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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白骨案3 ...

  •   郁夜进屋就抄起桌上的茶水喝,才灌进嘴里,又“噗”的一口吐了出来,眉头拧作一团,抱怨道:“这茶都馊了!你成天过的什么日子,呸呸呸!”

      陈无宁方才还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而后忽的就笑了。

      他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是这副作天作地的少爷做派?分别的九年时光仿佛都是假的,丝毫未曾改变他什么。

      郁夜气急败坏地放下茶杯,又环顾屋子一圈,对环境一通批评:“多少年了,怎么还住得这样穷酸,你就算能地为席天为盖的敷衍自已,总得顾及乌雪泥吧,成天跟着你住这种破瓦烂房,好好的一姑娘,怪不得养得没品没味儿!”

      陈无宁心想这还破?他要看见丑山上几根木头几捧黄泥盖的丑院,怕是眼睛都得直了。

      陈无宁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郁夜作了一通,总算消停了:“这还不简单,哪个修士不晓得浮山派就在西边,只是这边的山也太难爬了,幸好人不多,偶尔还能御剑,不然可得走断本少爷的大长腿。”

      陈无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九洲大地泱泱万里,就算朝着这边走,也不可能碰得见。少糊弄我,说实话。”

      他怎么越来越精了?郁夜叫苦不迭,嘴上却十分强硬:“爱信不信。”

      陈无宁其实想问他是不是专程过来找自己的,又觉着说不出口,只好顾左右而言它:“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夜理直气壮道:“闭关多年,总要下山游历一下吧,游着游着,想到你在这边。听说西方天高云清,林深见鹿好不美栽,就来碰碰运气,顺便长长见识喽,这不就遇着了。”说着,他凑近陈无宁,贱兮兮地挑眉弄眼,“我们缘份长着呢,你说是不是?”

      陈无宁好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咳咳,我哪敢跟金贵的仙门少爷谈缘份,哪儿凉快待哪儿去,我要睡觉了。”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往床铺走去。

      “眼下乌青,昼夜颠倒,昨晚是不是又多管闲事去了?我说,你这个毛病真得改改。”郁夜见没人搭理他,转过身去,嘴角微翘道,“要补觉啊,也行,我看你这屋就挺凉快的,要不,本少爷陪你睡?”

      陈无宁用仅剩的力气翻了个白眼,果断拒绝道:“滚。”

      “来啦。”郁夜装作听不懂逐客令,滚到床边,陈无宁惊恐地睁开眼睛:“听不懂人话?”

      “你又没说一定要往外面滚,我这不是来了吗,嘿嘿。”他说着,把陈无宁往里面拨,毫不客气地道,“睡过去点儿,给我留些位置。”

      陈无宁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强打起精神骂他:“你都多大个人了,想睡觉自已找地儿,床太小,挤不下你这尊大佛,大夏天的也不嫌热......”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小下去,看来真累困了,听不见郁夜在旁边美滋滋地接话:“不热不热,本少爷一向体凉,这时节抱着多舒服啊,便宜你小子了......”

      陈无宁很久没睡过这么疲乏的觉了,单人窄榻上挤着两个成年男子,醒来后右胳膊直发麻,才想抬起来活动活动,一睜开眼,面前就是郁夜的那张讨债脸,正不明深意地盯着自己看,吓了一大跳。

      太阳正在落山,人间叫做晚霞的景飞满天际,将屋子也映得暖红一片,煞是好看。陈无宁揉揉眼睛,把旁边模样勾人的郁夜推了起来:“天黑了,干活。”

      郁夜伸了个十足的懒腰,嘟囔道:“好饿,先找地方吃饱再说,这家店一看就不怎么样,不在这儿吃。”

      陈无宁想起金贵的郁少爷一向难伺候,这次竟然是一个人出来的,没带道童,这可真是稀奇。于是问道:“飞絮呢,她没跟你一起下山吗?”

      “飞絮嫁人啦!”郁夜一边穿鞋,一边整理被压皱的衣袍。

      “嫁人?道童也是修士,怎么会走这条路?”陈无宁不明所以。

      “这不是没办法么,飞絮自小与我一道长大,尽忙着照顾我了,也没空修炼,凡人寿数耗不起,到了如今的年纪,只得婚配。我母亲挺喜欢她的,给她找了一个门派内的弟子,我看过了,是个靠谱的人,所以就不能陪我下山了。”

      陈无宁有些唏嘘,当年走得太急,还没好好谢过飞絮当年对小师妹和自己的照顾,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时间永远是阻隔在修士与凡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无宁还在愣神,郁夜偏头道:“发什么呆,我都说饿了,走,吃饭去。”

      流泉镇最豪华的酒楼里,三人坐在天字一号包厢中,流水似的席面端上来,可把乌雪泥高兴坏了:“哎哟我天,好多年没有吃席,郁哥哥来了就是不一样,以后不走了好不好。”

      郁夜眉开眼笑道:“怎么说?”

      乌雪泥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地道:“跟着你混吃得好呀。我师兄和师父成天活得跟白开水似的,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一点都不好玩儿。”

      郁夜想摸摸她的脑袋以示领情,但想到她也是个半大姑娘了,言语间调转了矛头:“还是孩子好,孩子分得清好赖,不像某些人,不远千里过来,请他吃饭还端着个冷脸,话也不说一句。”

      陈无宁:“……”

      一顿饭的时间,郁夜将陈无宁这些年的过往从乌雪泥的嘴里套了个十成十,每天几点吃饭,几点睡觉,喜欢在哪儿打坐修炼,下山捉了几只怪物,又被师父骂了几回......

      直到小丫头说起头天夜里来的路上发生的趣事,陈无宁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岔开话题道:“你身上带没带追踪符?”

      郁夜见他终于说话了,笑眯眯地道:“没事带那玩意儿干嘛?想要随时刻一个。”

      陈无宁想想也是,遂道:“给我张符纸。”

      郁夜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根丝带,并指裁下一截,说道:“符纸没带,用这个吧。”

      陈无宁接了过来,屏息凝神,指尖在丝带上飞快画着,眨眼功夫,一张追踪符已成,气息一丝不漏。

      郁夜看得仔细,心道这手速也太快了,自己奋发图强修炼了九年,好像还是打不过他。

      陈无宁将符咒递给乌雪泥,嘱咐道:“师兄还得继续查案,你下楼找辆马车,自己坐回客栈去,没事别乱跑。有追踪符在,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这边能感应到。”

      乌雪泥很不满意:“我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捉妖怪。”

      陈无宁最懂怎么制裁小师妹,慢悠悠地道:“听话,此事不像先前的案子那般简单,你成天又不好好修炼,带着只会拖后腿。”

      在旁看热闹的郁夜也不知怎么想的,补充道:“小丫头,你要是被妖怪抓走了,你师兄还得腾出时间救你,想想怪麻烦的……”

      乌雪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都气绿了,又反驳不了,只好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给他两人留了个气乎乎的后脑勺,下楼跑了。

      打发走小师妹,陈无宁摞话道:“我要办事了,请便。”

      郁夜小脸一垮:“古人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才填饱肚子就赶人,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陈无宁:“这玩意儿谁爱有谁有吧,我是去办事,又不是去郊游,带着你,怕你嫌麻烦。”

      “不就是白骨案嘛,不麻烦。”郁夜将脸凑近,软乎乎的讨好道,“陈公子,带上我呗,带上我嘛。”

      被他的气息扫过的脖颈涌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美人计不愧是一妙计,走遍天下都好用。陈无宁浑身僵直地反问:“你如何得知的白骨案?”

      郁夜把乌雪泥出卖得渣都不剩:“当然是那丫头告诉我的,先一步没找着你,找着她也还行,哈哈哈——”

      陈无宁暗下决心,得找个机会撕了小师妹的嘴。

      深夜,女粽子埋身之地。

      月亮挂在天边,给万物镀上一层流莹,人间透着温柔与宁静。郁夜站在夜色里,惊诧中带着一丝埋怨:“大半夜的,来看一堆黄土?”

      陈无宁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亥时到,动静起!

      与昨夜不同,恢复了完整身体的女粽子直接从土坑里跳了出来,她转动着糊满泥土的空洞双眼,见人就朝上扑。郁夜被她吓了一跳,又看清她没穿衣服,“唰”地一下打开玉骨扇,遮住半张脸道:“什么东西,真是瞎眼了!”

      他这一番作为属实把陈无宁给逗乐了,皮笑肉不笑地打趣道:“伤眼就借件衣服给她穿呗,反正你离家出走都要带个衣橱。”

      郁夜先是不满,而后又美滋滋想到,原来他还记得我的每个习惯啊。

      他大方地从袖里翻出一块布巾递过去:“喏,我的衣服她穿不了,这是我平时垫着坐的,你给她裹上。”

      女粽子走在前面,两人跟在后边。郁夜问道:“这是去干嘛?”

      陈无宁见甩不掉他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事说了。郁夜道:“怪不得今天官府门口那么热闹,好几家人一起在县衙说家里闹了鬼,一审就审出了之前几桩没破的命案。这些白骨大概有些死得冤,这被人弄活过来,又回去复仇。”

      陈无宁疑惑道:“被人弄活过来?”

      郁夜:“是啊,难不成他们还能自己活过来?必然有人捣鬼,想来是仙门中人,或者精怪作乱。”

      陈无宁:“好处是什么?”

      郁夜:“现在住在皇宫里的老儿将国家治理得还不错,人民安居乐业,应该不会是改朝换代的权谋破事儿。再者,像这样看上去漫无目的,却又大面积地撒网搞事,目标不清,说不定修真界又要掀起一翻腥风血雨了。”

      陈无宁听得眉尖蹙起:“又要?这话怎么说。”

      郁夜:“你还记得当年青要派的破事吗?就江思宜杀了江致的那晚,想来百年前修真界或许也出了事。”

      “我回去后,向派内长老和我爹打听过了,他们虽然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时浮山派掌门陨落,还有青要派的美人潭没了,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

      “自那以后,整个修真界几乎不再往来,各自闭门锁客,只有些小门派和散修倒一直很活络,各方游历打探。”

      陈无宁听见自家门派,眉头蹙得更厉害了。郁夜见他神情,询问道:“我听说,当年浮山派可是五大仙门之首,因为真正出了飞升的神仙!不过这都是传说,没有实证。这是真的么,你就告诉我吧,修士到底能不能飞升成仙?”

      自家门派的事自己一概不知,反而要从别人的口中了解。陈无宁心尖发苦,我又如何能告诉你?他默默叹了口气,道:“你还知道哪些事?有没有,关于当年我派掌门的。”

      郁夜有些震惊:“你不知道自家门派里的事?”

      陈无宁摇头:“不知,甚至你知道的都比我多。”

      郁夜更加震惊了:“你这是拜了个什么师门……好吧,我听说浮山派当年的掌门叫做乌云,道称乌云真人,你还有个师父,想必乌云是你师祖这辈的吧,是个十分,怎么说呢,就是十分特别的掌门,其它仙门的修士前来拜访,经常见不到他的人,据说他修为极高,又酷爱游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不知怎的,突然某天就陨落了。”

      陈无宁心里默念,乌云真人…乌云…他姓乌!乌雪泥也姓乌!还是师父赐的姓!但师父姓荀......莫非师父同自己一样,是半途中捡回来的,因此没改姓?

      还没想清楚其中关节,女粽子已经走到一道门前。陈无宁只得收敛心神,观察起这处来。

      这户人家在小镇边儿上,看上去很普通,陈年的木头门上还有没撕干净的春联碎片,院子篱笆东倒西歪,想必主人家没什么心思打理。

      院里还有只老狗,在女粽子推开门的一瞬间冲了过来,它也不叫唤喊人,反而亲昵地蹭女粽子,发出“呜呜呜”的委屈声儿。

      女粽子看着脚边的狗,神情十分迷茫,本能想吃了它,又觉着有些眼熟。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理这狗,向里屋走去,陈无宁和郁夜赶紧跟了过去。

      女粽子推开屋门,一对老夫妻正在床上睡觉。她径自走到床前,开始叫唤:“公…公…婆…婆…公…公…婆…婆…”

      她说不了完整的一句话,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极其暗哑顿涩,像两块木头大力摩擦。

      老太婆惊醒了,看见床前站着自己亲手埋了又活过来的儿媳妇,刹时尖叫一声!老公公也被这动静给弄醒了,才醒就看见死人复活,吓得口吐白沫,又撅了过去。

      老太婆摇了摇昏过去的老大爷,又看了看眼前头发脸上全是泥的儿媳妇,吓得结巴道:“金桔,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原来这个女粽子叫金桔,躲在角落里的陈无宁和郁夜对视一眼,只听金桔说道:“婆…婆…你…为…何…不…将…我…与…相…公…埋…在…一…处…是…嫌…弃…我…吗…我…找…不…到…他…”

      老太婆老泪纵横,哭得不成人样:“我可怜的儿啊,我可怜的媳妇啊,婆婆不嫌弃你,只是你们这段孽缘招来了恶鬼,老太婆不敢将你埋在祖坟里,只愿下辈子,你们别在一起了,你前夫不让啊!”

      “你如果埋怨老太婆我,就拿了我的命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到了这把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好心痛……”

      金桔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生前的婆婆,有些控制不住本能,很想一巴掌拍死她......

      这时,院子的大门又响起“吱呀”一声儿。

      陈无宁和郁夜退到外屋门口,仍旧躲在阴影里,见院外走进来一人,看身材是个男人,他瘦得不像人样,身上只裹了一层薄薄的皮肉,想来是还没恢复完整身体的粽子。

      那只老狗不知有什么毛病,又不叫唤,还是亲呢地朝他蹭去,只是这个男粽子太饿了,他一把掐住狗的脖子,咧开大嘴,大口啃食了起来。

      老狗发出一声惨叫,一命归了西。男粽子吃了狗后,稍微有点人样了,直直往里屋走去。

      金桔被响动打搅,放下才抬起的手,机械地转过身来,她做不出任何神情,但残存的记忆碎片在努力辨认着眼前人,然后说一字一顿地道:“相…公…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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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白骨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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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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