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史泰夫

1、少年初登场

　　阳光撒在地上，秋风刚好，一地金色的树叶……
　　沙沙地响声传入耳中，她迎着阳光走来，如同一位英雄凯旋归来。孩子们站在前排，大人们在后面争着露头，想看看来自县里的老师。我尽最大力气抬起头来，那是一位气质非凡的老太太，可依然无法看到面貌，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卷卷的黑发。十余年后，仍然记得当时，母亲轻轻地推我的后背，在耳边轻声"大儿子啊，等会那老人走过来，你就快走几步，抱住她的大腿。"
　　我憨憨对那老太太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严厉的人。刚伸出手来，就怯怯地收了回来。是的，我害怕了，害怕在这么多人面前跑出来抱上去。不过，母亲没有过多说我，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她开的一个玩笑。
　　老太太径直地走进一间小屋子，关上了门，东北的秋天还是凉意袭人的。人群终于散去了，我也可以随意走动了。我捡起地上的树叶看了起来，旁边和我一起来的同龄人在玩耍，不知怎么地，我感觉自己独处更加快乐。
　　一位年轻人打开了门，老太太和几位年轻的女性缓缓走出来，各自拿着一张表。老太太依旧很严厉，旁边的几位年轻人，穿着鲜艳。不知道是否幸运，母亲拍着我的肩膀笑了，你以后稳了！那可是有经验的老师啊！后来得知，母亲小学没毕业，总觉得自己没有遇到好老师……
　　我的朋友在一声声地叫唤下，进入了不同的小屋子。我很焦急，怎么还不到我。突然，听到了我的名字，进入小屋子后，我愣了一下，原来这就是教室啊。屋里同学们注视着新人，我的脸觉得好烫，环视四周，没有找到空的位置。大概真空了一分钟后，老太太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先去和最后一排的朋友挤一下。那是一张好长的凳子，坐了4个人。
　　那个老太太便是我的小学老师。她姓王，有意思的是，她就像那猛虎一样，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一位“可怕”的老人，她很严厉……
　　小时候，人总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现在想起，很难记住事情……
　　班里一共五十四人学生，来自各屯里的小朋友聚集在这。听母亲说，“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好好上学啊，听老师的话”。父母总是这样，自以为为孩子们以后好，进行铺路。但他们没有想过，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这抹杀了他们玩的天性，变成了一台台机器，学校也堂而皇之的变成了“福特公司”。
　　叮叮叮，下课了。孩子们总是难以控制，他们已经憋了四十分钟，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我看着他们冲出小屋子，玩了起来，他们互相介绍。看着陌生的面孔，我怯怯地躲在一旁，不敢也不想上前。我很少与他们玩，就连小高也去和他们玩了。我不知道到我是不是错了，更喜欢安静。大人们总是如此，敦促我和他们玩，融入不合群中，我有时很苦恼。
　　小高是上学前最好的朋友，他是二姨奶的外孙子，经常在一起玩，他比我小几个月，总是叫我史哥哥。但自从上了学，我更喜欢两个人之间的朋友，我觉得那才是朋友，我很吝啬，不想和别人分享朋友。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这才能保证友情的纯洁。多年以后，虽然我已经和小高分道扬镳，但上小学前，我们间的关系无法比拟……
　　寒风刺骨，东北的冬天让人怯步。风霜打在脸上，我好似战争中被子弹打中，千疮百孔。
　　“啊！好凉！”我捂着脸侧过身。
　　“哈哈哈！好笨啊，史哥哥！”小高跑到我的身边，捏着我的脸。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一家小卖部。
　　太阳在黑色的洞中闪耀，不时有大人向里扔煤块。那个太阳好奇怪，有时大，有时小，真是个小人造太阳哦！
　　“大爷，我好冷，我想喝汤。”我抿了抿嘴。
　　大爷弯下腰，抱了抱我，下巴贴了贴我的脸，脸热了一些。
　　我和小高各自喝了一碗菜汤，我看着他那红扑扑的脸，笑了笑。北风吹脸，东北人都是如此，皮肤很粗糙。
　　我伸向口袋，摸出来一个硬币，这可是我一天的零花钱，它是个五毛的硬币。我讲它给了大爷，让他给我拿一只糖果；小高则买了一袋小浣熊方便面。我们走了出来。
　　寒风打在脸上，红扑扑的脸隐隐作痛。我们分别打开了包装袋，心照不宣地将吃的互换——我们都关心彼此……
　　大概这就是与大人不同的了，孩提时，人们并不会因为利益而做朋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用这句话形容再好不过了。作为孩子，心中一直有些对方，出于真心的交往才是最令人爱的。
　　后来，我和小高交往变少。
　　小高很活泼——也许不能这么说。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我的不合群，但是我并不认为是我的错误。每当叮叮叮后，他们就像蜂群一样涌出，我很少出去。即使出去，也是“研究”一些小动物，他们不会说话，我可以静静地观察他们。我经常会用手捉蚂蚱，抓住了他，便感觉抓住了整个秋天……
　　这是以前我和小高最喜欢的游戏，但他走了，他去凑那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