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捉妖师》乌林答

80、竹马现身

　　离青鱼巷隔了两条街的地方有户人家正在办喜事，院子外头满满当当全是人，门上大红的喜字和灯笼看着十分喜庆，新郎官站在外头对着每一个来客抱拳寒暄，笑得如同一尊弥勒佛。
　　若离和叶青安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若离不由地感慨，“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若是你我成亲，我会笑得比他更开心。”
　　“王爷今早派人来告诉我，明天一早带我入宫，如果我能平安出宫，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若离微微抬头看向叶青安。
　　叶青安一时激动顾不得身边有人紧紧抱着若离，“我当然愿意，皇上已经答应不会为难你，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站了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在众人的簇拥下新娘下了轿，新娘子看起来年纪还小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凤冠流苏之下能看到饱满的脸颊和俊俏的鼻子，新娘的嘴角一直翘着，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若离悄悄扯了扯叶青安的袖子，“你想看的新娘子也看到了，我们走吧。”
　　叶青安的眼睛还落在新娘的身上，可眼里看到的却是若离的影子，“我不敢想你穿上凤冠霞帔该是多么美艳动人。”
　　“要不你留在这儿继续看，我自己去玉灵谷。”
　　难得若离也会开玩笑，叶青安也决定放肆一把趁人不注意偷偷亲了若离一下，“我去找辆马车过来，你最好还是不要骑马。”
　　若离站在巷口等着，一阵微风吹过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胭脂味，她忽然意识到再往东走就是烟花巷，她忍不住朝烟花巷的方向走了几步，曾经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场面在她的脑海一一浮现，柳姑芸沐珍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眼前略过。
　　“救命！救命啊！救命！”
　　若离的思绪被一个姑娘高声呼喊的声音打断，不远处一个姑娘大喊着朝她这边跑了过来，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也没人伸出援手。若离继续看着，等姑娘离她又近了一些，见到姑娘双臂和肩膀都露在外面，只穿了一件齐胸袄裙，右半张脸都是血，大约是被人打了头，血还在往下滴，落到了她的胸前。
　　姑娘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男人，若离认出其中一个是醉花楼的阿宁，看来这姑娘就是从醉花楼跑出来的。
　　“救命啊，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回去，救救我。”
　　姑娘一边跑一边恳求路人，但是大家看她的装扮和她跑出来的方向都猜到了她的身份，他们怕惹上麻烦都假装看不见，若离有些不忍心，等姑娘跑到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拉住，顺势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姑娘的身上，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这时阿宁他们也追到了，他凶狠地朝若离招手，“不要多管闲事，把她交出来。”
　　姑娘躲在若离身后瑟瑟发抖，“姑娘救救我，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
　　若离侧身拍了拍她，让她不要这么害怕，接着对阿宁道，“阿宁，你还认识我吗？”
　　阿宁听若离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他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有些不敢确认地问，“你是，流莺居的若离？”
　　若离点点头，身后的姑娘这时也没那么害怕，抬起头看向若离，“若离姐？真的是你？我是，我是香雪。”
　　见若离有些疑惑，香雪接着说，“两年前月蝶生病，你给月蝶诊病的时候也顺带给我瞧了瞧，我当时说我失忆不记得从前的事，你说我的病没得治，也许将来能记起来，也许一辈子都记不得。”
　　“是这样我记得你了，你在醉花楼也有些日子了，为何现在又要逃跑呢？”
　　阿宁插嘴道，“今天早上她从二楼摔了下来，磕破了头，花老板还给她请了大夫，可她突然就像疯了一样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若离姐你帮帮我，我想起从前的事了，我不要呆在那里，我死也不要，若离姐你帮帮我吧。”香雪说着就跪在了若离的脚下。
　　“阿宁，你回去问问花老板给香雪赎身要多少银子，我替她赎身，她这个样子你就是把她抓回去她也不会再接客。”
　　阿宁有些为难，可烟花巷一直有若离的各种传说，花老板也曾说过她因为若离被抓进将军府的事，他也不好直接驳若离的面子，对着身边的人耳语几句后那人飞快地跑了回去。
　　叶青安这时也到了，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紧张地握着若离的手，“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在巷子里等我？”
　　香雪听到叶青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你是叶青安？是叶将军的公子？”
　　叶青安茫然地点点头，看着若离问道，“她是谁？”
　　若离正要张嘴，香雪起身扑进了叶青安的怀里，“青安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周小柔，我是小柔啊。”
　　叶青安又惊讶又尴尬，他轻轻推开小柔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小柔？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周小柔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爹派人找了你们很多年，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爹娘呢？”
　　周小柔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掉，却说不出一个字。
　　若离大概猜到了这位周姑娘身上发生的事，也知道叶青安此刻没办法陪她去玉灵谷了，“阿宁，这位公子会替香雪赎身，一会儿花老板有什么要求你们自行商议便是。”
　　阿宁木然地点头，他听到叶青安的身份已经被吓傻了，就凭他叶公子的身份，花老板怎么敢跟他要银子。
　　“我先去玉灵谷，你好好安顿周姑娘。”

　　若离到灵月洞的时候白念靠在洞口发呆，她走到白念身边，拉起她的左手拆掉绷带看了看，伤口红肿还有黄色的液体在渗出，“我给你的药呢？”
　　“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这点小伤又死不了。”
　　若离摸了摸白念的额头，“你发烧了。”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可不像一般人那么脆弱。”
　　“走吧，马车在谷外等着，明天一早跟我进宫。”
　　白念抬头看向天空，“不用去行宫了？果然时移世易什么都不一样了，徐景苍也变了什么都变了。”
　　“我总觉得徐景苍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这么放不下他，不如回去再好好问问。”
　　“难言之隐，我最讨厌这四个字，有什么事直截了当说出来不行吗，就是你把徐景苍都教坏了，学得跟你一模一样，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了叶青安，可这样就是让人讨厌！”
　　若离无奈地笑笑，“我也希望能像你一样，不过很多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
　　“说句话很难吗？我真要被你们气死了，”白念说罢气鼓鼓地往前走，“当年和我师父在一起的小王爷也是，明明自己就要死了，怕我师父知道真相伤心，非要装作跟你们筮蓍族勾结要谋害我师父的样子，不是一样害得她伤心了几百年？你们这种人死了以后下地狱都要拔掉舌头，将来投胎转世做个哑巴最好。”
　　若离深情地朝灵月洞看了一眼，转身跟上了白念，“叶青安自小就定了亲，是一个叫周小柔的姑娘，战乱的时候周家失踪了，今天那位姑娘出现了。”
　　白念几乎跳了起来，“他不要你了？”
　　“不知道。”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你去跟他说啊，从上一世开始说，你告诉他你为他付出了多少，为了帮他们叶家救皇上你连亲骨肉都舍掉了，他要是敢不要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就是全天下最坏的男人，你的嘴只是用来吃饭的吗？”
　　“没必要。”
　　白念张着嘴瞪着眼睛哽了半天，扔下一句“我以后都不要管你了”朝着谷口跑了过去。

　　花老板听说若离要给香雪赎身虽有些不情愿，也没有拒绝，跟着手下一路小跑着赶过去，谁料见到的却是叶青安，她一想到当时在将军府的事就吓得瑟瑟发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百般推脱说自己并不是逼良为娼。
　　周小柔四年前出现在烟花巷，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花老板也是看她长相清秀才收留了她，日子一久她也跟着其他姑娘一样开始接客，都是水到渠成的事，花老板说自己绝没有动手打过她。
　　叶青安不想在大街上和她多说，便要给香雪赎身，花老板赶忙让他把香雪带走，说从此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提香雪的名字，一溜烟逃回了醉花楼。
　　回去的路上周小柔告诉叶青安她和家人走散了，不知道其他人现在在哪儿，她回宜临城的路上不小心滚落山崖，大约是那个时候受了伤导致她忘记了过去的事，之后的事她只有模糊的记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到了醉花楼。
　　叶夫人见到小柔高兴得不得了，赶忙叫人找大夫给她安排住处带她去休息，可当叶青安把怎么遇到小柔的事告诉叶夫人，她的脸色就变了，什么都没说便回房了。
　　大夫说小柔的伤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开了个调养的方子，叶青安便打发下人赶紧去抓药。
　　周小柔靠坐在床上，对着站在门口的叶青安招手，“青安哥哥，你和若离姐怎么会在一起？”
　　叶青安搬了个凳子坐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我和她的相识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那，你还会娶我吗？”周小柔低下头。
　　“对不起小柔，我不能娶你。”
　　“你不娶我也是应当的，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会玷污了将军府的门楣。”周小柔说着又小声地啜泣起来。
　　“不是这样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周小柔脸上挂着眼泪抬起头，“青安哥哥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只是我爹娘下落不明，希望你能留我住在府里，为奴为婢都行。”
　　“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会把你当妹妹一样疼爱。”
　　“我累了。”
　　叶青安起身，“那你先歇着，等药煎好了我叫人送进来。”
　　叶青安走后周小柔蜷着身子哭了起来，她其实早该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她摔下楼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只想着逃离醉花楼找到叶青安，现在她终于清醒，她觉得自己不仅配不上叶青安，还愧对自己的爹娘，若是他们知道女儿沦落风尘，只怕再难面对故人。
　　“周姑娘，喝药了。”
　　一个丫头端着药推开房门，却见周小柔悬挂在房梁之下，她大喊一声自己也吓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