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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无论如何,继续打工 ...

  •   这座小城人烟不多,连最热闹的集市都没有多少人声。
      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实在不容易。
      钟楚瓷和商今朝是一块儿面试的,走了一上午竟是没有几家地方在招工。
      走到城的中心才有了一片类似瓦舍的娱乐场所,这里头有一家还算当地比较火热的二层餐馆,大概是这地带最繁华的酒楼了。
      牌匾是木刻浮雕的三个字,醉仙楼。
      说实话这个名字起的可是相当不要face,而且在这儿地界儿似乎显得格外假大空。
      进门想询问掌柜,奈何掌柜不在,跑腿小厮自己都要被经济裁员了,便自作主张的回答不要人了。
      “谁说不要?”
      二楼忽然地动山摇一般震动起来,原是噔噔噔跑下来个肥胖的女子,穿金戴银,身上挂满了绫罗绸缎就这样五彩斑斓的堆砌在肥腻腻的腰身上倒显得是十分的俗气。
      随着她一路跑来的动作那围在腰上的肥肉上下起伏。
      她一靠近过来带了一阵闷热的风,刚走到眼前就扇了刚才回答问题的小厮一个耳光子,拧着他的耳朵吼道,“你现在可以越过我了是么?”
      对着外人这样教育自己的员工,商今朝双肩一抖吓得不轻,但钟楚瓷却面无表情静观一切。
      那小厮疼的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一眼未眨,掌柜的也就收了手,可能是怕影响客人吃饭,也怕吓走这二位求职者,转过脸堆满了笑容。
      “当然招人。”她夸张的大绿眼皮子斜了小厮一眼,“这个人一走,正缺两个人呢。”
      那小厮一听这话的意思是今日他便被开除了,狠狠地将抹布砸在地上,嗓子里蓄了一口浓痰吐到女人脸上,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哇!”
      那女人感受到浓痰飞来砸到脸上,杀猪一般尖叫惊呼出声,委屈的跑到了楼上,又是一波地动山摇...
      大概是气哭了吧。
      经过这一出闹戏很显然钟商二人对着掌柜也没啥好感,但别无选择,没钱的二人只好留下。
      两人等候发配期间坐在一张木桌旁点了一盘炒菜兀自吃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填好肚子要紧。
      掌柜的平复好心情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钟楚瓷吃完了炒菜还打了一会儿盹儿。
      而商今朝就一直在看她,她不知道为何他今日这样反常,像是在可怜她,或者是在研究她。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擦了擦唇角涎水。
      掌柜的一拍手招呼他俩走了过去,“事先说好规矩,你负责一楼,这姑娘负责二楼,值班期间不可乱窜不可跨越楼层,否则视为偷懒。”
      钟楚瓷自觉的这个要求没问题,点了点头。
      那肥女人哇哈哈的笑成朵花儿,“这下就好办了,内容都很简单,就是传菜而已,要是没有客人的话就打扫打扫卫生...还有一点,不能与客人发生冲突,若是打起来,吵起来,不管什么原因,不管谁先挑事都是你们的错。”
      这一点倒是和21世纪的资本家一样浑不讲道理,商今朝也机械的点头回应,答了个是。
      她翻着账本支倚着桌子懒意洋洋,肉都被挤下去了,更显得有些腻人,她双臂一夹白花花的胸脯那处被挤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般风尘怎么搞得这个客栈都不正经起来了。
      商今朝被吓得咽了口口水,钟楚瓷看着触目惊心的一条纹路虽为女人也觉得羞耻,这厢听见商今朝咽口水的声音挪了挪步子,竟挡在了他的面前。
      商今朝差点儿被她笑死,她知道钟楚瓷的意思不是什么吃醋,而是在保护他,她觉得自己被这掌柜的给调戏了。
      于是像一个男人挡在被漏yin癖大叔骚扰的女生眼前一般挡在了他的眼前。
      不是,就这肥婆谁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啊,再说他一个一尺八的男儿一拳估计都得把这肥婆扇出十米之外。
      手下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停下,女人抬头问道,“打算干多久?”
      “个把月,差不多十五天。”商今朝回答。
      肥婆吐了口口水在手指上,捻开两张泛黄的纸,飞快的拟了两份合同。
      “喏,看好了,为期十五天,一个月二十文,当然了如果做得好,涨工钱也是常有的事儿。”
      两人都穷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是无话可说。
      掌柜一手一个给两人扔了两块儿抹布,然后带他们走了一圈厨房的位置,“诺,一楼传菜在这里,二楼我一会儿再告诉你,记住里头的厨子喊几号就照着他给你的菜单把菜送到几号桌子上去,内容比较简单就是可能会有些累。”
      这流程商今朝熟悉得很,就跟他现代当服务员一个路子。
      肥掌柜一拍手,“行了,快,打起精神!跑起来,跑起来。”
      这第一天就在这忙碌和紧迫感中度过了。
      子时差不多夜场的客人也都走了,钟楚瓷比商今朝下工要早,因为楼上基本是贵宾区,在这小破县城也来不了多少人能负担得起那么贵的消费,也就比较轻快。
      酒楼打烊,少女坐在台阶处看着商今朝忙碌的身影,他...真的是那个商今朝么?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最后一对老夫妻看样子算是这地方的有些小钱的人。
      “我说这菜有苍蝇给我退钱!”那个女人一拍桌子呵斥道,声音尖锐,穿透这经久腐坏的墙壁。
      奈何掌柜的早就歇下,这两位也就是找茬来的,故意来的这样晚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死苍蝇故意栽赃到他身上,21世纪的卢胜美看透了这伎俩。
      商今朝没有退钱的权利,于是扮做了笑面虎,“这位姐姐,虽然有苍蝇是我们的不对,但是你瞧现在天色也晚了,掌柜的都歇了,我就是个打杂的平头小老百姓来这儿做工就是为了挣钱,也没得钱给你,也没权利拿店里的钱给你,这样...你们明天来,明天来我跟我们掌柜的说,一定把钱还给你们...”
      话没说完,他的小腿肚子就挨了那对面的中年男子一脚,商今朝被他踹的一个趔趄,最后没坚持住扶着桌子跪倒在地上,“你他ma糊弄鬼呢啊,明天我们再来,没了证据,我们找谁对账。”
      钟楚瓷私以为做工挨打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头一次见到落难公子哥也会为了二十文月前低三下四这倒是新鲜。
      少女踩着木质楼梯稳稳的走了下去。
      “这菜多少钱?”
      商今朝看了一眼菜单,“五文钱。”
      他以为钟楚瓷又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才回答了她,没想到少女把手伸到了他的腰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下荷包,掏了五文钱出来。
      商今朝的神思还在凌乱里飘荡,都没来得及拦住她的动作,那钱就送出去了。
      “这可是半个月的工钱啊。”
      钟楚瓷却抓着他的胳膊阔步走了出去,“我们走。”
      她淡淡的说,像是累极了的人,不想在与他辩驳只想告诉他,快走。
      快点儿离开这里。
      商今朝也是可笑,如此人高马大却被一个瘦骨伶仃的女孩子这样随意就牵走了。
      他们累了一天坐不起马车,为了保持灵力还要顾及不能太招摇过市也无法御剑,只能这样徒步回去。
      其实钟楚瓷不喜欢御剑,她觉得行走再街坊集市是一种享受。
      “楚瓷...”
      “怎么了?”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若是说,入魔的话直接达成你去浮生六道的心愿,你去不去。”
      她不知道他这话何意,“摇了摇头,不去。”
      “为何?”
      “因为阿瑶姐姐不希望那样。”
      商今朝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你还是挺善良的啊。”
      少女忽然回忆起上一世开启诛世阵大开杀戒的场面,倒是笑了,“你确定?我可不善良,我也同你一样做过一个离奇的梦,在那里真的变成了一个魔头,杀人如麻,嗜血成瘾。我若不想变坏,那自然是因为为了阿瑶才保持善良仅此而已。”
      “不,不要在逃避内心了,你想救助老弱妇孺...你虽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你在修习还没有流传于世面的禁术,道心并不稳。但不管你在修习什么,你的本心都不坏。”
      她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被这个废柴王爷戳破。
      商今朝开口给她解答了这个困惑,“前些日子你莫名昏倒,就是道心不稳所导致。虽...”他打算撒个小慌,“虽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注意一下。”
      钟楚瓷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甚至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的话,仿佛不趁着现在她因为极度劳累而脾气温和的时候说,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好的时机了,顿了顿义正言辞的道,“我们哪儿有个诗人,他曾说过,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不要因为执着最后的那个结果就把中途的所有美好都拒之门外好么?”
      钟楚瓷心中一软,像是某处塌了一角,但她接不上话茬。
      中途的美好,是了,这一路上还是挺多美好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最任务么。
      白霜村的百姓送了那么多的花,她还在袖子里私藏了一朵儿。
      小花儿妹妹的依赖,还有和曲小虎方年年在一块儿包饺子,去清灵寺写愿望的场景。
      点点滴滴的琐碎小事,这些都是这辈子遇见商今朝之后才发生的。
      “不要开始,所有的开始都要走向结束的。”她这个别扭姑娘还在固执己见。
      商今朝非得纠正她才行,感慨得说起大道理,一点儿都不想商王爷的作风,“你不能这样想,人活着不是为了患得患失,重在参与,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人生路上还可以享受享受沿途的风景,活着其实就这么点儿事儿,穷人,富商,百姓,帝王,从万物起源到日新月异的今天,千百年来每个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他自话自说,也不知道今晚为何如此多的感悟,“你这样现实清醒有什么好,不如活的糊涂些,再糊涂些。”
      “就像你一样?”
      “我?“21世纪的卢胜美可不能容许自己有一点儿糊涂,而这夜行的青年却笑了笑,迎着拂面的晚风洒脱道,“对,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罢,俊美青年露出一个光明的笑容,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忽然间下了界,来到了钟楚瓷的身边,告诉她,你这样不对,你不必如此痛苦。
      她原以为重生而来,自己可以胜任这份观棋不语的豁达心境,可还是不够,还是自然而然得深陷其中。
      因为少女不知如何回答,这絮絮叨叨一路全成了商今朝的独角戏,这边儿走到了客栈楼下,钟楚瓷才小声的默默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商今朝怎么变了这么多,能吃苦也就罢了,怎么哲理也变得这么多了。
      钟楚瓷被他说的心里很乱,他口中的道心不稳提点了她,怕上一世的魔息封印因为被万古冰锥的激化而破碎,她不敢再靠近商今朝也不敢与他同寝,生怕梦里做出什么事情伤到他。
      这样一设想,连交往都不敢了。
      “商公子这一路的大道理我听十分受用,也很感动。但眼下就事论事今天你赔了五文钱,该打地铺了。”
      商今朝豁哈一声。
      少女抬起稚气未脱的美丽脸庞,目光带着点儿怨气和阴恻,“怎么?又要叫我毒妇了么,人家就是被你这样反复的叫才会道心不稳,这样一想来好像比赔了五文钱还不值当,那你且一直睡地上吧。”
      她故意放着狠话。
      今晚浪费了一大堆的口舌将道理,这位姑娘怎么好像回到了无祭山的那种阴晴不定的状态,开始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他没有说毒妇,而是接应下来毒妇的另外半句,“你谋杀亲夫。”
      “商公子,这里没有外人,也不需要做任务给自己套个什么多余的身份...”少女脱完外衫只剩下白色寝衣,解了头上发带和珠钗,临就寝前补充了一句,“还有对不起啊,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口里的情爱,我希望你也不要多想。”这话没错,除了在外人面前口嗨似乎也没有给过他正面回应。
      商今朝顺从的点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猜不明白。
      他不由得苦笑一下,这姑娘真是不经意间就会炸毛。
      无所谓啊卢胜美,商今朝的心动是商今朝的,你还是面对现实看看吧,没什么比回家更要紧得了。
      他打好了地铺熄灭了烛火也就歇下了。
      夜里钟楚瓷无眠,却听地上的商大公子还在忧心的呓语,”钟楚瓷,你歪了,别歪,你要走正途...”
      借着窗棂外透进来的光影,她唇边沾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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