样随意指使他做事。
　　褚柏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难道这也是你们当医生的专业建议吗？”
　　沈默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回答道：“你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是来自朋友的贴心关怀”
　　褚柏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我就当作是接受了沈大医生的暖心关照吧。”
　　在这一路上，褚柏棋边开车边和沈默闲聊着，谈论着一年来所发生的各种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四十分钟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新京市医院大楼的门诊部前。
　　褚柏棋模仿出租车的用语道：“沈医生您的目的地已到达，下车请带好随身物品，您慢走”
　　沈默没有过多话语只是配合着说：“辛苦”便解开安全带下车。
　　褚柏棋对着刚下车的沈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地问道：“晚上，不会又像上次一样突然要加班吧？”
　　沈墨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会的，这次只是需要去医务科和人事那边报个到而已。”
　　听到这里，褚柏棋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叮嘱道：“那就好。行了，快去吧！等你这边结束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沈默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明白了。然而，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却忽然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褚柏棋身上。
　　“对了，我在久朵花亭订了筱熙喜欢的栀子花，你刚好可以帮我去取一下。”沈默轻声说道。
　　褚柏棋侧身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什么......？我说你这小子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助理啦？”
　　沈默并没有回应他的质疑，而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今晚的晚餐我来买单。”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望着沈默渐行渐远的背影，褚柏棋无奈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自语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可得让我好好吃你一顿！”
　　其实，褚柏棋心里很清楚沈默真正的想法。
　　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人，内心深处总是隐藏着一份独特的浪漫情怀。
　　而此刻，沈默前往医院报到，褚柏棋则要去完成他所交代的事情。
　　沈默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前，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片刻后，屋内传出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沈默轻轻地推开门，走进了房间。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抬起头。
　　看到进来的人是沈默，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迅速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热情地喊道：“呀！沈墨啊！哎呀，！快、快、快进来！”
　　这位男人正是新京市医院的祁院长，同时也是沈默的老师。
　　当他看到沈默出现在眼前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忙起身迎接。
　　“哎呀，沈默啊！哈哈......哎呀......不是，你小子。
　　我不是让你后天回来吗？怎么今天就提前回来了？”祁院长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
　　双手轻轻地拍打着沈默的手臂，同时还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最为得意的门生。
　　沈默恭恭敬敬地向祁院长鞠了一躬，然后说道：“老师，我想早点回来看看您！顺便今天把工作交接一下。”
　　“你小子，好，好，还是这么认真！”祁院长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和欣慰之色。
　　突然，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包东西。
　　递给祁院长，笑着说：“对了......老师，我回来的时候给您带了点您爱吃的睦洲酥糕。”
　　祁院长接过沈默手里的酥糕很是高兴，嘴里不停夸赞！
　　哎呀！……这么多年了，我可一直都惦记着这一口呢。也就只有你还记得啊！
　　对于沈默而言，眼前的祁院长不仅仅是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老师。
　　更是让自己打心底里十分敬佩的偶像，想当年如果没有祁院长的帮助和提携。
　　自己恐怕根本无法成为一名如此优秀的医生。
　　因此，无论走到哪里，沈默都会特意带回一些祁院长爱吃的东西。
　　祁院长热情地招呼沈默坐下。“沈默，快过来坐吧。”
　　“怎么样？你这小子速度够快的啊，两年的课程居然不到一年就修完了？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真的不考虑留在睦洲吗？”
　　沈默认真地回答：“老师，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还是想要留在新京市，留在您的身边。”
　　听到沈默这样说，祁院长心里虽然很高兴，但同时他也清楚。
　　以沈默的医术水平，睦洲才是最适合他发展的地方。
　　沈默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师内心的想法，连忙安慰道。
　　“睦洲的医疗环境确实比新京市更好一些，而且那里还有更多有能力的医生。”
　　祁院长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沈默所说的话。
　　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虽然你说得确实没错，但是沈默啊，你留在新京市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以你的能力，本应该前往睦洲那种一线大城市发展，亦或是到首都的三甲医院工作才对啊。”
　　沈默当然理解老师口中的“委屈”是何意。
　　像他这样优秀的医生，通常都会选择去那些更有发展前景的地方。
　　然而，沈默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轻声宽慰着老师：“老师，您别这么想。救死扶伤这件事，无论身处何处都是一样重要的。而且新京市这里的患者们更需要我的帮助。”
　　听到沈默如此真诚的回答，祁院长感到十分欣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拍了拍沈默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吧，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那就要好好对待接下来的工作。你赶紧去医务科和人事科报个到。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挑战。”
　　沈默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祁院长道别：“那……老师，我先去办理交接手续了。”
　　祁院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挥手示意道：“去吧、去吧……事情办完就早点回去歇着！”
　　道别院长后，沈墨马不停蹄地前往医务科，详细地向相关人员报备了自己的进修计划和安排。紧接着，他又赶到人事科，与同事们顺利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交接手续。当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后，沈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已经悄然流逝到了下午四点多。
　　人事科的同事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沈墨，并微笑着告诉他：“沈医生，明天您就可以正式坐诊了，可以像往常一样正常上班哦。至于其他具体的工作内容，科室的卢主任会亲自与您沟通交流的。”
　　“好的！非常感谢。”沈墨礼貌地向同事道谢后，心情愈发急切，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匆匆赶去。走出医院大楼，来到停车场，他远远就看到褚柏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都办完了吗？”褚柏棋迎上前问道。
　　沈默连忙点头回应道：“嗯......明天正常上班。”
　　褚柏棋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打趣道：“我说你呀，休息几天不好吗？干嘛这么着急上班呢，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啊？”
　　沈默没有接褚柏棋的话茬儿，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到家中，与她相见。
　　这一年多来，尽管他们每天都会通过视频通话保持联系。
　　但他还是无比渴望能够亲眼见到真实的她，感受她的温暖拥抱。
　　褚柏棋似乎洞悉了沈默内心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
　　花呢？沈默问道。
　　那不在后座了嘛，不过，不是应该买玫瑰吗？’褚柏棋不解地问道。
　　嗯……你不懂，“栀子花的花语是喜悦”，沈默淡淡地说着。“而且，她喜欢栀子花！”
　　呦！“没看出来啊，我们沈医生还懂花语呢，真是长见识了！”褚柏棋握着方向盘，弯着嘴角说道。
　　“医生怎么了？难道医生就不是人了吗？”
　　沈默侧身伸手将后座的花拿过来，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花束。
　　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仿佛在诉说着他心中那份无法言喻的期待和欢喜。
　　想着即将要见到的那个特别的人，沈默的心情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充满了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