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凤鸾》拓九歌

121、火药味

　　陆明渊被气笑了：“这就是你的理由？”

　　“是。”

　　“疯子。”陆明渊骂了一声。

　　杜煜川沉默不语。

　　陆明渊冷不丁的提到杜月钲：“阿钲也是这个意思？”

　　杜煜川忙摇摇头。

　　“呵。”陆明渊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难怪当初你一点都不喜欢安禧。”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道安禧，陆明渊又想起来了，咬牙道：“所以你和阿钲非要安禧跟着我姓？”

　　杜煜川还是不吭声。

　　他自己也知道刚刚那个理由牵强了些，正常人看，这就是疯子的做法。

　　陆明渊不理解是很正常的。

　　从始至终，最理解他的人，只有和他一样顶着“杜冉后代”名头的杜月钲。

　　杜煜川也不需要他的理解，只需要他保持沉默就好。

　　陆明渊呼吸起伏，刚成婚就给他爆这个事。

　　现在能怎么办？只能帮着瞒了！

　　若是他提出一点不接受的意思，怕是杜月钲马上就能跑了，到手的媳妇也能飞了。

　　他能有什么意见？

　　他敢有什么意见？！

　　“看来外面皇储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你散播出去的了？”

　　“倒是打算得很齐全。”

　　杜煜川不想接话。

　　说实话，若非顾念着杜月钲，单看他自己和陆明渊的交情，也算不得有多深。

　　“我今日和你说实话，本就是不想把这件事牵连到阿钲身上，这件事她本也没参与多少，只是附和我罢了。她素来怕麻烦，这种事情是一点都不愿意沾的。”

　　“我有数，不会迁怒到她身上的。”

　　话已至此，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陆明渊从一开始的觉得异想天开，到后面觉得，越想越可行。

　　改朝换代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兵权。

　　手下是京城的羽林卫和禁军，这些是京都的地方军，杜煜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理清有异心之人、安插可用之人，毕竟是守卫皇城安全的，他自然要看重。

　　大乾的几大兵权，纪家算是势力最大的一方，纪琛和纪家是有着直接关系的，他们既然已经同意，那么纪家军就是纪琛的后盾。

　　再就是崇州泉州郴州等五洲地方守备军，崇州泉州是杜煜川的大本营，自是不必说。郴州的守备军还未重建，军力不足，暂时无主；剩下的苏州和福州，还要看看情况再说。

　　剩下的云州，海军贺家，虽说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但离皇城太远，且不得轻易离开南海边境，何况，贺烁还有个天大的把柄在杜月钲的手上，极有可能睁只眼闭只眼。

　　再就是他陆家的兵力了。

　　虽说文臣对此极为看重，天下读书人的声音也不可小觑，其他的学子离这些皇室秘辛太远了，十分容易云云亦云，端看杜煜川在外面造势造的这么逼真，就知道他也深谙此理——流言是一把利刃，大多数时候是令人极为厌恶的，但若是利用得好了，也不失为一种武器。

　　剩下的就是那些朝中重臣了，他们的态度也是至关重要。但是只要杜煜川自己认定这孩子是自己的，谁还能说什么？

　　毕竟谁会相信，有人能甘愿替别人养孩子？还要把皇位传与此人？

　　只是，太冒险了，牵连也太大了。

　　若是一朝事发，纪家和杜月钲都没好果子吃。

　　纪家还好，毕竟是他们自己选的；但是到时候杜月钲呢，她怎么办？杜煜川究竟有没有想过？若是纪琛的身份被揭露，杜月钲这个名义上抚养皇长子两三年的长公主会是什么下场？他想过吗？

　　阿钲竟也同意这么荒谬的做法！

　　但陆明渊又很清楚，这件事实在怪不到杜月钲头上。毕竟阿钲是那样一个口硬心软的人，她又不太管这些事，哪里能想到这些？杜煜川仗着兄长的身份让她隐瞒帮衬一二，她还能不同意？

　　说来说去，还是怪杜煜川。

　　陆明渊狠狠的瞪了前方的杜煜川一眼。

　　杜煜川感觉到了后方要吃人的视线，也无所谓。他可不是被吓大的，被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且随他去吧。

　　其实他俩没谈多久，杜月钲只觉得坐了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

　　杜月钲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事她也有份，并且瞒得还挺严实，不知道陆明渊会不会生气？

　　她看了看陆明渊的脸色，见他的脸色发青，显然是被气得狠了，也没敢开口说饿。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

　　杜煜川倒是镇定自若的招呼杜月钲吃菜，陆明渊在吃饭的时候也和平时一样的给杜月钲夹菜，只是话少了很多，杜月钲也不好笑闹，默默的低头干饭。

　　每次她过来，饭菜都很合她的胃口。

　　吃得正起劲，杜煜川“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了，声音极大，杜月钲从饭菜中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杜煜川道：“你有气冲我来，吓得她都不敢说话了！”显然也是觉得气氛太压抑。

　　陆明渊给杜月钲擦了擦嘴角的饭粒：“我干什么了？”

　　杜煜川冷哼一声：“你是没干什么，但你吓着她了。”

　　埋头干饭的杜月钲：“......”

　　说真的，她没被吓到，请你们继续。

　　杜煜川好像总是觉得她很脆弱，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好吗？这些算个啥？

　　奈何陆明渊觉得还挺有道理。

　　“是我态度不好，这火气不是冲你来的，你不要怕。”

　　“......”

　　她要不还是接着吃饭吧？

　　杜煜川：“她今天才新婚第二天，你就这么对她？她回宫吃个饭都吃不踏实！”

　　杜月钲挣扎道：“没有，我挺好的，你们也先吃吧。”

　　“你看你，把她饿着了！她是不是到现在才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这话就是杜煜川无理取闹了。

　　她一向是把中餐当早餐吃的。是她自己起得太晚，这真怪不了别人。

　　“呃，这个还好，我的错，是我起得太迟了......”

　　但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她左右两边的人都看对方不太顺眼，对视的时候，火药味很浓重。

　　因为这俩人现在互相看不顺眼，原本要在皇宫待一下午的行程便取消了，杜月钲夫妻两人吃完饭就回到了陆府。

　　在马车上，杜月钲看了看陆明渊：“你是不是也怪我瞒着你？”这个是她没注意，后来确定了关系她也没想起来和陆明渊说，不过就算想起了来了也未必会说。

　　“不是，这哪能怪到你身上？他要瞒着，这么大的事情，在没确定我的口风之前，你哪能和我说。”杜月钲从前到后也没有向他探过口风。

　　杜月钲决定不和他说实际情况了，就让他这么以为吧。左右杜煜川现在是皇帝了，陆明渊再生气，也不能砍了他吧？

　　“他想过事发的后果没有？”陆明渊还是生气，这人有病，好好的成亲生子不行吗？偏要弄出这么个事儿来，连带着他也心惊胆战。

　　陆明渊已经想象到，随着他和杜月钲成婚，会有多少人来从他这里打探消息了。

　　陆明渊未必不知道杜月钲心中也十分讨厌杜冉，光看她最先提出让安禧和他姓就知道了。

　　杜冉确实可恨。

　　生气归生气，该做的事情不能少。也就是说，接下来他还要帮这兄妹俩圆谎扫尾。

　　但陆明渊舍不得怪罪杜月钲，就只好都怪罪在杜煜川身上了，这事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他身上。

　　杜月钲此时不好帮杜煜川说话，毕竟她也有份，就不要太张扬了。

　　“这事怕是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陆明渊能想到的，杜月钲也同样能想到，只要陆明渊插了手，就等于把陆家也绑上了这条船。

　　陆明渊沉默了一会儿，搂过杜月钲：“无妨。这事若是被揭发，危险最大的除了纪家就是你啊。”

　　“我确是无妨的。你知道的，我不想，除了......没人能奈何我。”杜月钲并不是依附家族和丈夫的金丝雀，她自己本身，也足够傲视群雄。

　　“也是，但愿是我多虑了。”

　　“好了，别想了，那些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咱们先回府去看看爹吧。”杜月钲仰头，亲了亲陆明渊的下巴。

　　也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想也没用。

　　陆明渊被杜月钲的这一声“爹”哄开心了。

　　都怪杜煜川那小子，今日本该是他们新婚第一天的，总该开开心心的才是。

　　“先别回府了吧？左右和爹说好的是晚上，现在过去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不然我们去个地方？”陆峥经常出城去看庄子上的老兵，都是一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残兵，兵卒和将官不一样，离开军队，就朝廷发的那点抚恤银子，也过活不了几年，这要看当将军的良心了。

　　原先陆峥带着军队的时候，于银钱一事上实在没有天赋，祖上的积蓄除了拿出一些收入来养这些人以外，都填了军队，基本都是吃老本，后来陆明渊的大哥和二哥也帮着想了一些办法，勉强能保证军队和这些人的开支。

　　直到陆明渊遇到了薛晨。

　　薛晨自觉是陆明渊救了他，但陆明渊心里清楚，是薛晨解了陆家的燃眉大急。

　　“去哪里？”杜月钲有些茫然。

　　“之前薛晨找了一处庄子，就在城外没多远的地方，我们去看看？”

　　“还没有拜见长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明渊无奈。

　　成了亲，杜月钲比他想得还要守规矩。他早就了解她这个性子了，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一旦认定这是自己的责任，便会自觉地做到最好。当初也是因为怕不成亲、没有婚事的束缚，她想走就走，所以才着急着成亲的。

　　现在觉得先拜见长辈是作为新妇的职责，她也会先去完成，然后才会和他一起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