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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车里的气氛沉闷,贺岩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去看时迩。

      乡间马路狭窄,一旦两辆车遇上,必须要有一辆车让路,时迩还没开出村口,迎面正开来一辆白色轿车。

      两车相遇,时迩停车,对面的车同样停下,鸣笛声自对面传来,贺岩降下车窗,与对面搭话:“对面的,退到后面坡上去。”

      “小岩?”对面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女士。

      贺岩闻言,身体僵住。

      “小岩,是妈妈。”女人取下墨镜,一双与贺岩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泛着水光。

      贺岩当然知道是她,他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田超英还敢回来。

      田超英走近,“这位是?”

      时迩从车上下去,“我是贺岩的朋友,姓时。”

      “是小时啊,小岩,你爸爸的葬礼办完了?”田超英态度熟稔。

      贺岩身体由僵硬化为紧绷,“你回来做什么?”

      “我听说贺军去了,好歹夫妻一场,来送他一程。”田超英有些伤感地摸了摸眼睛,“他是个好人。”

      “我爸已经下葬了,你来晚了。”贺岩硬邦邦回复。

      “看来我还是没赶上。”田超英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山。

      “你不要这样假惺惺,当初是你抛弃了我们父子。”贺岩突然很生气,这么多年不回来,他爸死了才出现,她出现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和你吵,今天我是来送贺军最后一程。”田超英重新返回车上。

      “我不同意,我爸不用你送。”贺岩大吼一声,抓住方向盘。

      他不会开车,不明白这样做的危险性,本来停稳的汽车因为他的操作,下面的轮胎开始动了起来。

      时迩的心狠狠一跳,他大喊贺岩的名字,喊止这一危险行为。

      贺岩自己同样害怕,好在车子只会轻微挪动了一下,又再次停稳。

      时迩上车冲贺岩说:“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行为很危险?你有没有带脑子?”

      “我…”贺岩同样后怕不已,而被骂后自觉失了面子,想下车,被他揪住手。

      “脾气收一收,不要和你妈吵起来。”

      贺岩撇开脸看向窗外。

      白色轿车往路边坡上退,贺岩注意到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你要不要和她好好谈谈?”时迩问。

      “不要,你继续开车。”贺岩改变主意了,他为什么要因为田超英的再次出现生气,她回去也见不到他爸的墓,大伯肯定不会让她去祭拜。

      车子离开贺岩家所在的村庄,贺岩问时迩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放他下来了,再继续下去,离大伯家越来越远,他不好回去了。

      时迩却避开他的话题,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不吃。”贺岩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思考着等时迩把他放下后,他还怎么回去。

      又过了一会,贺岩又问了一遍,“你打算在哪里把我放下?”

      时迩沉吟了一会道:“你爸的葬礼结束后,你打算去哪里?”暑假还有很长,贺岩不可能一直待在贺大伯家。

      “打工,你借我的钱,我都会还你的。”贺岩想起当初和贺军的分歧正是那一百万,除去交的医药费,剩下的可以先还给时迩,交了医药费的那部分他打工慢慢还。

      他没想过贺军有可能还有存款,他瞒着自己治了这么久的病,什么存款估计都耗空了,他还要读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自己挣。

      时迩也明白他的处境,问:“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好啊,有什么好的工作机会都可以发我。”贺岩没有拒绝的资本,欣然接受。

      时迩把车子停在路边,“这里不方便回去,我送你吧。”

      “不用了,送来送去太麻烦了,接下来的路我也没什么好指挥了。”虽然他一路也没指挥过。

      “如果有困难,记得挂电话给我。”贺岩下车后,时迩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嗯。”贺岩答应一声,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看着远去的轿车,贺岩站了一会,马路上飞驰的汽车的鸣笛声拉回他的心神,他怔了怔,开始往回走。

      走到中途,撞见了同村人,顺路搭了一段,回到大伯家时,正好撞见田超英和大伯娘在拉扯。

      他快步赶过去,询问一旁的亲戚发生了什么。

      亲戚认出他,和他讲了个大概,和他想的一样,田超英要上山祭拜,贺伯娘正在阻止她。

      两人扯成一团,周围的人都在劝。

      田超英注意到贺岩,眼睛一亮,“小岩,你快和他们说,我就是过来送一程,送完我就走,我没有坏心。”

      大伯娘则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心软,帮自己的亲娘。

      “你回去吧,贺家不欢迎你。”贺岩沉声说,田超英怕是忘了当初她离开得有多决绝,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她抛弃了他们,害他家被流言蜚语缠身。

      “小岩?”田超英有些无措,“当初的事,我也没有办法,再不离开,我…”

      “我不想听,你不用说了。”贺岩撇过脸不去看她。

      “听到了没?这里没人欢迎你,你走吧。”大伯娘立即说。

      田超英收回手,望向屋后的山林,大声道:“贺军,我来看你了,上次见面你说不怪我,我很感激你,你是个好人,今天特意来送你最后一程,以后我不会回来了,和你最后说一声再见。”

      她说完甩开贺伯娘的手,遥遥对着山的那边一躬身,径自驱车离开。

      “这个疯婆娘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贺大伯姗姗来迟,这话显然是对他媳妇说。

      “不清楚。”贺伯娘有些茫然,人就这么走了?

      “回屋吧。”贺岩说了一句,他今天已经很累了。

      葬礼办完,贺家冷清下来,贺知书的大学在外省,这次是请假回来,故当天晚上大伯就送她去了火车站。

      贺知寓和贺知意两人的学校在市里,明天和贺岩一同过去。

      “小岩,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要不要搬回来和我们住?”贺大伯问。

      “不用了,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小岩,当初我们…”

      “大伯,我都明白。”贺岩打断他的话头,他清楚,贺大伯家里有三个小孩要照顾,爷爷也要靠他们搭把手,如果再加上他,可能会照顾不过来,他能理解,“我就要读大学了,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来,没必要搬过来。”

      “是了,小岩,还没问你考得怎么样?”贺大伯连忙问,这些天一直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伤中,忘了问这茬。

      “应该还行。”贺岩保守道,从考场出来后,他结合网上的答案在心里有给自己估分,距离他心中的目标差个八九不离十,本来是打算给贺军一个惊喜,可惜这份惊喜他再也无法知晓了。

      失去父亲的痛,像是在他的心脏下一场绵绵无期的针雨,密密麻麻的疼痛时刻啃噬他的心。

      贺大伯见侄子的脸色非常差,让他先去楼上贺伯娘给他搭的床上休息。

      贺岩应了声上楼了,直到天色暗下去,贺大伯才喊他下去吃饭。

      饭桌上又是另外一番沉寂,贺军新出来的黑白相册被高高放置于神龛中,照片里的他严肃地看着镜头。

      这照片是照相馆的师傅临时P出来的,照片里的他穿上了他从未穿过的西装与领带,看上去竟非常协调。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他,贺军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不会患上这该死的癌症,他或许能够在有生之年亲自穿上西装,再给自己戴上一条喜欢的领带。

      “别看了,吃饭了。”贺大伯的声音拉回他的视线。

      “哦哦。”贺岩把目光重新移回桌上,麻木地往自己嘴里塞饭菜。

      第二天贺大伯喊了辆车送他和表弟表妹去市里。

      和表弟表妹分开后,司机把他送到楼下才离开,他提上行李上楼。

      途中又一次遇上钟大姐,贺岩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路过,钟大姐在后面发出了怪声。

      家里的东西空了一部分,当时办葬礼前,贺大伯来他家收走了一部分贺军生前用过的东西,那些东西随着贺军的埋葬全部化为灰烬。

      贺岩回到家里后,直接往被子里躺,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意想,就这样静静地空耗时间,打工的事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一通电话打破了一份怪异的平静,是梁博打来的,今天是去学校填志愿的日子,而他缺席了。

      于是贺岩匆忙去洗澡间把自己洗干净,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往学校赶去。

      到了学校后,他发现缺席的不止他,还有时染。

      “梁博,你联系时染了吗?”

      “她还没醒。”

      “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都天了。”他爸的葬礼都办完了。

      “时姐她…”梁博言语间有些吞吞吐吐。

      “她怎么了?”贺岩心中闪过几分不妙。

      “时姐她成植物人了。”梁博最终一股气说了出来。

      “植物人?”贺岩眼睛不自觉放大,是他理解的意思吗?时染她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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