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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Part.4 ...

  •   “太迟了。”他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哈利·波特就是能击败黑魔王的人了。”
      “这个预言才刚刚出现,我们可以控制《预言家日报》,”戴尔菲说,“阻止那个预言传播。”
      “可是铺天盖地的猫头鹰已经将印有预言的《预言家日报》送到了千家万户。”他说。
      “你干嘛突然这么悲观?”我说,“这会儿才下午,新一期的报纸还在排版,明天早上才会有……”
      “是我干的!”他暴躁地跳起来道,“我早就控制《预言家日报》了,可我犯了个错,我认为这个消息能引出那些潜伏的抵抗分子!”
      哼,他可不止犯了一个错,我心想,我早就说过了,我的聪明才智随着时间的增长在消逝。这是因为他过于目空一切,自以为是,连自己的劝诫也听不进去——哪怕他抽出十分钟跟我下一局快棋,而非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战争游戏,都能轻而易举地改变他即将面临的结局。
      “那我们现在就去戈德里克山谷!”戴尔菲说,“走吧,父亲!”
      他对她的话无动于衷,转头看向了我。
      我耸了耸肩:“你知道,我从来也不赞同去杀那个孩子。”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恶声恶气地说,“你休想等着坐享其成!”
      我直视他猩红的双眼,平静地说:“我不会杀他。”
      有些情况是显而易见的,就比如我比他更适合做一个领袖。
      他原地消失,接着出现在戴尔菲身后,将魔杖抵在她的脖颈上。
      戴尔菲惊讶极了:“父亲……”
      “可是你现在对她用杀戮咒所杀死的不过是我们的又一个兄弟。”我说,“或者,不如说是你的一部分——”
      “而你不知道的是,我对此还没进行实践。”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戴尔菲身上除了她自己的灵魂外什么也没有。”
      我愣了一下。
      戴尔菲小心翼翼地开口:“父亲,冷静一些——”
      “听着!”他对我威胁说,“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明天之后哈利·波特还活着,那我就亲自来解决你们三个。”
      我凝视着戴尔菲的脸庞,一颗又一颗晶莹闪亮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她的双唇颤抖,那些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唉,她这时候才真正相信我在猪头酒吧对她所说的话呢。这些家伙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的事实,而非真正的事实,她就是因为给自己幻想了一个完美的父亲,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可你要是把戴尔菲杀了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对他高声说,“所有的事都是她在帮我们,没了她,伏地魔大人就只能朝着毁灭之路一往无前啦!”
      “如今的一切都是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才获得的——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伏地魔大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说,“小子,是你太年轻、幼稚、富于天真的幻想,不过这正是我眼下需要的——我知道你在乎戴尔菲,那就拿那个男孩的命来换她的!”
      天哪,我开始讨厌自己了,我怎么会那么冷酷无情、自私自利呢?
      “行——”我妥协了,“那你在这段时间内,对她好点。像个正常的父亲那样和她相处,而不是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我也不指望他口头的答应,撂下这些话后就直接幻影移行走了。
      说实话,我还是不准备杀哈利·波特。这是我和他的分歧所在,这份岐见不是关乎一个男孩的生死,而是黑魔王处世立身的姿态——我认为伏地魔大人应该隐居幕后,而不是事事都身先士卒、首当其冲——不,这种幕后并不指在名字上下恶咒,这种手段真是幼稚可笑至极,我在孤儿院时也不会因为别人管我叫“怪胎”而诅咒这个词。
      既然我们有那么多的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分担一部分麻烦,比如我们那些出身显赫的朋友,为了我被傲罗通缉苟且偷生而非像他们的祖先那样成为魔法部的座上宾、顺顺当当地坐在高高在上的威森加摩里,实在是不值当,明明后者能通过合法且体面的手段帮我们控制魔法部。
      有关我的政治理念的解说暂告一段落,因为此刻我已经身处霍格沃茨,正沿着魔法阶梯拾级而上——哎呀,当然是先幻影移行到了霍格莫德村然后从密道进入霍格沃茨城堡,这些细枝末节眼下就无须赘述了!
      在画像们的惊讶声中,我一路走到石兽面前。时光荏苒,上一次来到这儿时,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还是阿芒多·迪佩特教授,如今坐在里面的却变成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在读书期间,我一共上12门课,有11位喜爱的教师,唯有邓布利多荣膺我最讨厌的教师。
      无需口令,石兽自动升了上去,露出背后的阶梯——这倒不是由于邓布利多有什么预言能力,而是因为我刚刚路过猪头酒吧时顺道做了个预约。我这样做纯粹是处于礼貌,毕竟我们还是有着七年浓厚的师生情谊在的。
      走进校长室,我留意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前任校长可怜的迪佩特教授留下的任何一丝痕迹,装潢陈设全是邓布利多式的——而他本人站在窗户边喂养凤凰福克斯。福克斯看到我,朝我发出一声鸣叫,四十年之后,福克斯的羽翼还是那样光彩照人,不过它的主人看上去可称得上老态龙钟了。
      “下午好,教授。”我问候道。
      “下午好,汤姆,请坐吧。”他说。那熟悉的语气让我恍若隔世,似乎我还在霍格沃茨读五年级,而他还只是变形课教授,而这只不过是1943年春天被叫到办公室去谈话的一个倒霉下午罢了。
      我在椅子上坐下,他走到墙边拿起一瓶白兰地,给一个杯子斟满,然后将手放在瓶口,转向我问:
      “噢,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现在是否成年了?”
      “当然,教授。”我回答说,“您或许还记得——应该记得,我出生在1926年,而现在已经是1980年了。”
      他继续斟满了另一个杯子,并将它递给我:“我是记得的,汤姆。只不过见到这样的你让我有些恍惚,差点误以为回到了1943年。”
      “现在是1980年。”我重复道。
      “是的。”他在我对面落座,将蓝眼睛藏在半月形眼镜后,“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相信您一定已经听说了我的一些私事,教授。”我说。
      “没错,汤姆,我得先恭喜你有了一个家庭,这或许是每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最渴望的东西。”他的语气和蔼,说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实话告诉您,这是一个意外——”
      “孩子是意外,也是礼物。”他打断我说。
      “所以我倒是羡慕您,只有您这样的孤家寡人才能屏蔽外界的干扰,专注于探寻魔法的巅峰,最终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我接着说。
      他笑了起来:“汤姆,汤姆,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多大了,可似乎并不比你看上去的年纪成熟多少。我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反复讲解过,但现在依然永不厌烦地再次向你解释,魔法的巅峰——这是每个人都能抵达的地方,只要有爱。”
      果然,四十年之后,邓布利多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不过也对,五十多岁至九十多岁之间的变化并不像十多岁至五十多岁那样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人在五十岁时就进入了思想亘古不换的固执期。不过活得愈久,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头脑在当下反而会变得浅薄可笑起来。
      我沉默了一会,说:“那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教授。你也知道现在出现了一个关于我的预言,而我必然要杀死预言中的孩子——”
      “是你,还是另一个我更熟悉的汤姆·里德尔?”他再次打断我的话。
      “我们都不会放任这样的威胁存在。”我说,“然而说实话,我从不相信预言,也不认为能靠这些虚妄不实之言制造救世主,所以我想让那个孩子活下来。”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去找你的老朋友聊聊,来找曾经的老师做什么呢?恐怕我只能为你提供变形术方面的答疑,而你似乎不再需要了。”
      “不仅仅是那个孩子,还有他的父母,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我说,“相信我,你和凤凰社都保护不了他们,你只能和我合作。”
      “汤姆,你现在说的话有种你身上罕见的幽默感。”他的表情却是冷淡的。
      “我先告诉你我的计划——”我说,“制造哈利·波特已死的假象,然后让这家人逃到外国去,隐姓埋名,或许需要像麻瓜一样生活——但他们活下来了。”
      他在桌上摊开双手:“之后呢?”
      之后?之后伏地魔大人就彻底天下无敌啦——
      我是魔法的国王,我是万物的尺度!
      “我不知道。”我说,“我只是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你这句话比刚刚更可笑,汤姆。”他的语气染了一层愠怒,“你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巫师、麻瓜,现在却大义凌然地声称‘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那你就这么让波特一家死去,而你袖手旁观?”我反问道。
      “好,假如我们照你说的那样,让波特一家存活下来了,那其他人呢?那些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麻瓜出身的巫师呢?”
      “可你要是不和我合作,他们的结局是一样的,教授。”我说,“你要是想救更多的泥巴种,就没有选择。”
      他冷笑一声:“看来杀人如麻的黑魔王幡然醒悟,想从此做个圣人啦?不过我的建议是,改变应该先从小事做起,比如不再使用那个侮辱性的词。”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只能用这座小小的城堡去保护那些可怜的泥巴种崽子——也不全然,学校内还有大批渴望加入食死徒的孩子呢。就像我的名字也施了咒,结果还是有那么多反抗分子一样,禁止人们说“泥巴种”这种事改变不了什么,成见是矗立在心里的巍峨高山。
      “我会在两个小时后去波特家。”我站了起来,但下楼的阶梯没有出现,我又回过头看着他,“教授,你也可以选择把我困在校长室里,然后等待着在明天看见波特一家的尸首。”
      “我并不打算让你关禁闭,汤姆,你已经毕业了。”他说,“我只是好奇——你想获得什么?”
      他终于动摇了。
      “我是为我的女儿。”我回答,“如您所说,她是一份突如其来的、妙不可言的礼物。”
      霎时间,我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我迅速转过身去,强装镇定地走出校长室,然后一路扶着墙跌跌撞撞,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堵墙边,随着我的走进,原本空白的墙上逐渐浮现出一道铁门。
      有求必应屋——然而我的脑海中并无所求,所以并不知道里面会是个什么地方,我只是推开门,走进了仓库般的杂物室。
      厚重的石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有求必应屋陷入了万籁俱寂之中。那在我胸腔里跳动的、维持我生命的玩意此刻变成了折磨人的刑具,疼痛几乎要让我再次昏迷过去。
      恍惚之中,我的耳边传来了低低的蛇语,让我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我抬起头,一眼就瞥见那缀着蓝宝石、闪闪发光的冠冕——同时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
      我用魔咒招来了冠冕,这顶银质冠冕在我手中变得像岩浆般滚烫,我的皮肤触碰到它的地方被烫得通红。我用拇指轻抚过上面的镌刻——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我跪在地上,颤抖着手将这顶荆棘王冠般的冠冕戴到了头上。
      一瞬间,我陷入了一片圣洁的白色空间中,而那拥有至高智慧的女巫、我伟大祖先的好友罗伊纳·拉文克劳正面带揶揄的微笑,高傲地站在我面前。
      “……还不是时候……”
      她挥了挥手,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将我吹得连摔了几个跟头后一头栽进了乱糟糟的有求必应屋的一堆破铜烂铁中。
      此刻我体内的痛楚也已经统统消失不见,我站了起来,冠冕从我的头上滑落,在地上生生摔成了两半。尽管它曾是那样熠熠生辉,价值连城,吸引了无数解咒员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掘地三尺地探寻,现在也成了破铜烂铁中的一员啦。
      我留下它和它的金属兄弟躺在一起,心里只顾着离开这——我不知道我在有求必应屋待了多久,接下来可是忙着要去赴一场约。

      我刚抵达戈德里克山谷,就感觉到了四五个食死徒的存在——他甚至还以为我不能感应到这些家伙,于是堂而皇之地派他们来监视我的行动呢。噢,当然,还有隐蔽的傲罗,不过那些蠢家伙的威胁还比不上我的食死徒呢。
      现在是傍晚,太阳快要没入山的另一边,天空变成了鲜艳的火红,我在众目睽睽之中沿着这座小村庄的道路一直漫步到了波特家。波特家的大门掩着,仿佛我是他们等待已久、备受欢迎的客人。
      而我也拿出了客人应有的礼节,在门口除去了身上的尘土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一楼客厅铺着温馨的白色地毯,壁炉里燃着噼噼叭叭的火焰,可没有人坐在旁边那张温暖舒适的扶手椅上,我瞥了一眼厨房,也没有人。
      我一步步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板走上二楼,这里远不如楼下温馨,而是一片灰暗和冰冷,只有尽头的卧房隐隐透着微光。
      “你们好。”我站在拐角大声说,我的声音回荡在这座空房子里。
      我垂下魔杖,径直来到走廊尽头,推开了卧房的门。
      这是一对相当年轻的夫妇,看上去还不到20岁呢。而他们的孩子,大名鼎鼎而又籍籍无名的哈利·波特此刻正在母亲的怀里酣然熟睡,他的父亲则举着魔杖,用身体挡在他们面前。他是个挺识时务的家伙,并没有立即朝我发魔咒。
      “别紧张,既然你们能三次抵抗我,那就会有第四次。”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紧,“你们想好目的地了吗?法国、德国这种地方可不行,离得太近了,会让我们难堪——最好是大洋彼岸。当然,孩子的教育比较重要,你们想送他去伊法摩尼还是卡斯特罗布舍?我比较推荐前者,因为那儿和霍格沃茨几乎是同宗同源,而且说英语。”
      我回过头,见他们僵在那一动不动,催促道:“快选个目的地——即使我有充足的闲暇时间,并很乐意陪你们聊聊天,然而你们熟悉的那个家伙可没有一丁点耐心。”
      “古巴。”莉莉开口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个玩具车,用魔杖点了点:“门托斯。”
      玩具车开始散发出蓝色的微光,我将它扔到他们脚边。
      “我们怎么相信这不是圈套?”詹姆警觉地问。
      “可你们已经相信了邓布利多。”我微笑着说,“不然你们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就撤离了,而不是在原地等着我大驾光临,是不是,波特先生?”
      玩具车开始发出嗡鸣声,我目送他们离开,然后炸毁了整个房子。末了,还不忘朝天上发一枚黑魔标记。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下,可余晖仍将天空铺成紫红色,而那皎白的月亮也升了上来,像个赧然的新妇般躲藏在层层叠叠的流云之后。
      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在戈德里克山谷之中,整个村庄静悄悄的——魔法部的爪牙赶回伦敦搬救兵,黑魔王的食死徒也回去作报告,手无寸铁的居民们则躲在家里,拉上了窗帘,熄灭了灯火。
      我一路来到村子中心的小教堂,众所周知,巫师与教会的关系并不能算得上亲密无间,然而我毕竟是在上帝的荣光照拂下活蹦乱跳地长到了11岁——由于我的罪孽生来就比旁人更多些,所以吃不好、穿不暖,还受尽凌辱。
      教堂里空无一人,我独自站在祭台前,仰头凝望着受难的基督,这尊出自虔诚的麻瓜匠人之手的塑像栩栩如生,甚至一些鲜血开始从他的双手和右脚的伤口处汩汩流出。
      我在救世主面前跪了下来,那为人类赎罪而流的血落在我的头顶,剧痛自心脏蔓延开来,仿佛浑身的骨头寸断,五脏六腑破裂……
      戴尔菲,我要实现你的愿望,从此以后,你就只有唯一的、正常的父亲。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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