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在人类灭亡后流浪》Bigcatcat

5、耶稣的七日之死

　　『检测到驾驶员登机，泰坦电源冷启动中——』

　　『神经链接电缆对接，一、二、三、神经接驳回路形成，心率高速上升中，肾上腺素剂注入——』

　　『确认到驾驶员瞳孔纹路，正在查阅联邦泰坦机师档案，账号登录中...LOAD...』

　　『账号登录失败，伊亚洛丝权限为冻结状态，委员会不许可您的登机。』

　　驾驶舱内的序列十三号被一片蓝光回绕，海潮般的电流在他的体内洗刷，不可思议的血压和心跳频率正在逐渐摧毁他的忍耐极限，在没有配合联邦制式镇静剂和忍痛药的前提下，进行泰坦精神接驳无异于在忍耐酷刑。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扩大，与泰坦的钢铁之躯融为一体，他的手脚无限的延伸出去，恍若新生。

　　『登录失败、登录失败、登录失败.....』

　　『叮——咚...』

　　『开始切换账户为临时独立游击个体，开机许可，锁机解除。』

　　『仪表盘开始工作，HUD显形，驾驶员头盔显示功能启动中——』

　　『左发动机开始运转，通过七千转门阀，启动灯亮，温度上升——』

　　『左发动机温度、转速稳定，启动成功，启动灯灭，启动右发动机——』

　　序列十三号深深呼吸一口气，将油门输入轴推至最大!

　　联邦的伊甸园军武库中，叁式重装泰坦重新昂首挺胸的站立起来，一如顶天立地的钢铁巨人。

　　『高精观测仪器自检确认，操纵系统自检确认，机库推进装置自检确认』

　　『雷达开机，预启用TWS多普勒模式，无线电频道静默，无预警机体友军可联络。』

　　『管制者缺失，警告！管制者缺失，警告！』

　　『备用核动力引擎缺失、四发电池装配完毕、油箱注入燃料完毕，预计可最大化作战三十七小时。』

　　『武备方案启用联邦制式标准一、请驾驶员前往武器库领取作战箱。』

　　『全身爆炸反应装甲装配完毕，驾驶员脱离弹射装置检查良好，可以进行作战。』

　　『野马00号机体进入地下滑跃轨道——』

　　一束又一束白光从满是铁锈和苔藓的天花板降下，指示灯一盏盏亮起。

　　他握住操纵杆，单手前推！

　　电磁弹射装置应声启动，紧闭的对空舱门迅速拉起！

　　巨大的八G过载再一个呼吸的瞬间几乎要压爆他的肺部，无数白色的烈光在他从地下掩体电子弹射出去的刹那向他涌来，那是无数锁定他机体的反装甲导弹和光束炮线。

　　当耶稣在死后的七日重新行走于大地之上时，已是遍地野兽与刀剑。

　　几百具人工智能的军团无人泰坦矗立在大地上，手握枪炮。

　　巨大的WARNING告警音在驾驶舱内回荡，RWR告警系统显示他被四面八方的雷达锁定，他在空中，还未落地便无处可逃。

　　弑神的长矛再次来到耶稣的胸膛前。

　　好在，序列十三并不是孱弱的耶稣，他曾经是联邦的铁骑，共和国的英雄。

　　零点零三秒内，军绿色的泰坦表面流淌着淡淡的红光，那是机体过载的标志！

　　近乎机体携带的一半热诱弹和箔条被倾洒出去，形成完美的圆形，仿佛是炽天使降临时的圆环！

　　军用泰坦的脚步火箭喷射器同时进入加力状态，喷出长长的火舌，强行为近乎百吨重的重型泰坦提供在空中变向移动的可能。

　　无数导弹和光束刺穿泰坦先前所在的位置，却没有一发能击中他的有效射击，当大地上的军团再次上膛瞄准时，大口径榴弹的炮仓已经开始倾泻。

　　巨大的火焰花束挨个炸开，将位置密集的无数敌对机体分割成独立的区域。

　　冉冉升起的热烟和高温会遮挡无人军团们的热成像视觉，他要在那些烟雾散开前，逐一猎杀他们的心脏。

　　军用泰坦随手抛下手中的榴弹炮，从背后的武器滑槽中拔出了修长的钨合金长矛，矛锋破空。

　　黄昏的落日于此刻的天穹巍巍坠下，神的仆人再次开启了他们的战争，不死不休！

　　————

　　如果人工智能也有和人类一样的情绪，那么伊亚洛丝会成为他们心中的梦魇，一个无法被杀死的存在，超出算法理解内的‘悖论。’

　　联邦军重装泰坦的王牌机师，活过四场伯聂河剿灭战的死神，亲手砍下军团指挥的葵花刺客，他的赫赫战功一直延续到第四次世界大战的落幕，西伯利亚屠杀惨案后，再无人听过他的功绩。

　　人工智能的军团始终都没有确认到他的死亡，于是联邦上尉伊亚洛丝的猎杀任务在军团内部一直处在最高等级的优先项上，哪怕联邦本身都已被毁灭。

　　现在，钢铁的死神重新于世间行走。

　　宛若耶稣死后的七日，人们见他在大地上活生生的行走，瞳仁枯槁。

　　钨合金长矛一次又一次捅进高速运转的泰坦心脏中，序列十三号以可怕的手法迅速结束一头又一头无人泰坦的性命，在它们的机体成为自爆炸弹前，狠狠拎起来摔进瞄准他的泰坦群里！

　　剧烈的爆炸席卷军团，还未等振波散去，序列十三号已再次握紧操控杆，大踏步奔跑起来，以钢铁的躯壳从烈火中破开，咆哮着拔出武器！

　　高周波粒子振动刀震颤着脱离刀鞘，在叁级军用重装泰坦的手里拉出长长的刀光，凌空破开层层叠叠厚重的装甲板块。

　　被高温融毁的铁水和机体残骸随着序列十三号的推进而一路飞洒，灭世的机械军团在他的面前却被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那道路遍地是泰坦机体的尸骸。

　　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造成机体的静默，只是持刀冲向一具又一具泰坦，渴望见到墨绿色的机油飞溅出的瞬间，浑身电缆被噼里啪啦扯出体内开膛破肚的瞬间。

　　序列十三号剧烈的喘息，瞳孔已经凝聚成极小极小的一点，那是精力枯竭的象征。

　　雷达告警忽然刺目的响起，他以肌肉记忆的迅捷程度迅速踩动脚舵，拉起操纵杆，使泰坦向侧方迈步躲开身后的一次枪击。

　　他拨动驾驶舱内的保险开关，泰坦的铁手伸向腿部的武器滑槽，上膛瞄准——

　　轰。

　　序列十三从腰间抽出短程的破甲火铳，一枪点在了那具失去双腿匍匐在地的泰坦头部，彻底破坏了那具泰坦的观瞄系统。

　　序列十三号不急不缓的给火铳上膛，同时目视观察废墟般的战场。

　　雷达静默，没有观测到十公里以内有泰坦活动。

　　目视也没有观察到还有行动能力的泰坦在挣扎。

　　几百具曾经压垮人类联合军的无人泰坦就这样在他手下就遭到了歼灭。

　　不可思议。

　　他冷静的环视四周，此刻军用泰坦的视觉系统直接作用在他的脑部神经，这具钢铁巨人的目孔便是他的双眼，目光所至之处，清晰如溪中游鱼的倒影。

　　没有一具泰坦还站立着。

　　联邦的叁级军用泰坦在原地安静了几秒，而后掉头返回伊甸园的门口。

　　他要找那具杀了阿拉莉丝的泰坦，把它开膛破肚。

　　操纵杆被他死死握出酸涩的机械声，他的上下排牙齿在互相紧咬。

　　杀了它。

　　杀了它。

　　有一个意识在胸膛中如此呐喊，不死不休。

　　曾经的恨意成为具象化的情绪，那是那个名为伊亚洛丝的男人的呼喊，流下的血泪。

　　被机油染上一层纱衣的军用泰坦缓步来到花田中的泰坦面前，沉默良久。

　　两双机械的电子瞳孔彼此对视，而后，一方缓缓抬起枪口——

　　序列十三号抬脚踹翻他的步枪，而后扑到它的身上，以最原始的姿态扭打。

　　铁拳一次又一次砸在对方年老脆弱的金属机身上，铆钉被应力崩毁弹出，金属蒙面砸出凹坑，序列十三号握住自己被震麻的手，再一次，砸中它的脸！

　　电子元件飞了满地，钢铁的巨人破开另一具巨人的胸膛，吮血磨牙。

　　序列十三号在驾驶舱内忽然开始大哭大笑，撕心裂肺的大叫。

　　原来这就是死亡啊。

　　死亡...

　　死亡是一颗干爽而清净的果实，人们吞咽它，以此麻痹无奈的真实。

　　他拔出破甲铳，将铳口抵在这具泰坦机甲的胸口，开火。

　　致命的弹丸瞬间杀伤了奄奄一息的机甲结构，就如同打断一个人类的脊椎。

　　机甲的下半身立刻失去了动静，再也无法动弹。

　　序列十三冷漠的装弹，瞄准，装弹瞄准——

　　直到将这具泰坦拆成一滩破烂，一滩破铜烂铁。

　　死是清爽的果实，但只是对于咽下他的人来说。

　　序列十三号在一片橘色的夕阳中昂起头，眺望远方地平线上那最后的一幕画布。

　　泪流满面的他，竭力发出了仿佛胎儿离开羊水般的第一声，哭泣。

　　至此，新生的序列十三号，出生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