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与恋爱热[重生]》无敌小能

95、考验结束

　　雷伊清晰感觉到，手中西泽尔的手正轻微地颤动。

　　雷伊强行控制自己不去看西泽尔：他知道，对方眼中洋溢的爱意注定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在这个关头，充沛的爱意与他需要的冷静与克制是相悖的。

　　夫人眯起眼睛：那是雷伊熟悉的、西泽尔算计时特有的表情。

　　此刻，血脉联结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呈现着。

　　夫人站起身，缓缓走到两人身边：“所以，你在要挟我？”

　　雷伊意外地发现，当他惴惴不安地迈出第一步后，一切恐怖高峰似乎也没那么高不可攀。起初随时可能跳出胸膛的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雷伊平静地望着夫人的双眼，故意放慢语速，模仿西泽尔那游刃有余的姿态：“当然不是，但我始终相信，夫人是恪守承诺的人。”

　　夫人转向她的儿子。

　　西泽尔紧紧抱住雷伊的肩膀，他直视着母亲的双眼，缓慢地、坚定地摇摇头。

　　所以人陷入沉默之中。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是第一个开口的人就会被宣判为失败者的沉默对峙。

　　雷伊看到，一行眼泪从夫人眼中滑落。

　　“薇，你还好吗？”

　　这时，沉默观望的露竟然成为打破沉默螺旋的人。她立刻推开两人冲了上来，掏出一方手帕。

　　虽然雷伊也不明白，为什么龙还要随身携带手帕——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手帕的用途。

　　露先是擦去夫人眼角的泪水，接着又用手帕捏住友人的鼻子。

　　夫人摇摇头，轻轻推开露的手。

　　露随即反应过来，低声说：“哦，抱歉，习惯随手给莱欧娜擤鼻涕了。”

　　雷伊不得不说，这场景有点滑稽，尤其是前一秒，双方还处在一触即发的敌对状态。

　　露转头望向两人。她收起了刚才的凶恶，开始用力摩擦着双臂：“天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肉麻，虽然我知道人类天生情绪化且肉麻，可是，像你们这样肉麻且不知羞耻也是人间罕有了！”

　　“你们私下相处也是互相对着念诗的吗，你一句我一句的那种？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仿佛看到了那画面，露摩擦手臂的力度更大了，发出嫌弃的声音，“肉麻死了！”

　　前后骤变的态度让两人同时愣住，在快速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向露投去惊讶且疑惑的目光。

　　露终于憋不住了，发出豪迈的笑声：“好了，你的母亲不过想吓吓你们而已，你们也太认真了吧？”

　　她转身走到友人身边，将她抱在怀中，轻拍肩膀，轻声安抚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难道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惊讶的两人又同时望向夫人，就像向光性植物追随光那样。

　　友人的抚慰没有制止夫人的哭泣，这时，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号啕大哭。

　　此时，夫人纵声哭泣，露正苦笑着安慰夫人。

　　雷伊和西泽尔同时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努力理解此时发生的一切，

　　目前看来，从积极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夫人设计好的考验？

　　而现在，他们是，通过考验了？

　　泪水涟涟的夫人抱住了露。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克制泪水，但声音依然带着哽咽：

　　“不，不是的，我——我这是高兴的泪水。”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挚爱是多么困难、又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唯独在爱人面前，我们能放下一切野心与算计。”

　　“但，这同时又是担忧的泪水。”这时，夫人像是想起什么悲伤的事，声音变得感伤起来，渐渐止息的抽泣声再度变大。

　　她抬起头，好看的眼睛里溢满泪水：“因为，因为——我知道，当你选择一个你本不应该选择的人时，你从此就会从一个无坚不摧的巨人坠落为拥有软肋的凡人。”

　　“在这之前，你可以选择轻松的路；在这之后，你不得不将你的弱点暴露在所有人们面前，所有人都可以通过伤害他、达到毁灭你的目的。”

　　“告别那条更容易走的路后，你不得不与安逸的生活永别。从此，你的面前只剩下一条艰难的路，你不得不像追逐猎物的猛兽，无时无刻全力奔跑，不得不对每一杯端来的酒保持警惕，怀疑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亲信、朋友或是恋人——直至爬到巅峰的那一刻，你才有能力保护他。”

　　夫人用尽所有力气，忘记了平日的优雅与体面，像保护幼崽的母兽般大声嘶吼：“听到了吗，明白了吗？”

　　她低下头，痛苦地抱住头：“就是因为没有想清楚这一点，我被剥夺了保护你父亲的能力，永远失去了他……”

　　母亲的啜泣声唤醒了西泽尔。他连忙上前，轻声安慰着母亲。

　　夫人不耐烦地甩开儿子的手。

　　紧接着，她摇晃着向雷伊走来。

　　她站在雷伊面前，平静地望着儿子的挚爱，向他伸出双手。

　　起初，雷伊并不明白她的意图，只是错愕地望着她湿润的双眼。

　　夫人没有收回双手，她垂下手腕，似乎暗示雷伊握住她的双手。

　　雷伊试探着伸出双手，夫人立刻抓住。

　　那是一双惊喜保养过的、柔软的手。雷伊惊讶地发现，柔软的掌心也变得湿润，像极了紧张时的西泽尔。

　　察觉到对方也同样处于紧张状态后，雷伊松了口气。

　　夫人深吸一口气：“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选择兑现我的承诺，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托付于你。”

　　“他与我一样，任性，狡猾，残忍，酷爱算计……他的缺点我可以从白天说到深夜。”夫人吸了吸鼻子。

　　雷伊考虑是否应该打断并反驳：诚然，西泽尔身上确实存在几个无伤大雅的缺点，可是，当他所有缺点同他金子般纯粹的美德摆在一起时，又是那么不值一提。况且，完美只属于神，哪个人类没有任何缺点呢？

　　夫人叹了口气：“同时，他又继承了父亲的优点，面对爱人时，纯粹、忠贞不渝、奋不顾身，心甘情愿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夫人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儿子：“他是一个浑身缺点的人，可能不是一个可靠的朋友，却是一个完美的恋人……”

　　说到这里，夫人突然皱了皱眉，她凝视着雷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压低声音：“对吗？”

　　雷伊郑重地点点头。

　　来自雷伊的肯定令夫人紧绷的双肩松弛了下来。她转过身，向西泽尔伸出手。

　　一直紧张观望两人的西泽尔立刻走上前去。

　　夫人将雷伊的双手交给西泽尔，低声说着：“现在，他是你的了。”

　　雷伊并不知道夫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这并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从这一刻开始，互相属于对方的两人得到了最重要的亲人的认同。

　　现在，两人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心，互相对视着。

　　那一刻，雷伊觉得他们不是在城堡的会客厅里。他们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

　　偌大的世界在他们身边静静地旋转着，时间似乎静止了。

　　这个世界空旷而安静，没有别人，只有互相凝视着对方的两人，共同沉浸在这宿命的时刻。

　　雷伊看到，西泽尔双眼中闪着泪光，而他也感到眼眶发热。

　　他低下头，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现在，全场已经有一半人哭泣，也许他应该独特一点，成为人类阵营中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

　　当雷伊张开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时，他才意识到，也许沉默的对视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继续安静地凝视对方。

　　露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我的天，果然被我说中了！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你看我，我看你，肉麻死了！求求你们，回卧室再玩你们爱的小游戏！”

　　露抬起手：“现在，我有话要说！”

　　起初，两人并没有停止对视，直到露发出足以撼动城堡的龙吼声。

　　两人终于不情愿地暂停，不得不将视线从对方转移到露的方向。

　　露清了清嗓子：“虽然，刚才我是配合薇考验你们之间——伟大的爱情。”说到这里时，露打了个冷颤，“即使这是充足且合理的理由，但，对于刚才施加在你身上的暴力，我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露的左臂横在胸前，右手提起裙角，向雷伊躬身行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温顺姿态。

　　“对龙族来说，轻飘飘的口头道歉微不足道，我们更喜欢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道歉。所以，请收下这个。”

　　露伸出尖锐的指甲，在她手心轻轻一划，掌心立刻滚落一滴鲜红的血液。

　　神奇的是，龙血没有顺着她的手臂滑落，竟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奇异而柔和的金色光芒。

　　露屈起手指，将悬浮在空中的龙血弹向雷伊，轻声说了声“接住”。

　　雷伊连忙松开握住西泽尔的手，伸手去接。

　　滚烫的龙血接触他手心的瞬间，凝结成一颗深红色宝石。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人类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