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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人非 ...

  •   如今江离身死,西边仿佛就成了无主之物。可初尘的人前去试探过几次,城防严密好似寻常。
      众人齐聚在霜城东边的营地里,十八金甲卫到齐了。
      “就像还有人在背后。”泓峥喝着茶,苦涩得皱眉,“江离会不会只是张皮?”
      “我看着像。”左君竹说,“江离都亲自出动了,西边却一直没增援。我们大获全胜,但这一仗胜得却蹊跷。”
      初尘站在沙盘之前一动不动,左君竹以为他总算有了一点领导风范:“别想了,回来垫垫肚子。”他就着凉茶吃点心,见初尘没动,又唤了一声,“沈潭。”
      初尘浑身一抖,他如从梦中惊醒,适才竟是睡着了。左君竹鄙夷地偏过头,将嘴里点心细嚼慢咽。
      “主子。”泓峥说,“你回来之后没说几句话,跟南禹说什么了?”
      “南禹是界无的刀,界无想用他杀了我,再由另一人将这把刀折断——于是桐华就来了。”初尘道,“界无借了力给他,将我打落凡间就是为了避嫌。”他撑住桌角,顿了顿说,“花玄在下界镇守暴走的狰,狐狸死了。”
      “狰?”左君竹眉头一抬,“暴走?怎么去下界了?”
      “多半是因为镇妖塔剩余的妖气。力气一大,两界壁障也容易破。”初尘解释道,“江离尸身遭狰和花玄吞食,不必担心沦落他人之手。”
      左君竹忽然感到袖子里有件膈手的东西,他捏了捏铜镜,没拿出来。
      半晌,初尘将眼重新睁开,疲色一扫而空。他环视一圈:“诸位都在。此次战事的损失先来汇报一下。”
      泓峥站起来:“亡百四十五人,重伤两千四百六十二,轻伤若干。阖城百姓除去细作,十之八九都被安然送至南边,其余人皆死于城内。”
      “将此次看作大战,成绩已算不错。”初尘点头道,随后示意泓峥坐下,“接下来就是比较重要的内容了。”他语气一顿,“诸位应该感觉到了此战我等如有天助,赢得有些理所当然。”
      下边有人点头,“宿沐”补充道:“除了那八十二神司。”
      众人目光齐看向他,初尘说:“容海,叫你师父来。”
      容海稚嫩的声音传出来:“哎呀,师父忙去了,我替他来听,不说话了。”
      初尘不再多说,将帷帘落下,冰花点缀在霜城的位置:“从大局上来看,我们与太平殿双方动兵数目不对等,按照估算,他们至少还有六成兵马没动。从局部来看,江离修为遭到禁锢,是因为他的佛珠之中有一枚被人掉包。”
      “还有。”泓峥说,“连识自爆之时连神魂也没剩下,不像是他的做法。”
      “太平殿中尚有内鬼。”初尘道,“江离麾下还有大将没出动。”
      “白桦,宋璋,寒舟。”泓峥回忆道,“还有些神司。”
      “我们在太一正阁那边见过寒舟的名字,是在名册上。”容海忽然发话,“我记得清楚。”
      “他先后效命于三位主子。”初尘道,“上次剿灭太一正阁之时也有些奇怪,他们的兵远不足我们料想中的多。”
      “两件事情都要他的影子,”下边有一人说,“看来是寒舟作祟无疑了。他还在天都时,就喜欢玩弄权政,挑拨离间。”
      初尘没答这话,继续说:“那么事情就很明了了,景堂山与太平殿鹬蚌相争,界无想渔翁得利,派出众神司及其统领南禹,谁知情况有变,不仅景堂山大胜,南禹还被说服,前来杀人灭口的桐华眼见风向不对,没找到动手时机。”
      “还有个问题。”泓峥问,“为何是南禹?”
      “因为他是八十二神司之首,界无打定主意要杀沈潭,让南禹动手名正言顺。”左君竹说。
      “说不通。”初尘却道,“十风分明更有威胁,如果南禹被桐华杀了,十风必会有所察觉,不论是潜逃还是与我等同盟日后都再难有机会。”
      泓峥心领神会:“所有南禹动手的同时,十风在也已陷入局中。”
      帐子忽然被人掀起一角,来人快速说:“君上,九霄君到访。”

      “江离到底死没死?”十风受了重伤,初尘在回来取药时见着了左君竹。
      “这还真不好说。”初尘心里也存疑,将药取下来说,“按理他该留好后路。可花玄和狰在吞了他尸体之后竟能打破天地壁障,倒让我有些疑虑了。”
      “不如去人命簿上查一查?”
      “人命簿不记载天海上的生死,否则当时我们也不必大海捞针般地寻找沈丹臣了。”初尘合上柜子,拍了拍左君竹的肩,“好好休息。”
      帐子起了个角,火盆的光延申进去。初尘端着药汤,另一只手里提着外敷的草药。他将东西放下,才看见十风已醒了。初尘见状直接把碗给了他:“你在我这儿睡了半个晚上,总算醒了。”
      十风撑起上半身,屋子里的烛火被点燃,他借着烛光打量眼前这个师兄。
      “别不说话。”初尘坐下来,“我们还有要事得议。”
      十风喝了口药汤,虚弱地说:“这味道熟悉,你自己配的吧。”
      初尘犹豫了阵,没直视他:“不是。”
      十风刚要笑,突地咳了几声,剩余的药汤洒了些,初尘说:“别弄脏我的东西了,有话快说。”
      十风放下碗,神色一正:“君上叫我一人奇袭太平殿,我见着了宋璋,他如今实力骇人,真的打起来我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意思是你没真的打起来。”
      “对。”十风点点头,“君上叫我孤身涉险,我便猜到他的意图。这是想借刀杀人,你猜谁是刀。”
      “桐华。”初尘摇头否定了自己,“他来了霜城,他是杀南禹的那把刀。”
      “咱们都忘了一个人。”十风说,“钟乐君。”
      初尘攀在桌角的手指动了动,他抬起头:“你还是没防住自己人。”
      “我重伤后没回天都,南禹怎么样。”
      “活得很好。”
      十风在腰间摸索着东西,嘴里说:“我真想现在就投奔于你,可我一走,南禹就危险了。”
      初尘将被草药盒子遮住的象牙扇拿起来,递到十风眼前:“不必担心他,你就在我这儿安静养伤。”
      十风抬手去够那扇子,却被初尘一把抽回,兀自抹开扇起了风。十风收回手:“南禹在天都,就成了孤身一人。”
      “钟乐君能将你伤成这样,你以速度著称,还是没逃掉,看来她并不比桐华弱。有这两人在,你去了也是给南禹添乱。”初尘毫不客气地说,“南禹在神司待过一阵子,脑子肯定比你好使,你一走,反倒没了束缚。”
      十风被说得一无是处,自觉想个累赘,但也不反驳:“那我是该想你投敌,还是藏在景堂山?”
      “你伤成这样,扇子都坏了好几处,”初尘打量着象牙扇上的折损,“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天都的眼线给看见。前面两种都不可取,就说……”
      十风知道初尘没怀好意,提前转回了脑袋。
      初尘象牙扇一闭:“仰慕临天君贤能,特来此叫我为你重造一把扇子。”
      十风合上眼,药味在鼻间久挥不去。初尘道:“我们这里还真有一把扇子,宿沐的扇子。宿沐被神机阁改成了傀儡,能力十不存一,扇子发挥不出多大能力,不如给你。”
      “成啊。”十风说,“你舍得的话。”
      “师兄弟说什么见外话,”初尘又笑着说,“不必回天都了,留在这里帮我。”
      “我既为累赘,又何须留我。”
      “你在天都只能添堵,到了我这里,就是另一猛将。”初尘将扇子塞到了十风手边,“上回我有个人死在了南边矿山,他金甲卫的空缺还没人填,便宜你了。”
      “听说你们金甲卫首领是你徒弟。”十风玩笑说,“一下子降了辈分。”
      金甲卫不按功名为要,只求“有能”二字。初尘与十风互相了解甚多,也没答这话,而是就此翻过:“我差人送你回景堂山,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动身?”
      “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十风道,“等你也要回去了,一道走。”
      外头的火光横洒在帘子下,时而被走动的人遮挡。初尘用下巴直了直盒子:“你背上没什么伤,胸口自己抹点。”
      “那就劳驾,”十风与他四目相对,“把盒子拿过来。”
      他们眼神交会,又极快闪开,曾经数百年光景一闪而过,再回首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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