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是》文禾十

21、第 21 章

　　英嬷嬷抹掉额上涌出的汗珠，风一吹禁不住地抖起来，忽然想到昨夜小姐话语，“英嬷嬷，明日拜寿之行，恐有波澜，我们还需谨慎行事。”

　　“小姐，何出此言？”

　　秦瑜没有回答英嬷嬷问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英嬷嬷，外人是如何评判父亲的呢？”

　　“自是说老爷是青天老爷，评案公正廉明。”英嬷嬷看着小姐眼神，转了话头，犹豫说道，“外人有的说老爷叫秦四品，叫我们秦府为少卿府，说老爷如大理寺门前石头，怎管它时日转换，必将是大理寺少卿。”

　　“那齐国公府为何给我们秦府送贴？”

　　英嬷嬷想了片刻，给了一个牵强的借口，“许是为了二夫人。”

　　“一等国公府，会为了外放三品官员的夫人面子？即使为了二伯母，也没有必要将帖子送来给祖母，只能是齐国公府人知道祖母掌家且会为了秦府几个未嫁孙子女外出露露脸面，连萧家都无法带萧远晴拜寿，何况我们帖子上写着可带孙辈，像国公府人家，规矩甚严，往来人家及人数提前都会定好，一人送一个帖子，绝没有一家送一张帖子之理。”

　　秦瑜还有一点没有给英嬷嬷说明，齐国公府暗潮涌动，素来谨慎，上一世即使她掌了家，也没摸清楚齐府全貌。

　　所以齐府总素来觉得人多碍事，上一世也是每每宴会限定人数，甚至连下人仆从也不可随意走动。

　　“那怎么办？”英嬷嬷着急，乱语建议道，“要不小姐您告恙吧。”

　　秦瑜想着即使此次有陷阱等着她，不如趁着此次人多眼杂，寻个机会前去探看，躲了这次还有下次，可不一定每次有眼下这个天时地利。

　　希望是她多想，若不然，她到要和他碰碰。

　　秦瑜把心中所想告诉了英嬷嬷，惊地英嬷嬷直呼小姐何时如此大胆。

　　看着英嬷嬷如临大敌的样子，秦瑜心想大敌当前，害怕只会让豺狼更兴奋，害怕没用，求救没用，求神拜佛更没用，万事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安慰着英嬷嬷，“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贼要来，我们挡不住，不若趁此机会斩了他，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害怕。”

　　她说完更惊着英嬷嬷了，张口试了几次，口不成句，缓了片刻看着小姐坚毅眼神，她觉得不能拖了小姐后腿，强迫自己稳定下来。

　　自来了齐国公府，英嬷嬷谨慎小心不多嘴，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进口，她希望能帮到小姐，所以装作自然地观察周围丫鬟婆子的精神，期望得到有用的上的信息，可护国将军府夫人来了，引起不小的轰动，她被挤了一下，等站稳，手中已有了纸条，她左右查看，发现周围人并没有异样，更不敢私下打开，恐惹了眼，便急急寻到小姐处。

　　寻了机会，秦瑜出了花厅，拉着英嬷嬷到树下，接过已有些濡湿的纸条，上面只简单两字，“小心”，并无多余言语，纸张也是日常常见纸张，字也只是公正楷书而已，她期初还有些犹豫，看到这张纸条确定果然有陷阱等着她。

　　英嬷嬷也瞧见了内容，惊惧之下只能扶着树干，后背湿透了，还带着寒意的春风一吹，浑身打颤，劝道，“小姐，咱禀了老夫人，先回府吧。”

　　“此时已入了陷阱，现在想退也退不了，再说我也知道是谁。”她在英嬷嬷耳边低语两句，英嬷嬷张着嘴抓着小姐的袖子，重复着不可。

　　秦瑜狠狠心拽出袖子，不再看英嬷嬷神情，淡定地走入花厅，看了一眼周围，走到荷花附近的小椅上。

　　“姐姐。”秦琬回到她身边，笑容开怀，许是见到好友，总是高兴，“姐姐，用膳后，会在游桃院摆戏台，我们可以逛逛桃林了。”

　　秦琬说到桃林一派向往，确实齐国公府的游桃院有数亩桃林，每年三月桃花绽放，甚是壮观，齐国公夫人是三月生辰，这桃林据说还是齐国公给齐国公夫人的生辰礼，赞她如桃花仙子，现在世人每每说到桃花，都赞誉齐国公夫妇鹣鲽情深。

　　“表姐，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桃花。”宋书婷听她描述也一派向往。

　　周围传来嘲笑声，周围小姐早就知道生面孔是哪家闺阁小姐，看着她跟土包子似的。

　　秦琬听着奚落声，脸涨得红红的，瞪了宋书婷一眼，宋书婷手紧紧攥着，低下头手足无措，只有秦瑜抬眼直直看着刚才奚笑出声的那个人，是工部尚书嫡次女万紫宁，她嫡姐入了东宫为太子侧妃，她知道她素来在上京骄矜跋扈。

　　万紫宁看着对面她的眼神，饱含讽刺，她怒而斥道，“大胆，看什么！”

　　本来寿礼出了一张姿容极佳的面庞，惹得周围人都注意，再观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气质清冷出尘，没想到胆子倒是大，大家都知道万紫宁向来是掐尖的脾气，素来不和她对着来，没想到居然有人明晃晃的对着她，本就无聊到透顶，这下有的热闹了，周围官家小姐眼神都投到秦瑜身上，想看她接下来怎么办。

　　“看你漂亮。”

　　秦瑜似轻风般的话音落下，周围涌出几声笑声。

　　万紫宁更加气愤，她嫡姐素来有清泉子之称，在她嫡姐影子下，她从来没有被称赞过漂亮，再者她的皮肤暗黄，听她的答话对她来说就是下她脸面。

　　秦瑜看着她不停颤抖的手，不期然她猛然走上前，秦瑜躲闪不及，想着侧身接她这一掌，忽然斜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万紫宁手腕，秦瑜看着眼前的老熟人，一身霜色百褶蜀锦裙，松开万紫宁的手腕，站在秦瑜身前，“胡闹什么，这是齐国公夫人的寿礼，众多夫人均在眼前，不得无礼。”

　　万紫宁也焉了气息，终归担心坏了礼法，惹了笑话，嗫嚅解释着，“沈姐姐，是她无礼在先。”

　　“不得再说，退下。”看着万紫宁被好友拉走，转身对着秦瑜说道，“秦妹妹，她还幼小，万望您见谅。”

　　“沈小姐。”秦瑜俯首，面对昔日对自己施以援手数次的好友甚至恩人，她好似有无数话却说不出口，看着沈岚转身走入人群宽慰着万紫宁，万紫宁对着她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沈岚拽了她一下，终于还是愤愤不平地转了过去。

　　看着沈岚如大姐姐般教诲万紫宁，也好似看到自己被她教诲，自己数次深陷险境，都是她助了自己脱身。

　　“姐姐，她是谁？”秦琬走上前望着远处泉水般柔和的女子。

　　“太子少师嫡女沈岚。”

　　秦瑜看着她转身投来微笑，秦瑜俯身应对。

　　“原来是她呀，可上京城里都传她体弱多病，还命格硬，所以到现在都没有.......”

　　秦琬好奇想着多看两眼。

　　“不得无礼。”秦瑜呵斥，“传言既然是传言，多半不可信，万不可以讹传讹。”

　　秦琬想着上京内也都传秦瑜的谣言，想来是不悦的，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万紫宁看着远处还望着的秦瑜，还想回去教训她一通，可看着亦师亦友的沈岚不赞同的眼神，努了努嘴，郁闷说着，“姐姐，为何帮她？”

　　“也没有相帮，只是没有必要把情况闹到如此地步，万事不可只想自己，想想侧妃，想想太子，你的行为不只是你自己。”沈岚劝解着。

　　许是说到严重之处，万紫宁也泄了气，“她怎么这么讨厌。”想到上京内传闻，又看了看身边之人，还是好奇说出口，“沈姐姐，沈伯父真的答应了？”

　　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想到父亲对她说的话，“此子心性真诚，品性绝佳，即使有细小瑕疵，但也绝对是宝玉一枚，只是幼子骄矜些，不过父亲相信你的性子，绝对可以。”

　　沈岚素来相信父亲的眼光和看人的本事，终于点了点头，不过对着万紫宁却说出，“不知，不过父亲还未说明，想来事情还未定下。”

　　“那可是状元，过会儿到了桃林，若是相遇，定是上天的缘分。”万紫宁凑趣说着，“一个才子，一个才女，正正好。”转眼放低语气说着，“就是有些不要脸的，非要黏上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沈岚没有说话，看着远处对着姐妹说话的人，她只看到了她隐藏在发下白皙的皮肤，若寒冬冷夜中，白雪映照着的月亮，明晃晃的引的人即使寒冷也想一探究竟，再往下细看她的身段，沈岚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比不上。

　　论相貌，论身段，这个花厅中有几人比得上呢，要不那些窃窃私语，那些莫名的孤立从何而来，她想这么敌对是从她们的不自信和觉得一个区区四品官之女长得如此花容月貌而来吧。

　　正厅内护国将军府夫人也看到这一幕，对着身边丫鬟说着，“此女是何家的？”

　　丫鬟往外仔细觑了一眼，屈膝回禀道，“夫人，着柳绿色裙的是大理寺少卿秦大人之女，着湘色衣裙的是应天府府尹之女。”

　　“可知此女名讳？”

　　丫鬟看着夫人眼神定在柳绿色裙的女子身上，恭敬答道，“秦瑜。”

　　齐国公夫人也听到了姐姐打听的情况，寒暄间隙看了一眼秦家女儿，招来丫鬟，“去看看世子。”

　　丫鬟屈膝，俯身退了出去。

　　用膳完毕，众人移步到了游桃院，秦瑜看着桃花，萼片为卵形，花瓣为椭圆形的，桃花分红一簇簇绽放着，还有稀有品种，开着白色花朵。

　　秦瑜揪了一片花朵，等着英嬷嬷来，英嬷嬷进到桃园，看着小姐几步走上前，俯身在小姐耳边回禀打听到的消息。

　　秦瑜了然，转身欲走，感到衣裙被英嬷嬷攥在手中，安抚着拍拍手，“嬷嬷，我知道该做什么。”

　　说完抽出衣裙远去。

　　秦瑜钻入桃园愈走愈快，感受到身后慢慢响起的声响，血液忽然涌上头脑，嗡嗡地叫嚣着。

　　忽而看到几位小姐，秦瑜平了心神上前寒暄了几句，待她们离去又转身投入了园林。

　　秦瑜早看到了跟着自己的几人，在花厅中自己就被远远盯上，她们也许认为自己不认得她们，可上天垂怜，她们化成灰她也忘却不得。

　　她跟着上一世自己认识的路线，左拐有拐，时而碰着几人攀谈几句，时而走到远处娇笑两句吸引她们的视线，终于秦瑜觉得时机到了，闪了身形奔着前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