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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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昨晚刚被寒潮袭击，本该春花灿烂的季节如今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墙角丛生的连翘花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绿叶还没长出，只留下嫩嫩的青色攀附在枝干上。这幅景色在暮色中更显寥落。
但这并不妨碍C市年轻人的心情。艾秋梨急匆匆地路过连翘花，抽身进入围墙旁边的KTV。她迟到了十几分钟，还不知道常玖等了她多长时间呢。
她和常玖是高中玩到现在的朋友，前几天有人要在C市办一个校友会，艾秋梨有事没去，不知道为何她们又约了KTV，还点名要艾秋梨来。艾秋梨没办法，只得磨了磨常玖让她陪自己一块过来。
常玖正在KTV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玩手机，表情一脸凝重。听着艾秋梨呼唤自己的声音，常玖猛一抬头，看得她眼都直了。艾秋梨穿了一件白色过膝褶裙，外套樱色毛线开衫。茶棕色发丝鬈在她耳旁，衬得她肤色莹白如玉，像一块可口的小蛋糕。
“太会搭配了我的宝！”常玖尖叫一声扑过去，“怎么来的这么晚，我在里面坐得无聊死了！”
“路上遇到修路，耽误了些时间。”艾秋梨解释。“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对了对了，”常玖立刻想起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给你发消息，但你可能没看到。这次周惜夏也过来了。”
艾秋梨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她高中时暗恋过的学姐，不知为何也来了C市。
周惜夏比艾秋梨大上一级，在她们高中当过一阵风云人物。其原因不过两个，脸蛋好，成绩好。
艾秋梨自校运会上惊鸿一瞥，就再也没忘记她。
只不过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告白后，被周惜夏拒绝了。
那后来又发生了点事故，艾秋梨在医院住了几天，再回校园就没见到周惜夏的影子。
据说周惜夏直接出国，家境普通成绩也普通的艾秋梨当然没有追过去的资本，两人的关系也就轻易地断开。
她回国了？而且也来了C市？
“秋梨，”常玖有点担忧地看着她，“我们还进去吗？”
艾秋梨定了定神。“进去吧。总不能放了大家的鸽子。”
这段感情除了艾秋梨和周惜夏，就只有常玖知道。但常玖也不明白周惜夏为何要在感情水到渠成时突然变卦，还是在艾秋梨最脆弱的时候丢下她离开。
她也知道艾秋梨花了多长时间才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但看着艾秋梨并没有改变主意，常玖也不打算多劝。
说到底，感情上的事，不是旁人一言半语可以点明的。
常玖带着艾秋梨去往同学们的包间。一开门就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秋梨来了！”一个陌生的女生站起来，“我们大家都等了好久！”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女生。艾秋梨一一问好，才发现这次KTV活动除了她和常玖，过来的只有三个女生。
和她打招呼的是陆茗和申冰寒，都是上一级的学姐。艾秋梨心中纳罕，申冰寒她认得，是上一个年级的学姐，陆茗应该也是，但她们为何要主动和低一个年级的自己小聚？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视线就落到了走过来的最后一人身上。
周惜夏穿的不算正式，一件灰色的卫衣，上面印着艾秋梨看不懂的单词，松松垮垮地裹住她的身体，不显臃肿，反而有种随意自然的休闲感。
她是彻底的衣服架子，艾秋梨想，就算是套个麻袋要饭去，也能被街拍摄影师纳入相片。
如果有什么缺陷，就是周惜夏实在太瘦了。比艾秋梨见过最瘦的同事还要纤细几分。
艾秋梨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她的小动作被周惜夏看了去，掩盖在镜片后有些冷漠的眉眼顿时泛起一阵笑意。
她向着艾秋梨伸出手去：“周惜夏。”
艾秋梨顿时反握住她的手，她身上还带着点外界的寒气，指节还染着浅浅的粉红。微凉的手指在周惜夏手中一停留，马上就缩了回去，好像一刻也不敢多待似的。
“好久不见。”艾秋梨说。
“你俩怎这么见外？”申冰寒的大嗓门响起来，“有什么想唱的歌自己选，我先和茗茗合唱一曲！”
一首金选土歌登时响起，土得艾秋梨浑身发麻。她不是随便就能放得开的性子，在前暧昧对象面前尤甚。周惜夏已经坐回了沙发上，而常玖则急吼吼地加入陆茗和申冰寒的土味金曲串烧。艾秋梨选了离周惜夏最远的位置坐着，心烦意乱地吃着面前的零食。
她虽吃着薯条，眼神却总不自觉地落在远处的周惜夏身上。终于在对方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的一霎那，撞了个正着。
周惜夏走过来，坐到她身边。随她一步步靠近，艾秋梨的身体也一寸寸紧绷，直到周惜夏身上淡淡的苦橙味蹭上鼻尖，艾秋梨却泄了气似的瘫软下来。
周惜夏交给自己的信说的很清楚，她对自己无意。
那她靠过来，也不过是一种友好的表示。
看着面前三个拧成一团唱歌的人，艾秋梨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感受到艾秋梨不再紧张，周惜夏凑近她的耳畔：“你毕业后一直在C市？”
KTV包间里的声音太大，周惜夏却靠得这么近，她平稳而温润的声音准确地传入艾秋梨的耳朵，引得她心跳如鼓。
“是的，在这里找到的工作”艾秋梨结结巴巴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春节时期。”周惜夏平静地说，“国外的生活太无聊，我就回来了。”
艾秋梨不由得看向她：“那也为什么不留在大城市？”C市虽然是新兴城市，但还不如其他几个大城市吸引人。凭着周惜夏的能力，谋个好职位不成问题。
“节奏太快了，不适合我。”周惜夏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里面的酒液随着冰块叮咚作响。“我想找个地方做点自己想做的工作，C市节奏慢些，能让我想清楚想要的是什么。”
艾秋梨也隐约知道些周惜夏家的情况。据说她家有钱但严苛。周惜夏也许是受不了那里的氛围才到C市来的。
她不轻不重地点了下脑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逛逛。”
“好。”周惜夏笑着应和。
常玖唱得不尽兴，硬是跑过来拉艾秋梨和她一起唱，艾秋梨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连唱几首，只有中途换歌时能喝口饮料润润嗓子。
她的声音像裹满糖衣的苹果糖，干干脆脆又带着甘美的余音，配着常玖点的小情歌，一时间竟有了小爱豆的味道。
周惜夏就着这婉转清甜的嗓音，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几杯。直到耳尖变红，才被陆茗夺去了杯子。
“别太糟蹋自己身体，惜夏。”陆茗皱着眉头，“你在国外时喝得够多了。”
周惜夏的朋友圈经常会放一些调酒的照片。陆茗有时会对里面眼花缭乱的杯子咋舌。
“我自己有数。”周惜夏重新拿了个杯子。
陆茗不知道，周惜夏喝不出酒的味道。她的味蕾早已退化，无论是刺激的烈酒还是奶油味的百利甜，在周惜夏嘴里只剩酒精的灼烧感。
而辣味是一种痛觉，也是周惜夏唯一能吃出来的味道。所以周惜夏才如此贪恋酒精。
周惜夏在一些问题上总显得特别固执。陆茗说服不了她，只好看着周惜夏又喝了一杯。包厢昏暗的彩灯下，周惜夏的眉眼少了以往的骄纵张扬。陆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和她想象的不同，周惜夏在国外过得并不称心。
酒精的麻醉感从胃里浮了上来。周惜夏总觉得大脑发晕，连眼前人也分不清楚。她眯起眼睛，看着艾秋梨的身影从一边转向另一边，像一只轻巧灵敏的水鸟，最后翩翩落在自己面前。
与之而来的还有艾秋梨身上甜美的气味。她温热的吐息落在周惜夏的鼻尖，有股蛋糕粉和黄油的味道。
“惜夏醉了。”艾秋梨抚上周惜夏的额头，“叫不醒。”
“我和申冰寒等下送她回家。”陆茗说。她穿好外套，要艾秋梨把周惜夏扶起来。
艾秋梨犹豫一瞬。她不想和周惜夏有过多身体接触。但周惜夏已经昏睡过去，应该记不起来是自己将她扶起来。
于是她咬牙把周惜夏拽起来。周惜夏的身体立刻倒在她怀里，苦橙味立刻弥漫在她鼻腔里。而周惜夏也恰到好处地伸出双臂，攀附在她身上。
感受到周惜夏的束缚，艾秋梨立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喜欢和别人肌肤相触，包括自己失败的初恋对象。
陆茗很有眼力见地拽了周惜夏两把，可周惜夏整个人都黏在艾秋梨身上，陆茗和申冰寒都要把艾秋梨拉倒在地，周惜夏还紧紧拽着艾秋梨不放。
“看来只能让秋梨学妹送她回去了。”面对一个不懂事的醉鬼，她们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艾秋梨张嘴想拒绝，但愈演愈烈的心跳却硬生生把那些拒绝的话压了下去。她以为自己已经从那段失败的感情中走了出来，但和周惜夏的重逢像一个闹钟，把她从自己的茧里惊醒。
她不是忘了，只是刻意地不去想。
高中毕业后，她把毕业照压到抽屉最底下，除了常玖外，不和任何一个同学往来，都只是艾秋梨保护自己的手段。可她筑起再高的墙，也无法阻止思恋在心底蔓延。
像根刺愈扎愈深。
她对着陆茗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