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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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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獒山刚醒来，就感觉浑身虚得厉害。昨晚的经历跟做梦一样，先是打打杀杀，再是中了毒，还是情毒，段獒山尴尬地都想钻到地洞里。
段獒山一坐起来，就看到为自己奔波劳累，累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袁宝仪，不禁心生愧疚，对袁宝仪更是充满了感激。
段獒山在床上活动活动手臂，攒足了劲，才下了床，走到袁宝仪身边。
垂目便看到睡梦中的袁宝仪，心想：怎么会有人生的这么白？
然后，再对比自己粗糙的手臂，简直不能看呀。
段獒山自然是不方便搬动袁宝仪的，但又怕她冷着了，就把自己脱下来的外衣，披在了袁宝仪身上。男女大防什么的，对于此时的段獒山来说，还是保暖重要。
等人醒来，是可以解释的。他觉得袁宝仪特别通情达理。
袁宝仪在感受身边动静后，就醒了过来，她觉得很有必要让段獒山自己面对面对高昂的医疗费用。
于是，转头望向身后的人，看到了那个眼神清澈的怨种。
袁宝仪拿下身上的衣服，跟段獒山道了谢：“段壮士有心了。”
段獒山接过衣服，“这次多亏了元小姐，小姐的恩情，段某毕生难忘。”
袁宝仪心想：你最好是这样。
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段壮士不必客气，段壮士也是为了救人才遭受贼人暗害，段壮士是英雄作为。面对英雄，我怎能见死不救，我反而更是钦佩段壮士了。”
段獒山听到，眼睛都亮了，“看来元小姐也是性情中人，能遇到元小姐是段某的荣幸啊！”
袁宝仪面上微微笑。
然后又对他说道，“段壮士，你还要感谢一个人，真正施展医术救助你的，是这里的破盖大师。”
段獒山激情不减，“大师在哪？”
袁宝仪回道：“大师去上早课了，应该一会就来。”
段獒山说道：“那好，我们先等等大师，我一定要多多感谢他。”说话中，眼神非常坚定且感激。
袁宝仪看着这个乐活的大傻，倒了杯茶，扶额哀叹。
袁宝仪和段獒山在板凳上坐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和尚端了个餐盘过来。里面放了两份粥和四个素包子，同时还贴心地摆了一盘咸菜。
小和尚布完菜，对着两人说道：“这是破盖大师特地安排两位的早膳，两位施主请享用，大师一会就来了。”
段獒山感动极了，对着小和尚差点飙泪，“请小师父一定代我们跟大师道谢，救了我的命，还请我们吃早膳，大师真是大善人！”
小和尚点点头，说道：“小僧一定带到。”
然后，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段獒山先让袁宝仪选择吃什么，吃多少。袁宝仪就要了一碗粥和一个包子，剩下的都让段獒山一扫而空了。连最后碗底的粥，段獒山都很舍不得的舔干净了，边吃边感动，“大师怎么能这么好呢？”
袁宝仪满头黑线，问段獒山“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
段獒山仔细回忆了一遍，“我就记得是你带我来这里，找大师救我，然后大师义不言辞地救了我。之后——之后就到第二天早上。”
袁宝仪心说，好家伙，那大师奸恶的嘴脸他是一点不记得呀。真有你的！
不过，到时候，你就又能见到了。
段獒山疑惑，“确实是这样吧？”
袁宝仪喝着粥，点点头，不再说话。
段獒山高兴地坐着，非常期待大师能早点回来。
袁宝仪则安静喝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有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终于结束了，困死我了！”
段獒山立马跳起来，跑到门口，看到那个破破烂烂的身影，抬手抱拳，“多谢大师舍命相救！”
破盖和尚脚都没踏进门，就被这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声音突然传来，还把他吓了一跳。
见是钱袋子醒了，就不计较，安抚自己被吓到的小心灵，很客气地对段獒山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施主与我佛有缘，贫僧怎能见死不救？”
段獒山感动属性再次激发，“大师！段某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
破盖和尚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就是想进屋里去。
于是，抬手制止了段獒山跪拜的行为，说道：“不必了，先进去吧。”
段獒山感动：大师还是个风高亮节之人。
等二人都进了房间里，破盖和尚刚想开口提诊金的事。就被段獒山打断了，“大师，你这边休息！”说着，把破盖和尚拉去了凳子上坐着，紧接着，段獒山也坐了下来。
破盖和尚开口：“施主啊，昨晚上……”
“大师，喝茶！”段獒山接着献殷情。
破盖和尚：“……”
段獒山把杯子端到跟前去了，破盖和尚也接着喝了。
段獒山的思维也回到了轨道上，说：“大师，你说昨晚，哎呀，昨晚真是多亏了大师的精湛医术，把我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对大师您真是感激不尽！”
破盖和尚很受用地点点头。
段獒山紧接着彩虹屁输出，“大师你乐善好施，不仅对我舍命相救，还不求回报！若是大师日后有事相求，段某必定涌泉相报！”
破盖和尚听了，点点头，“嗯。嗯？！”
什么？不求回报？！
破盖和尚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也不是不求回报，可能还需要——”破盖和尚顿了顿。
段獒山问道：“还需要什么？”
破盖和尚面对段獒山那正义之气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声音微微降了点，语速微微加快了点，说道：“一点点诊金。”
段獒山了然，说：“要多少，段某身上还有点银子。”
破盖和尚放了心，面上微笑，看向袁宝仪。
袁宝仪了然，对着段獒山比了五个指头。
段獒山也了然，说道：“嗯，值！”
破盖和尚一听，嘿，有戏！
就看段獒山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从里面认真数了五两银子，递给了破盖和尚。
破盖和尚笑脸立马拉耸了下来。他还听到段獒山说：“大师医术精湛，值得这么多的诊金！”
袁宝仪心里都要笑疯了。哈哈，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破盖和尚正襟危坐，严肃地对着段獒山说：“施主，你可能有所不知，贫僧医术的价值从来都是百位起步，刚刚这位女施主比划的五个手指，意思是五百两？”
段獒山惊呆，“五百两？！”这不比把他卖了还值钱？！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袁宝仪，想确定是不是大师不小心幽默了一下。但看到袁宝仪缓缓点了点头的反应过后，彻底笑不出来了，感觉自己进了贼窝。
段獒山为难地挠了挠头，“大师，段某身上可能没有你要的五百两。”
破盖大师高冷，“这诊金是我跟女施主商量好的，你现在想出尔反尔。”
段獒山以为袁宝仪有钱，求救地看向她，“元小姐，你看……”
未等他话说完，袁宝仪打断，委婉说道：“段壮士，我家里刚刚才发生的变故。此时……”袁宝仪说一半，就把头低下了。
袁宝仪哪能把钱交给段獒山呢，以他的性格，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若是路上遇到什么可怜人，说不定就会不知节制地往外散钱了。
段獒山理解，示意不必多言，但彻底偃旗，“要不我先欠着，等我哪天有钱了，再还给大师诊金，如何？”
破盖和尚高冷，“我不管，今天这钱你必须给我！”
段獒山看向此时已不再高风亮节，甚至有点塌人设的大师，一时不知要作何感慨了。
他身上只有一百多两银子，全给他都不够。关键是他还要护送元小姐寻亲，元小姐也身无分文，若是全交了，到时候元小姐肯定要受苦。他可是答应了元叔要好好照顾元小姐的。
段獒山稍作思索了一番，最终下定决心，把自己随身的虎破刀拿了出来。
放在桌子上，推送给了破盖和尚，“此物虎破刀，是我父亲送我的利刃，无价之宝，当抵得五百两。”
袁宝仪有点震惊，她记得段獒山说过这把刀武林人人想得，但都没被碰过。足见这把刀的厉害和名望。此时，他要把这把名刀送给一个烂和尚。
而且，他就如此肯定自己真的身无分文吗？
而破盖和尚见了这把刀，先是一愣，然后仔仔细细地盯着虎破刀。
随后，向段獒山询问道：“你说，这是你父亲送你的刀？”
段獒山回道：“是的。”
破盖和尚半信半疑，眼睛微微睁大，“你是——段将军的儿子？”
段獒山看着破盖和尚猥琐的面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袁宝仪也很奇怪破盖和尚这个反应。这是认识？是仇家？还是亲人呀？
破盖和尚在听闻段獒山报出身份后，难得表情正经起来，仔细打量起段獒山。昨晚段、袁二人出现突然，破盖和尚没注意段獒山手上的刀，即使在解毒期间，破盖和尚的注意力也都放在救治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没在意这把声震江湖的名刀。
这把刀外形其实也没有多独特。刀鞘和刀柄都是常见的黑铁所制，上面也无装饰的宝石，整个就是平平无奇。但个头比常见的刀要大一节，可若是江湖人看见，也只会觉得是刀的主人为了趁手而量身定制的。
但它还是独一份。其名为“虎破”，在于刀柄上有一个虎王的画像，面正目肃，威风凛凛。段獒山正常握在手里，一般发现不了。还有就是它是段獒山的刀。段獒山行走江湖，为人正义，惩戒不少穷凶极恶之人。
江湖传言：“虎破所行之处，必是奸恶铲除之时”。
行走江湖，哪有刀客的刀不沾血的。段獒山的刀也沾血，可是沾的都是奸恶之人的血，这把刀真正做到了江湖人所说的“道义”二字。它所代表的是初入江湖人的初衷和信仰。
若问其他江湖人做到了吗？只能说，沉默震耳欲聋。
话回这破盖和尚，在仔细端详段獒山后，越发觉得他像段将军了。不仅样貌像，周身散发的正义之气也像。
他把虎破刀推了回去，说道：“好好收着，这把刀只能是你的。当年段将军与贫僧结交为好友，并且有恩于贫僧，这诊金就免了吧。”
袁宝仪心里很诧异，能让这和尚免诊金的人，看来交情是不一般的。
反观段獒山，在听到父亲的名字后，眉目间就有股说不清的哀伤。父亲为保家卫国而捐躯，可朝廷却有传言父亲通奸叛国不成，反被利用斩杀，段家风评一落千丈。而且，传言之人，正是父亲的昔日同袍、昔日最信任之人。虽然当朝天子并没有降罪段家，还给予了段家金银罗缎、商铺田地的补偿，力证段家为忠烈之门。
但父亲之死以及朝廷传言一直是段獒山内心的一根刺，他不相信父亲能在自己如此自信的一场战争中殒命，他想知道那次战役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母亲严令禁止他入仕为官、探查父亲死因，段獒山也只好作罢。于是，便携着父亲赠与的虎破刀，远离庙堂，在江湖之远处，做正义之士。
此时，段獒山再次遇见受父亲之恩，还能报于父亲之恩，不受传言影响的人，多少有些感慨。
他的父亲一生都无愧于国家和百姓！
段獒山也实在不想用虎破刀作抵押，只能抱拳向破盖和尚表达歉意，“此次大师的恩情，段某铭记于心，这些钱我先欠着，等来日我挣够了诊金，必会悉数奉还。”
破盖和尚有些尴尬，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多钱，顶天十两银子。他开口这么要钱，是加上了精神损失费、辛苦费，还有一点点的敲诈费。
破盖和尚说：“算了，算了，我跟你父亲交情不浅，你也算我半个侄儿了，给侄儿治病，要什么钱啊？”
段獒山不乐意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大师不必如此客气。”
破盖和尚还想说什么，被袁宝仪打断，“大师，钱你可是一定要收的。不然段壮士难以心安。”
“可你又不愿意收这么多银子，要不意思意思诊金改为十两如何？”
破盖和尚一听这个主意好，于是，把诊金改为十两。
十两不多也不少，而且段獒山也有这么多钱，双方各自心安理得，也就不再争执了。
袁宝仪终于不用看这人情往来，拉拉扯扯的场面了，长舒一口气。转身对段獒山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段獒山真的没伤没病了，就跟他合计着出发的事情。
段獒山被袁宝仪看得扭扭捏捏，兀自不自在地抓抓头。不敢耽搁太久，就和袁宝仪告别破盖和尚，下山找马车去。
临走前，破盖和尚还破天荒地给了段獒山一本药集，让他闲时多翻翻，可能还能是救命的宝典呢。
袁宝仪非常赞同破盖和尚的做法，如果还能多张辟邪符就更好了，谁知道段獒山身上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惊奇的事。
袁宝仪和段獒山吭哧吭哧下山了，之后在草地里四处寻找他们的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