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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沈越顺着温澜清作揖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不远处的石万友,他一见温澜清这架式便知道石万友的身份不简单,他转念一想,道:“二爷,既是故人,想来你们定有许多话要聊,那我便不打扰了,我和忍冬先去别的地儿转转。”
      石万友隐姓埋名而来,定是不想身份被人认出来,沈越便想着自己闪一边去,让他俩好好聊。
      沈越说完叫上忍冬,带着他风风火火地走了,温澜清只来得及目送他大步离去。
      沈越走后,温澜清才朝着石万友走去。
      温澜清走近之后,捋着胡须的石万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背着光的他,笑了一笑,道:“好久未见了,澜清。为师原还想多藏一段时日,哪想这才几天啊,越哥儿就把你给招来了。这沈越啊,脑子也太灵活了吧,他怎么就猜到你定然能认出来我的?”
      温澜清道:“他说您不像是会凭白无故会来墨龙镇这个地方的人。”
      石万友笑着摇头:“我以为我藏得够好了,结果还是被他一眼看出问题来了。”说着,石万友要站起来,温澜清赶紧上前扶他。
      石万友伸出一只手搭在温澜清手臂上,等人站稳之后,这只手便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道:“为师在外游历多年,一回京便听说你丧妻新娶,新娶进门的人是个商户出身的坤人,姓沈名越。怎么我来了墨龙镇,只见了你表弟沈越啊?”
      温澜清一时无言。
      石万友看他没什么神情的脸,叹息一声,道:“我知你与原配许微漾感情甚笃,但人到底不在了,你可切莫沉浸旧情而忘记了去怜惜身边人。为师与越哥儿虽然才见几次面,但从这几日听说和经历的种种来看,越哥儿也就出身差一些,但品性为人配你是绰绰有余的。而且——”石万友顿了一顿,才接道,“为师颇为可惜越哥儿有如此大才却生为坤人,若非如此,必是与你一道在朝廷之上相得益彰,你俩一左一右相互铺佐今上,为国为民,漫漫为官路上有此志同道合之人,何不美哉!”
      温澜清却道:“师父,越哥儿从来不以自己坤人的身份而设限,他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了。”
      石万友朝他看去,而温澜清垂眸敛神接着道:“而我想让他一直这般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去做。”
      石万友愣了一愣,最后道:“澜清,你——”
      但他到底没将这句话说尽,最后石万友道:“澜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是为师多虑了,你从来都是个主意正的。”
      温澜清辞别石万友出来时,沈越同孩子们已经玩成了一片。这会儿他正蹲在地上,被一帮孩子围在中间,温澜清凑近了一看,才知道沈越正在跟一个大孩子玩挑木棍的游戏。大虎就凑在他身边,不断给他加油打气。
      挑木棍很简单,就是抓一大把木棍撒开,再取其中的一根木棍将堆在一起的木棍你一根我一根挑开,规定是挑开木棍时不能让其他木棍移动分毫,若是其他木棍移动了,那便是输了。
      此时战况非常胶着,地上的木棍所剩不多,但剩下的这些木棍全都挤挨在一块,已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地步。沈越手举着一根细木棍,正反复挑选最适合挑开的木棍。
      大虎明显知道这个局面很紧张,就不断地对沈越道:“越哥儿,不急,咱们慢慢来,你看看这根行不行,它在外边一点,应该牵动不了其他木棍。”
      而与沈越对局的孩子这会儿正眼露些许小得意看着他,因为这是他最拿手的小游戏,目前尚无敌手,他觉得沈越也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沈越正是看见其他孩子被这孩子挑战得唉声叹气顿时胜负欲上来,撸了袖子就说要挑战的。
      这游戏说靠运气,其实也有一定技巧在内,除了手要稳,对思维空间把握也须得准确,能快速精确地发现每根木棍之间的相互作用,找到最适合移动的那一根木棍。
      沈越本来还想着这种小游戏他还能输给一个孩子不成?可真等上手了他才知道,哪怕是个小游戏,他也有把握不住的时候啊。他成年人的自信就要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给击穿了啊!
      正等沈越挑来挑去实在觉得自己无法继续挑战,正打算认输时,他手里的木棍让一人给取了过去。
      沈越一愣,抬头一看,看到了正往他身边蹲下来的温澜清。
      “二爷?”
      温澜清没看他,而是望向了他们对面的那个孩子,并道:“我代他挑战可否?”
      对面的孩子认出了温澜清,一开始还有些怵,毕竟这人可是个打京里来的正经官老爷,父母长辈耳提面命要敬之远之的人。但小孩心思也简单,哪怕只是个小游戏,如果他赢了官老爷,那以后他可以吹一辈子牛了,别的小伙伴见他得是什么崇拜眼神啊!
      所以小孩只怕了那么一下就又自信地挺起小身板,道:“可以,你来!”
      沈越顿时两眼期待地朝温澜清看过来:“二爷,你是不是玩过这个啊?”
      温澜清微微摇了摇头:“不曾玩过。”
      沈越又是一愣:“啊?”
      温澜清下一句话是:“知道怎么玩的便够了。”
      说完温澜清手持小木棍,看似随意地这么一挑,一根靠在木棍堆最上边的小棍子便被挑飞出去,剩下的小木棍依旧纹风不动。
      沈越一双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一拍手掌:“漂亮!”
      他们对面的小孩这会儿才皱起了眉,温澜清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易被挑开的木棍已经被清得差不多,剩下的木棍挨得很紧,造成的难度也翻倍上升。
      温澜清与这个小孩你来我往地挑了三回后,温澜清依旧气定神闲,对面的小孩则紧张地额上渗出了汗,第一次在自己非常自信的小游戏感觉到压力。小孩在最后一次挑木棍时,手已经明显看出来有些抖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小孩没能成功挑开木棍,他输了。
      “耶,赢了!”
      “越哥儿,我们赢了!”
      在确定温澜清赢了的那一刻,一直屏息盯着他们的沈越和大虎开心地蹦了起来。
      “二爷你怎么这么厉害!”沈越高兴得忍不住握住温澜清的手臂用力摇了摇,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澜清挑战什么纪录成功了呢。
      当他看见对面小孩一脸沮丧的小脸,又安慰道:“没事,你想想,你输的人可是温澜清温二爷啊!其他人甚至与他对局的资格都没有呢!”
      温澜清放下手里的木棍站起来,对沈越道:“还玩吗?”
      沈越摇摇头:“不了,适可而止,孩子们还要上课呢,我们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说罢沈越拍拍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大虎小脑袋:“大虎,去安慰安慰你的小同窗,别让他太难过。”
      大虎皱起鼻子道:“该,谁叫他之前那么得意忘形的,就得让他知晓一山还有一山高。”
      沈越眉毛一挑,道:“哟,上过学就是不一样啊,这小词儿用的不错啊。”
      大虎得意地一搓鼻子,“那是,好歹也上了好些天学呢。”
      正好,上课的敲钟声响了,沈越便让大虎去课堂上课了,等他送走大虎转过身时,看见温澜清与忍冬就等在不远处。沈越脸上露出笑,大步朝他们走过去。
      沈越与温澜清并肩而行,几乎是同时迈出了祠堂的大门,忍冬则始终与他们保持三四步的距离。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一会儿了,沈越还是忍不住感慨道:“二爷怎么玩游戏也这般厉害。”
      温澜清道:“这游戏不难。”
      沈越道:“那也不是人人都像二爷你这般,上手就能这般厉害的。”
      温澜清看他就没下去过的笑眼,道:“赢了个小游戏也值当这么开心?”
      沈越得意洋洋道:“那可不。赢了,本身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温澜清失声一笑。
      过一会儿后沈越问道:“二爷,你同石老,聊完了?”
      温澜清颔首:“嗯。”
      沈越接了一句:“那就好。”
      温澜清道:“你不想知道石老的身份?”
      沈越张口便道:“当然想啊。不过,若是不能说也没事,我就只当他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温澜清道:“石万友不是他本名,他确是姓石,名全,字浮生,曾是国子监祭酒,是我的老师。”
      国子监相当于朝廷官办的唯一学院,祭酒就是这个学院的校长。
      沈越听到这时眼睛都瞪大了:“不是……那就是说……一个国子监祭酒来我这小小的学馆当教书先生?”
      这、这……说出去人家都不信吧?
      温澜清道:“他早已经辞去祭酒之职,也多年不在京中。这次会来墨龙镇,是奉圣命而来?”
      “圣命?”沈越朝温澜清看去,“皇上让他来的?”
      温澜清道:“朝廷有许多官员不信水泥真这般有妙用,怕我另有图谋,便想指派一个人过来一探究竟。我的上官吕尚书忧心这里头有混水摸鱼之人,说是来一探究竟实则是来抢功,各方多方权衡不下之时,回京不久的老师主动请命,圣上恩准了。”
      沈越略有不解:“可石老是你老师,不需要避嫌吗?”
      温澜清道:“老师是国子监祭酒,他是天下学子之师。”
      沈越这便懂了。
      温澜清补充道:“老师曾也是太子少傅,也便是当今圣上的老师。”
      沈越顿时有些脚软,他声音发虚地道:“他就真来我这小小潜龙学馆教书了?”
      温澜清看着他道:“你不是说他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吗?他现在叫石万友。”
      沈越顿时悟了,立马站稳后道:“我明白了。”
      温澜清又道:“这事我只说与你一人听。”
      沈越当下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做完才想起来温澜清肯定不懂,又改了个立誓的手势:“二爷,我保证绝不说出去。”
      温澜清道:“日后你见他,便如之前即可。”
      沈越用力点头:“好。”
      温澜清道:“老师来了,朝廷那边想来过不久就会派人来了。”
      沈越道:“我现在巴不得有人来接手水泥场呢,我好空出身来将织房和木匠坊搭建起来。”
      温澜清对他道:“真舍得?”
      沈越摇头晃脑往前走:“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嘛。”
      温澜清眼中含笑,迈开步子跟上他。

      沈越与温澜清刚回到官邸,就有下人过来找沈越:“越哥儿,今日有一波人找上来,说要买黄豆芽,这些人看着就是外地人的模样,我不敢做主,便叫他们等你回来再来找。”
      “外地人?”沈越想了想,道,“许是临宾镇其他食肆的店家派过来的人找上来的。别的地儿肯定都还不知道黄豆芽这东西呢。”
      温澜清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沈越笑道:“有生意上门为何不做?只不过,本地人卖一个铜钱一斤,外地人买来,须得三个铜钱一斤。”
      沈越这般交代下去,下人得了令便知道下回该怎么做了。
      等下人走后,温澜清道:“如此一次两次尚可,过个几回,他们会雇当地人代购,这么一来便能省下一些差价,你还是照一个铜钱一斤这般卖出去。”
      沈越对他道:“因为我就不打算长久经营这个买卖,便想着现在能多赚一些是一些。日后发黄豆芽的法子,我是要交代下去的。我当初做这个,便是想着等哪日灾民们回去了,能多种些东西,能多一些谋生的本事,能多一样可食之选。现在嘛,当然是尽可能将黄豆芽推广出去,让更多人知道,更多人接受和喜欢。”
      温澜清道:“那鲜食阁里头,黄豆芽便不是独一份了。”
      沈越自信道:“二爷,可还记得我说过的?别人没有,我便做独,别人若有,我就做新。黄豆芽的烹饪手法,我有的是,他们还在模仿,我却已经轻舟已过万重山。再说了,他们有黄豆芽,那绿豆芽他们有吗?酱油有吗?我的好东西多的是呢,根本不带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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