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怀孕的Omega离婚》折耳大官人

5、Chapter 05 心门-李岙霖视角

　　卢心舟走进去很深才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讶然转过身，理所应当道，“进来啊！”说罢又低下头皱了皱眉，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两人即将面对共处一室的尴尬，为难道，“清早管家正忙，也来不及收拾客房出来。而且，嗯……而且我们在我父母家，分房睡……倒平白让他们担心。总之……我房间的床很宽敞。”

　　李岙霖见卢心舟允许他进屋，强迫自己不去深思他话里的意思。Omega把他当成可以例行公事发生关系的名义Alpha也好，一个防不胜防趁人之危随时想冒犯他的无耻Alpha也罢，只要被允许进屋，他们的关系便是迈上了新台阶。
　　像是怕迟一秒卢心舟便会反悔似的，李岙霖赶忙一个大跨步挤进来，反手带上了门。“客房太远了，我睡沙发就行，方便照顾你。”

　　卢心舟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明确拒绝了他，“我不需要照顾。”
　　李岙霖得以登堂入室，自认为已经是走向卢心舟心房的一大步，又怕操之过急适得其反，一时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动作便收敛了许多，像小太监对老佛爷似的谨慎又克制地搀扶起卢心舟的手臂，“你刚淋了雨，去洗个热水澡吧。我扶你。”

　　卢心舟却连这样的动作都抵触，眉心轻蹙着抽回了自己被扶着的胳膊，“我自己可以的，现在还没到行动不便的时候。”
　　李岙霖讪讪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说得也是，那你自己当心点。”

　　卢心舟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李岙霖看着浴室门上磨砂玻璃背后模糊的影子出神。直到浴室里想起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的感官才仿佛再次清晰起来。

　　这里是他岳父岳母家，他光明正大待在卢心舟的卧室里，他的Omega在浴室里毫无防备的洗澡。Omega方才说说“现在还没到行动不便的时候”，“现在”还没到的意思是，以后总会有那一天的……即使要这样层层分析过分解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岙霖还是感到一丝卑微的欣慰。

　　他听说卢心舟有了孩子，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首当其冲自然是想确认卢心舟的身体状况好不好，却也偷偷藏了一丝不敢告人的担忧——他不知道卢心舟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尽管人工流产是犯法的，可依两人糟糕的婚姻关系，李岙霖实在没有那个自信确定卢心舟不会为了干干净净地离开他不惜触犯宪法。

　　亲耳听到那个人说起以后，李岙霖才终于觉得一颗心险险地放下来了，这种感觉不亚于当初两人一起坐在婚姻登记处的小椅子上，他亲眼看着卢心舟在结婚申请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后来的婚姻生活并不尽如人意，那一刻也早已作为人生中最满足的瞬间封存在他的记忆里。

　　李岙霖在回程的航班上几乎没有合眼，他坐在沙发上，被卢心舟的气息包围着，内心莫名安定，很快便抵挡不住汹涌睡意，不等卢心舟回来就睡过去了。
　　半睡半醒间好像梦见卢心舟摸他的嘴唇，差点兴奋得醒过来，只是终究没舍得这场好梦，还趁着做梦把平时所有不敢骚的话、不敢放的浪都实践了一遍。

　　梦里的卢心舟时而热情主动，时而小意温柔，迷得李岙霖明知是梦都不愿醒。
　　可惜沙发对于身高腿长的他实在局促，他躺了不多久便觉腰酸背痛，身上汗津津的，最尴尬的是……晨间反应的时间持续得过长，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烦躁地在沙发上动了动，感觉小腿有如蚁噬，闭着眼像条大青虫似的往上蠕动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压着。
　　已婚Alpha的自觉瞬间就将他炸醒了！

　　李岙霖猛然睁开眼，原以为自己酒后断片犯了什么大错，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卢心舟发量浓密到看不到发旋的头顶。他悬起来的一口气原本要百转千回为一声安心的叹息，最终却融化在心口，还吹出了一片粉红泡泡。比起“还好没犯错”的如释重负感，和爱人相拥着醒来的惊喜更胜一筹。

　　他怕骤然将手臂抽回来会把人惊醒，索性抱住卢心舟半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再抱着他一寸寸完全挪上了沙发。
　　尽管极尽小心温柔，浅眠的卢心舟还是醒了，醒来便看见自己以一个极其微妙的姿势趴在李岙霖的身上。
　　两人清晨苏醒的信号隔着两层布料紧贴着，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脉搏跳动。

　　“我，我怎么睡这儿了？”卢心舟一脸慌乱，一醒来就挣扎着从李岙霖身上下来。
　　李岙霖也没弄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随着卢心舟的离开坐起身，茫然道，“不是……我醒的时候你就……在了啊。”看着卢心舟不情愿的样子，他觉得不排除是自己梦游把人打晕了强行捂在怀里的。

　　卢心舟双颊微红，“刚才我洗完澡回来你就在这睡着了，本来想叫醒你，后来有点头晕，可能……晕倒了吧。”
　　李岙霖闻言大骇，“晕倒了？怎么回事，怎么又晕倒了？你等着，我去洗把脸，咱们去医院。”

　　卢心舟拉住他，嗫嚅道，“没、没事的，上次晕倒之后去医院已经做过检查了，没什么不正常的，就是血糖有点低，平时注意加强营养就行了。”
　　李岙霖头皮上的麻劲儿还没过，仍觉得不放心，“真没事吗？你要是这会儿不累咱们就去看看。”说着又懊恼地在自己的大腿上凿了一拳，“怪我睡觉太沉，你晕倒了都不知道。”

　　肯定是春梦做得太沉的缘故，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禽兽”。

　　卢心舟抿了抿唇，目光闪躲，“没、没事的，这些都是正常的。现在时间还早，都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说完，拉着李岙霖的手却并未松开。

　　李岙霖看着他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忽然喉头一紧，声音不觉中添了几分沙哑，“好，好……那，回床上睡吗？”
　　李岙霖说着，暗自打量着不远处的大床，心说都已经一起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早上，卢心舟应该也不太介意和他睡一起吧？床那么宽，他尽量不凑得太近惹他讨厌就是了。

　　卢心舟大约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案，勉为其难应了两声，“嗯，嗯。”
　　说罢便在床边躺下，给李岙霖留了至少四分之三的床位。

　　李岙霖见他这样不情愿，有些赌气地想重新睡回沙发上。脚尖都已经往沙发的方向递出去，腰上用力又把身子扭回来了。

　　李岙霖在Omega由疑到惊的目光中走到床边他躺着的那一侧，微俯下身，一手托住他的肩膀，一手从他膝下穿过，不甚熟练却十分稳健地抱起他，轻轻放到大床正中央。
　　“这是你的床，给谁腾地方呢？”李岙霖说着，拉过被子帮卢心舟盖好，自己则在他身边的位置躺下。为了避嫌，连个被角都没扯过来。

　　“避嫌……”尽管这两个字只是在脑子里过了过，心头还是泛起一阵不甘。这个人是他的Omega啊，他们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他避个狗头的嫌？！

　　他带着几分“豁出去”的莽撞抬手想要把侧脸对着自己的Omega搂过来，却过电般想起两人上次同卧一榻时的情状，亲密无间的缠绵后，李岙霖几乎已经被两人很相爱的错觉俘虏，卢心舟呢……
　　恶心得吐在了他们刚刚欢爱过的床上。
　　悬在半空的手无声放下，连多一分力都不敢用。

　　这一觉两人睡得都不安生，卢心舟的感冒更严重了，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出汗，中间醒了好几次；李岙霖则僵硬得像只过了水的白条鸡，全程一动不动，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快中午时，阿姨上楼叫卢心舟起来吃饭，冷不丁看见自家Omega小少爷的床上躺了两个人，不免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杯掉落在地。
　　李岙霖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卢心舟，目光锋利如狮群中护住母狮和幼崽的狮王，瞪得阿姨又吓了一跳。
　　好在两人很快认出彼此，李岙霖松了口气，“是阿姨啊……”

　　阿姨道，“哦，嗯嗯，姑、姑爷来了啊。我上来问心舟……问你们两位要不要吃点点心，午饭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好。”
　　李岙霖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嗯，好，好。那个……爸妈都在家吗？”
　　阿姨道，“先生出去了，太太约了客人，就在楼下。”

　　李岙霖强挤出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了，您去忙吧。待会儿我和心舟下楼吃点心。”
　　阿姨走后，卢心舟慢吞吞地坐起来，看向望着门口一筹莫展的李岙霖，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李岙霖笑道，又问，“听你鼻音挺重的，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喝点热的，想喝什么，我去拿上来。”

　　他这样殷勤，却也没能得一分好脸色，李岙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卢心舟闻言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忽然问起，“前天那个新闻……”

　　“是我疏忽了，但是事情绝不是网上说的那样！”李岙霖一面急得嘴皮子抹油似的解释，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要去小区调取监控自证清白，最好再拉出几个公司高管做人证。
　　“嗯，”卢心舟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我知道肯定事出有因，你是不会故意让我难堪的。我倒没什么，只是我父母那边……”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措辞，“尤其我怀了孕，我妈肯定是气的。有什么事，咱们两个先通好气，保证口径一致，待会儿在他们面前也就好解释了。”

　　给他这么“善解人意”地一说，李岙霖那些情真意切几欲脱口而出的解释反倒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是啊，他恨不得跪下来指天立誓表忠诉情，他可以把事情从头到尾据实以告，可是卢心舟在乎吗？
　　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他李岙霖用情多深、忠诚与否都无关紧要，卢心舟要的只是让他这个名义上的Alpha继续陪他做好面子活罢了。

　　原本急扯白脸几乎急出一头汗的李岙霖被卢心舟的一席话骤然推到了西伯利亚，心绪在酷寒与萧索中恢复平静，一车皮掏心挖肺的解释也精炼成三言两语的公关说辞。他轻笑了一声，哂然道，“出差计划有变，我临时住在了一套平时不怎么过去的小公寓，和那个小演员撞上完全是巧合。媒体那边可能有她自己的放任甚至推波助澜，新闻才会热度那么高。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监控好舆情，让你受委屈了。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卢心舟闻言，果然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波澜不惊，“那……离婚的事，是不是往后放一放比较好？毕竟，Omega怀孕期间，除非Alpha有重大过错……”
　　“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婚？”李岙霖觉得卢心舟比飞行员厉害，民航客机的一般时速也就千八百公里，这个Omega却可以瞬间把人从西伯利亚传送到莫纳罗亚火山。

　　一个Alpha在Omega孕期听到“离婚”两个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没有当场表演火山喷发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我……”李岙霖说到这，却戛然而止，懊恼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这叫什么话？你再怎么不喜欢我，也不能不要孩子！这不是道德绑架么？李岙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再说卢心舟都主动说推迟离婚的事了，可见并非不想要孩子，至于喜不喜欢孩子的Alpha父亲，那是Omega的自由，他有什么立场委屈？

　　“我不喜欢你？”卢心舟始终微垂的眼睛陡然间瞪大，神情活像是西餐厅的厨师长听到客人点了一套煎饼果子。

　　李岙霖用手背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心想真是急糊涂了，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初中生都动，他在这里情情爱爱的编什么痛经文学。遂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是喜欢孩子的人。再怎么难，肯定也要一起抚育孩子的。”

　　他暗自长出一口气，心道这样说总没毛病了吧。况且抚育孩子这个事儿也不是一两年的工夫，他现在可以从怀孕拖到生产，将来还能从生产拖到孩子说话走路，再拖到孩子上学……说不定拖着拖着，卢心舟就习惯他在身边了，这一拖，一辈子就过去了。
　　卢心舟喜怒无痕的脸上难得挂上几分不悦，“难就难吧，难也要忍忍了。”说罢，冷着脸起身去洗漱。

　　李岙霖心道虽然他及时把话圆回来，到底还是碰到卢心舟的边界惹他不高兴了。看着卢心舟疏离的背影，他忽然泄气地觉得，这个一拖拖一辈子的计划，怕是不能成功。
　　床上一深一浅两片褶皱，李岙霖睡觉时浑身绷着一股劲儿，那片深深的褶皱自然是他睡出来的。李岙霖指腹拂过自己睡出来的那块褶皱，却并不能抹平。

　　他烦躁又懊恼，暗暗怪自己穿着外面的衣服就上了床。Omega一定会嫌弃的，就像嫌弃他这样一个人生生挤进他原本没有一丝褶皱的生活一样。
　　李岙霖有自知之明，不等阿姨进来，就主动把床品全换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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