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怀孕的Omega离婚》折耳大官人

27、Chapter 27 重来-卢心舟视角

　　命运总是出其不意，仿佛戏耍渺小的人类能带来快乐一般，在卢心舟以为陷入绝境时，势如平山荡海一般的地动山摇却戛然而止。
　　他还处在失重的状态，无法适应地面忽然的平静，脚不小心踢到了李岙霖。李岙霖呼吸微变，却没出声。卢心舟伸出手去摩挲Alpha的脸，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是否还清醒。

　　连月色都被吞噬，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之前别墅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方向能够透进来一道扁平的光线。
　　卢心舟看着那道光，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他试探着叫Alpha的名字，“岙霖？李岙霖？”

　　“我在……”李岙霖轻轻应了一声，同时微晃了晃头，让鼻尖来回蹭在卢心舟的额头上。
　　卢心舟泪如雨下，“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抱紧了李岙霖，在黑暗中靠进Alpha怀里。

　　卢心舟哭了一阵，精神缓过来一些，吸了吸鼻子问李岙霖，“你感觉怎么样，能动了吗？能看见那边那道光吗？”
　　李岙霖抱着卢心舟换了个姿势，让他像坐懒人沙发一样，半坐半靠地坐在自己身上。

　　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候，Alpha竟然还有心情玩笑，他靠进卢心舟耳边，轻声问，“哪道光？我只能看见坐在我身上的这道月光。”
　　卢心舟明白他这便是能看见的意思，又接着说，“有光能照进来至少说明我们没有被埋在不透风的地方，没有窒息危险。只是不知道被埋了多深，要多久才能被救援的人发现……”

　　李岙霖问他，“看你中午没怎么吃东西，饿了没？”
　　或许是地震大逃亡时消耗了比平时更多的体能，卢心舟今天确实饿得比平时严重些，遂摸着空荡荡的胃，没有否认。

　　李岙霖似乎轻叹了一声，状态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现在待的这个小空隙是什么样的结构我们并不清楚，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不能被动等救援，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出去。”
　　没毛病的青壮年要在建筑物坍塌的废墟中自救都非易事，更遑论这两个孱弱残兵。且他们遭遇的也不是普通的建筑物坍塌，地都陷下去几尺深。
　　卢心舟忍不住悲观叹气，“但是我们一个孕期一个易感期……”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墙体一声闷响，废墟再一次发生坍塌！
　　原本大树倒下处的那一道扁平的光线墙缩得只剩下一道光柱，他们待得小空隙里比刚才更暗了。
　　卢心舟觉得有点冷，不由抱李岙霖抱得更紧了些。

　　“啵！”李岙霖却忽然在他颊边亲了一下。
　　卢心舟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的时候，气笑不得地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嗔道，“干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胡闹。”
　　“心舟，”李岙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如果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就好了。”

　　听闻“高中”二字，卢心舟的精神被瞬间吊起，嘴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平心而论，李岙霖是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他倒想高中就把李岙霖拿下呢，这位公子怕是忘了自己高中时是怎么无情撕碎他的情书又转头和他好朋友交往的了。
　　可这世上有千百种错，却并没有一种名为“他不爱我”。

　　卢心舟无暇思考李岙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些，只觉得心在憋屈与矫情间摇摆不定，责怪的话站不住理，原谅的话无从说起。
　　遂闷闷地言不由衷，“都过去那么久了，提这些做什么？”
　　时间或许过去了，不甘却难以抚平。

　　“你还记得？”李岙霖对他的反应颇为意外，言语间倒像惊喜。
　　卢心舟反问，“我应该忘记？你都没忘，我为什么会忘？”
　　跟Alpha告白的人多不胜数，他卢心舟却只送过这么一次粉红小信封，不夸张地说，他连李岙霖那天脚边落了三片树叶都记忆犹新。

　　李岙霖笑了一声，似乎是当真觉得好笑，“也对，我那时候……”略作思忖，他还是选了最直白的言语，“太蠢了。”
　　卢心舟扁了扁嘴，只能用沉默回答。
　　有眼无珠，错过真爱，这个“蠢”字他担着不冤。

　　Alpha深吸了一口气，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不能再等了，且不说救援队到达小岛需要时间，就算岛上已经有人在组织救援，我们的位置也不理想，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出去。”
　　卢心舟依稀记得，上学的时候参加的安全讲座里讲过，不确定自己处在什么环境的情况下，最好不要盲目逃生，应该保存体力，想办法发出求援的信号。
　　“不如我先去有亮光那里看看什么情况吧？”他说。

　　李岙霖紧攥着他的手，语气听不出是气还是笑，“别乱跑，你怎么能去？”
　　卢心舟理所应当道，“你动不了，当然是我去。”
　　“我好了，我去吧。”李岙霖说。

　　卢心舟迟疑，“你能动了？”
　　李岙霖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腿还有点麻，你先下来，我活动一下就可以了。”
　　“哦，”卢心舟有点不好意思，赶忙从李岙霖身上下来，“我压在你身上这么久，是有可能会麻的。”

　　塌了的别墅里依然黑漆漆的，卢心舟视野模糊，只看见Alpha确实在黑暗里动了动，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还麻吗？”他问。
　　李岙霖又不动了，“嗯，有一点，应该快好了。”

　　外面依稀传来些人声，卢心舟自小学习乐器，听力比一般人好些，不确定李岙霖是否也能听到，便说，“外面有很多人在活动，不过离我们很远。而且估计受伤被困的人很多，大概要很久才能到我们这里，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放心，”李岙霖声音沉稳，“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不多时，卢心舟的手就被Alpha握住，他隐隐看见李岙霖缓缓起身，弓着腰站在这半塌的别墅里。

　　“你好了？你真的好了？”卢心舟难掩兴奋，“这抑制剂起作用也太慢了吧……”
　　李岙霖轻笑了一声，没接话，只是一直贪恋地摩挲着卢心舟的手。

　　怀孕的人火气足，卢心舟的掌心本就很热，此时更是被他摸得发烫。他难为情地小声问，“干吗呀……”
　　“没什么，就是想亲亲你。”李岙霖的声音很轻，贴着卢心舟的耳边缓缓流出，又一滴滴地滴进他心里。
　　耳鬓厮磨一阵，卢心舟率先招架不住，不由退开一点距离，“好啦，别闹了。你要是想……”对一个从小受贵族教育的Omega而言，有些话委实难以启齿，只没头没尾地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岙霖又笑了，“嗯，对。”

　　对卢心舟而言可能要摸索许久才敢缓缓爬过去的距离，李岙霖却三步两步就跨过去了。他不知用力扯了一下什么，黑暗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白亮的光一下子照进来。尽管知道大概是岛上的应急照明灯，卢心舟依然觉得，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充满希望的光明。
　　这个缺口还不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并且距离地面有一人多高，并不方便上去。

　　光照进来后，卢心舟可以清楚地看见李岙霖了。
　　从Alpha紧绷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项任务并不轻松。别墅的屋顶对地震而言虽脆如枯叶，对人类而言却固若金汤，纵然是身强体健的Alpha，也无法轻易撼动。
　　李岙霖牙关紧咬、眉头深锁，踩着倒下那棵树的枝干，够到了一根梁柱。他双臂吊在梁柱上，试图用自己的体重撬动梁柱，将洞口变大。

　　卢心舟几次想帮忙，都被Alpha拒绝，只好乖觉地站在靠近李岙霖的安全范围，安静等待。
　　终于，一片砂石零零散散地落地，伴随着李岙霖的一声低吼，Alpha与梁柱同时落地。

　　卢心舟看得眼睛都不眨，“亲爱的，你看过《美国队长》没？我之前还觉得有些桥段太夸张了，即便是被改造过的人类，也不可能违背一般物理学原理。但是现在……”
　　他再次目光扫过李岙霖与梁柱，确认自己所看到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我觉得这电影还挺写实的。”

　　他难得这样俏皮，原以为会把Alpha逗笑，不想李岙霖的神色比刚才更见凝重。仿佛和谁竞赛似的，一刻也不休息，急匆匆地把梁柱拖到洞口下方，再用东倒西歪的残破家具一点点垒上去，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阶梯。

　　Alpha完工后，也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只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喘着粗气说，“来，从这爬上去，别害怕，我在身后护着你。”
　　卢心舟这才发现，李岙霖伸向他的那只手都在颤抖，脸色更是白如墙粉。
　　心疼地握住Alpha满是血口的手，卢心舟鼻尖泛酸，“累坏了吧，还在易感期呢……”

　　他这厢多愁善感得恨不得替李岙霖哭一场，那大直A却像不领情似的，言语颇为不耐，催着他往上爬，“快点上去，别耽误！”
　　卢心舟扁扁嘴，收起一腔小情绪，依言向上爬。
　　大直A态度欠佳，工程做得却尚算合格，临时阶梯很稳，即便是大着肚子的孕夫，也轻松地爬到了洞口。

　　卢心舟忍不住回过身赞叹在身后护着他的工程师，“亲爱的，你这个……”
　　话才说到一半，却见李岙霖的状态十分骇人，双目失焦、呼吸困难，整个人站在阶梯上摇摇欲坠。
　　“岙霖！”卢心舟赶忙伸手去拉他。
　　李岙霖却在抬起手的那一瞬，失去重心，向背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岙霖！”卢心舟跟着追下去，却还是没能赶在李岙霖后脑着地前拉住他。
　　Alpha精神涣散，没有防御意识，这一下摔得委实不清。
　　卢心舟跪倒在他身边，将他半身抬起，抱在怀里。“岙霖！岙霖你要紧吗？李岙霖你醒醒，不要睡，不可以睡着！”

　　卢心舟活了二十几年，哪怕是被孟尧诱拐时，都不曾像现在这般慌乱过。
　　他双手紧抓着李岙霖的手臂，用尽全部力气喊Alpha的名字，喊破了音，喉咙传来刺痛都无所察觉。“岙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岙霖？岙霖！！！”
　　万幸李岙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不断地在尝试睁眼，眼皮又不断地合上。

　　终于，Alpha完全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卢心舟，怔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还在这？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卢心舟长出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地，双眼无意识地流泪。
　　他把手探向Alpha脑后，果然一片猩红温热的粘腻。

　　卢心舟声音颤抖得几乎难以听清，“我们一起走，不然我走不出去的。”
　　就算人走出去了，如果李岙霖没有一起出来，他的心也会跟着留在这个地方。

　　李岙霖的反应看上去比平时慢了许多，他盯着卢心舟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Omega为什么走不出去。
　　“好，那我带你出去，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出去的。”李岙霖说罢，动作迟缓地把手伸向了裤口袋。

　　卢心舟问他，“你要找什么，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李岙霖闭上眼，用手腕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忘了……”

　　李岙霖的状态比卢心舟想象得要好一些，不用他帮忙，便自己缓缓起身，甚至还习惯性地扶着卢心舟，像人肉拐杖一样方便Omega行走。
　　卢心舟也反手扶住他。
　　两人相互搀扶着，再次缓缓迈上阶梯。

　　李岙霖的臂膀依旧有力，一路支撑着卢心舟爬出洞口，自己也顺利地跟着爬到了废墟之上的地面上。
　　“心舟……”李岙霖抬手扣住卢心舟的肩膀，笑着，却也哽咽着，“如果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们今天会是这样的关系，你会不会……我的意思是说，假如人生可以重来……”
　　李岙霖颠三倒四的，词不达意，连自己都被自己的语无伦次逗笑了。
　　卢心舟当初喜欢上李岙霖，看脸的因素占了大半。Alpha笑起来无疑是好看的，可是应急照明灯白亮的灯光下，他的笑容却似乎又是破碎的。

　　大概是易感期受信息素波动的影响？该不会是刚才那一下伤到了脑神经吧？卢心舟悬着的心始终无法落下。
　　“回答我，”迟迟没等到答案的Alpha摇了摇卢心舟的手臂，“你会早一点和我在一起吗？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变长了一些。回答我，哪怕是骗骗我，哄哄我。”

　　千钧之心悬于一发，吊在不见底的深渊上，一旦崩断，何止血肉模糊，怕是尸骨无存。
　　Alpha的状态说不出的古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出现类似情况，答案呼之欲出，卢心舟却不敢深究。

　　李岙霖逻辑混乱的话里，他抓住了一个“哄”字。卢心舟焦急地四下观望，远没有被救援的迹象，只能尽量顺着李岙霖，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睡过去。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还是会一往无前地爱你，不问前尘后世，不求回报结果。如果真的重生了，我希望重生回十七岁那一年，我会把我们二十七岁发生的事，讲给十七岁的你听。”

　　李岙霖微靠向卢心舟，额头抵在他的鼻尖上。
　　Alpha并没有理会卢心舟的话，气息低低的，听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我只是……不甘心。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好不容易才跟你结婚……”

　　“不甘心？”卢心舟颇有些意外，怎么感觉李岙霖抢了他的台词？
　　向真和他说过的“织错针”理论又浮上心头。

　　可眼下李岙霖情况危急，他的心思全在寻求救援上，根本没有余力思考和李岙霖之间究竟“织错”了多少针，完全是凭着机械本能在和李岙霖说话，避免让他睡着。
　　他们虽然已经回到了地面上，但目前所处的位置被大量植物遮掩，且四周有很多岌岌可危的断壁残垣，不离开这里，既不容易被救援人员发现，万一余震发生，还有再次被掩埋的风险。

　　他一边站起身，试图把李岙霖拖到别墅院外小路的位置，一边继续说话，“对，你说得对，我那么喜欢你，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应该在一起的。”
　　无奈意识不清的Alpha像醉酒的人一样难以拖动，卢心舟后背累出一层汗，两人只挪动了不足两米。

　　他尝试和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Alpha沟通，“感觉好一点没，能站起来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到小路上去。”
　　李岙霖看着他，神色尤为认真，迟滞的反应却昭显着异常，“好，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Alpha说罢，竟真的扶着卢心舟的肩膀站起来。
　　卢心舟喜出望外，跟着起身，指着小路的方向，“走，我们过去。走倒下来的大树边上这里……”
　　他话未说完，便感觉肩上一空——

　　李岙霖松开他，艰难地向后退了一步，甚至还没站稳，便合上双目身体僵直地向后倒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走亲戚不忙的小可爱们去看看以前的旧坑呀
其实我觉得旧坑更好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