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劳伦斯》骨芽

49、第四十九章

　　“您从忏悔区离开，去到了你们家族在外面的庄园，在那里发生的事，只有您身边的斯丽女士能告诉您，总之，只是过了一个月后，您就……了”里希夫人寻找着合适的词，“您就瘫在床上，睁着眼睛，却像没有了灵魂。”
　　“为了能让您在日后醒来时，还能行动自如，您的父母花费大量财富，请来了很多很有名的人来负责这项工作。”
　　“不管怎么样，您都应该感谢您的父母，薇拉小姐。”她说。
　　“我知道的。”我说。
　　“我知道那件事，是在您发生那件事之后的差不多一年时，应巫师与忏悔区的提议，他们找了几个和您关系不错的人，来看看您，和您聊天，我本来想提议把您送到医院，可我说过的，庄园里就有甚至比我们更优秀的医生。”
　　“我那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五年，薇拉小姐，您那样的状态持续了五年。”里希夫人说。
　　我大概能猜到，只是竟然持续了五年这么长的时间吗？
　　我去庄园里的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不去问斯丽我也能知道，而我的父母，我身边的人，他们的大量付出才让我拥有现在的状态。
　　“薇拉小姐？”
　　“您说。”
　　“不管怎么样，既然都是以爱的原因为一个人付出的，那么，它只能让您越来越好，而不是成为枷锁。”
　　“我明白了。”我说。
　　“至于您跟我说过一些的，您的那个梦，那的确很神奇，但您现在还在我们身边，而之后，您做什么决定，或者需要什么提议，我都随时等着您发问。”
　　我确认自己是在他们身边，但我现在也还是很难去承认之前那件事完全就是梦。
　　之后，我又问了里希夫人一些问题，我和她聊得愉快，然后一起吃了午餐。
　　有件事，我最好现在就去做。
　　“我想巫医们会同意这个提议，但最好是您亲自和他们说。”斯丽说。
　　巫医们看着并不会爽快的答应，他们沉默着皱眉。
　　但现在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顺着我。
　　“好吧，薇拉小姐，但您得保证，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我们。”
　　“我保证。”我说 。
　　“那么现在，您先得回答我，您感觉怎么样？我说的当然会包括精神方面的。”
　　“不错。”我说。
　　“看着是这样。”巫医说，“可您还是得让我们再观察三天。”
　　看看那些关于我现在有着浓烈兴趣的书吧，三天，三天我也能看很多了。
　　按我现在的分析来看，这次的出行计划十有八九能正常进行。
　　我得对此有信心，并静下心来。
　　果然，三天后，我按着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的行程，我拜访了忏悔区的领事，那些我所认识的所有人。
　　然后，我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走在去往我那个同学的家。
　　我敲了敲门。
　　“薇拉小姐，您认识这户人家吗？”斯丽说。
　　“我的同学。”我说，“他住在这里。”
　　“咳咳咳。”
　　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也许他是生病了，薇拉小姐。”
　　“我得见他。”
　　“可他不会来开门，您强行闯入的话，那是一种糟糕的行为。”
　　我转身，“斯丽，现在，你不会阻止我的，对吗？”
　　“不好意思。”我说，“是我，我进来你的房间了。”
　　他里屋的门锁早就坏了，只是用一把长椅挡住了门，我推开时就猜到。
　　我确信这是五年后，他的屋子里头已经老旧得厉害，脚下时不时会有一些杂物来拦路，他的所有床上用品都已经磨破了一些。
　　他躺在床上，侧头看着我，整张脸和耳朵都是红的，嘴唇已经干裂，死皮却还在上面不肯离开，他的眼睛充满血丝，身体却又是惨白的。
　　他大概已经是病入膏肓，但屋里并没有药味，甚至连药瓶的影子都没有。
　　“斯丽，你们都出去吧。”我说。
　　她们会等在门口的。
　　我走去他床边坐下，说:“是我回来了。”
　　他看着我，绝不是毫无波澜，他的情绪和天边的云一样在眼中翻涌。
　　“五年不见，你的身体怎么样？”
　　他闭上眼睛，晃晃悠悠的抬起一只手，慢慢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整个身体时不时会有一阵阵的抽搐。
　　“我听说你一直没有再去上过班，这样的情况，怎么生活呢？”
　　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还在学院时，我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按现在的来看的话，恐怕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幸去世了。
　　“村庄里的救助会，他们会过来帮我。”
　　这应该不是一个笑容，也当作是一个笑容吧。
　　“我来找你，其实不是为了再从你这里知道些什么。”我说，“事实上，在这五年，直到现在，我都在想我们的事。”
　　“我也是猛然记起来，之前，某一个夜晚，我曾在那个小镇上，看到过一本书，上面记载着一个家族，这个家族对于鬼神一类的事情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最精通的，就是下咒的事。”
　　“这个家族曾经因为这样的天赋，盛极一时，可当时的领主在争夺领地时，却在无意间得罪了这个家族，并受到了诅咒。”
　　“后来，这位领主在艰难中得胜，就卸下了他们所有的荣耀和财富，很多人死亡，所有的书籍被烧毁，但领主还是留下了这个家族的长子，让其血脉得以延续，前提是，他们永远不会在触碰关于鬼神一类的事，从此，这个家族就彻底衰落。”
　　记载着这些的书，我昨晚又看了一遍，猛然想起，也是因为它竟然也在之前，巫医找给我的那些书中，所以我知道，这事得最快办完，不然就很有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了。
　　“你对我下咒了，对吗？”
　　“我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之前在学院里，我见过你的父亲，我现在对他还是很有印象，这个家族的每个人，无论是怎样的性格，给人的感觉都会是桀骜不驯的，这是神明赐给他们的荣耀。”我说。
　　“你对我下咒，是为了你的女友。”很久之后，我才说。
　　“因为纳丽现在的丈夫，纳丽在学院时，就对他一见倾心，去最顶级学院学习的名额，她霸占了你女友的。”
　　“我想，对你的女友那样的优秀，家境却不能为她有多少助力的姑娘，这会是可怕的打击。”
　　“我能这么想，但我并不了解她的家庭情况，所以不能做出更多分析。”
　　“不管这件事和她的死亡有没有关系，总之这件事给了她天大的打击，后来她去世，这也让你崩溃了，而你能接触到我，并且，我的家族是可以和纳丽的家族斗的。”
　　他把手拿开，皱着眉看我，“你知道她抢占名额的事？”
　　“之前出了点意外，我又像重新回顾了一生中的所有事，那时候你的女友应该还没有离开，在一个晚宴上，纳丽一家人在众多家族面前，承认了他们犯了一个错误，领主让纳丽写了检查，让在各个家族之间传阅，以示惩诫。”
　　“我当时在家中，见到了那张检查，我还记得上面的内容。”
　　很久，我们都沉默着。
　　“注意身体吧。”我说起身。
　　“等等……咳咳咳……等等，把……如果你记得的话，把检查的内容写下来，就写在这里。”
　　我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否又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不停咳嗽，瘦弱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他是个失去挚爱，想要到公平的人。
　　我在他的柜子里找出纸笔，写下那些话，那确确实实就是检查，只是没有写着究竟是怎样具体的错误。
　　据我所知，纳丽就是在这家学院里，和她的丈夫相知相爱的。
　　这张纸似乎也足以逼垮他。
　　“你无论是需要怎样的帮助，其实也是可以申请的，现在，也有一些善良勇敢的人的组织。”我说，“其中也不乏出身贵族的人。”
　　其实我个人是不太相信这些的，这听起来很糟糕，但现在，我能这么想，对于我说的那些，有我的猜测，但我进门时，在他床边看到了一本书，一本已经发黄的旧书，是它让我能把那些都联系起来。
　　他究竟是对我下了什么样的咒？是希望我能发疯连累到纳丽一家人，还是操控我？又或者干脆是让他的女友直接附身在我身上？这其实不太可能，他在我身上召出的，完全不是他的女友，而是我的疯狂。
　　我看到了那本书封面上的字，那都是我看不懂的，但在那堆乱画的线条和看不懂的古字之间，我看见了，“没有人能在不慎重的情况下，打开这本书。”
　　我不知道那句话是不是书名，但它确实是写在封面正中间的一行字的下面。
　　然后还有:“害人者，终将自害。”
　　除了那些古字，剩下的都是他写上的，而那种古字的写法，我已经在家里的课堂上学过了，不能说是学过，一个比喻，像是你知道那里面有个房子，但也只能看着那些高墙和大门，那是独属于那个家族的字，即使是到现在，就算是前几任领主，都没能知道一个被破译出的字。
　　我已经起身离开，斯丽跟在我身后，我们穿行于林间路，而我现在，要马不停蹄的去赶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