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十二宿》一棵咸菜

9、原蚨山（三）

　　帝漫山的手被她拉着向前走。
　　别看她人年纪大了，可力气着实不小。
　　帝漫山被她向前带了两步：“姑奶奶姑奶奶，先别慌，你来这街上是不是有什么事？”

　　向夫人想了想：“哎哟，瞧我这脑袋，我来这是接我大孙子小光回家的。他就在前面摆摊卖菜。小光你还记得吧，小时候你们还光着屁股在一张床上睡过呢。”

　　帝漫山心道，那怎么能不记得，向光琴，男，比他小一岁。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一直被当作女孩子养。那时候姑奶奶带着他回青崇山探亲，帝漫山对这个长相柔美的小表弟，可是非常的着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姑奶奶这边还没有解决，身边萌萌歪着头，眯着的眼睛看他：“光着屁股？一张床？”

　　怎么回事，在他谴责的目光下，帝漫山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心虚。
　　他小声解释：“她记错了，光屁股的那是我哥。”

　　老夫人这会儿耳朵灵光的很：“什么你哥，你哥和你我还分不清嘛。就是你，漫山，为了给小光采花，还从崖上掉下去，摔断了腿。”

　　萌萌咬牙切齿：“你小时候确实断过腿。”这事在他还是白虎形态时，听帝夫人曾经提起过。
　　他气的把耳朵上的芍药花拿下来，甩了甩，终是没有扔掉。

　　帝漫山真的想伸手去捂姑奶奶的嘴。
　　他就说不能见面吧，一见准没好事。

　　好在老夫人的注意力被转走，她停了下来，朝着路对面喊：“小光，你看，是谁来了！”

　　得，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看着对面那个身形强壮的卖菜少年站了起来，朝着姑奶奶叫了声‘祖母’，帝漫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和萌萌面面相觑。
　　向光琴的脚边，殊小杯还在地上昏睡着。

　　帝漫山随着老夫人走过去，暗中踢了他一下。

　　殊小杯悠悠转醒，捂着后脑勺，指着向光琴：“你怎么这么小气，大家都是男人，我看一下你的胸怎么了！”

　　正在帮忙收菜的老夫人闻言，大叫起来：“什么！你居然看了我孙子的胸！”

　　殊小杯不明所以，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看向帝漫山：“这老太太谁啊？一买菜的这么爱管闲事？”

　　“我姑奶奶。”

　　这是长辈，殊小杯朝老夫人鞠躬：“啊？哦，姑奶奶好。”

　　帝漫山扔下一颗暴雷：“对面这人的奶奶。”

　　殊小杯：“啊？哦，奶.....啊？！他奶奶！”

　　“嘿你这孩子，怎么还骂人呢！”

　　***
　　事情大条了！

　　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向夫人抓着殊小杯的胳膊不放，势要让他给个说法。

　　殊小杯这才反应过来，在原蚨山是女主外男主内，这男子的身体，外人是看不得的。而他，不仅看了这位向兄的身体，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的！

　　“这...我那个.....”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什么，求助的目光看向帝漫山。以往他都能巧舌如簧，三寸小舌头说也能说死对方，可这次好像、真的、应该、就是他理亏！

　　帝漫山看够了好戏，出言为他开解：“姑奶奶，他真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殊小杯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那不行，要是人人都说自己不知道规矩，杀人放火都能躲过去，这世道还不乱了。”向夫人坚持己见。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娶他吧。”殊小杯破罐子破摔道。

　　向光琴：“你想得美！”

　　向夫人却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哎，反正我也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只要对小光好就行。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漫山，漫山他媳妇儿，你们俩帮我押着他回家。”

　　“.....他不是我媳妇.....算了，”和老人讲理根本就讲不通的，帝漫山也不解释了，认命道：“好吧。”

　　对帝漫山的话，萌萌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笑容。

　　眼看着两人摩拳擦掌，要对自己动手，殊小杯连连后退，到退无可退：“不是吧，你们来真的？”

　　帝漫山憋笑：“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这小表弟块头这么大，殊小杯，你以后可有福咯。”

　　这是拿殊小杯早上嘲笑他和萌萌的话，来回击他。

　　殊小杯也不和他说话，转身就跑。
　　帝漫山不急不慢：“萌萌，上。”
　　下一刻萌萌直接蹿了出去，轻而易举地就抓住殊小杯的胳膊，把他扭着带了回来。

　　萌萌下手没轻没重的，力道大的殊小杯直哀嚎呼痛：“帝漫山你为老不尊，呸，你没上没下不尊重老人！”

　　帝漫山耸肩：“我尊啊，我这不是听我姑奶奶的话嘛。萌萌捆紧他啊，可不能让他半路就逃跑了。”

　　说完还推了殊小杯一下：“走咯，去姑奶奶家里做客~”

　　旁边向光琴看自己谁都劝不动，气冲冲地背着大袋子没卖掉的蔬菜，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帝漫山跟在后面，示意殊小杯向前看：“怎么样，我这表弟标志吧。”

　　“嘁。”殊小杯扭过头，还在挣扎。

　　他不搭理自己，帝漫山又去找萌萌说话：“不得不说，这原蚨山就是比外面开放哈，我姑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竟然还看的这么开，连殊小杯做她女婿她都愿意。”

　　萌萌道：“是向公子到了年龄，她着急了吧。”

　　“嗯？”

　　萌萌：“毕竟小时候，她很看好主人和向公子，不是吗？主人为了给人家采花，腿都摔断了呢。”

　　帝漫山：“.....你怎么又提这一茬，过不去了是吗？”

　　“哼。”

　　看他吃瘪，被绑住胳膊的殊小杯：“活该。”

　　道不同不相为谋！帝漫山甩开他们，跑到最前面装乖巧好孙子：“姑奶奶，我扶着你走。”

　　“好好好，真是姑奶奶的好孙子。”

　　萌萌&殊小杯：嘁！嘴脸！

　　向家住的不远，路上走了不到一炷香就到了向家。在府里转了一圈，始终不见其他人，帝漫山问道：“姑奶奶，我姑爷爷和表姑他们呢？”

　　走了这么一会路，向夫人坐着喝了杯水，又歇了许久才恢复精神：“他们去铺子里巡查了。漫山来，快坐下。”

　　不在正好，此时向光琴也不知去了哪里，帝漫山到姑奶奶身边坐下，先问正事：“姑奶奶，我刚进城就听说赵家在招亲哎。赵家家主，不是我堂表姑吗？好好的怎么要招亲啊，一招还一下子招两个？”

　　说起这个，向夫人长吁短叹：“你这个堂表姑啊，简直是昏了头，她那夫君也是个黑心肝的，为了赚钱，害了两个女儿不说，还想要控制下一代子孙辈。”

　　“啊？到底怎么回事？”

　　向夫人却是不愿意再说了，“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大男人，打听这个做什么。还是说说你这个朋友的事吧，他到底靠不靠谱啊？小光可是你亲表弟，又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可别到最后害了我孙子。”

　　帝漫山到现在也不敢说真的百分百了解殊小杯，闻言道：“这个还要从长计议。姑奶奶，我看表弟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他身体.....”

　　看他说到一半不敢再说下去，向夫人直言道：“你是说美人面的蛊毒吧？”

　　帝漫山有些惊讶：“姑奶奶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向夫人叹口气：“是小光自愿的。你也知道你表姑和姑父那性子，对小光自小就是不闻不问的。他跟着我和你姑爷爷长大，性格沉闷又古怪，原先的长相又偏黑，说出去根本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到了年龄嫁不出去，他心里也急啊，就瞒着我们找你堂表姑父要了蛊源，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唉，后悔也晚了。”

　　帝漫山抓住其中的关键：“蛊源在我堂表姑父那里？就是我刚说的那个赵家的老爷？”

　　向夫人满脸悲痛：“是啊，都是他整的。现在整个原蚨山的风向都变了，任何事都以长相为先，人人都爱美，为了个好皮是什么都愿意做。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哟。”

　　所以赵家为双胎女儿招女婿，才不招本地的，因为本地人虽说都长的好看，但大多都是因为中了美人面的缘故。

　　看来这个赵老爷，还是个用毒高手。

　　赵家疑团重重，帝漫山现在想尽快的回去查清楚。他长话短说：“姑奶奶，我得走了。对了，我这次出来是瞒着父亲母亲的，你可别告诉他们啊。”

　　从小到大，他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了。只要保证自身安全，帝家父母也没有阻止过。向夫人也知道这件事，爽快地答应了：“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了，十个百个我也答应姑奶奶。”帝漫山讨巧地道。

　　向夫人面露笑意：“哎哟，那我可提百八十个了啊。”

　　“别别别，就一个就一个。”

　　向夫人宠溺一笑：“你这耍赖鬼，我也不要求别的，小光跟着我这老婆子也没有什么前途，以后让他跟着你吧，多出去跑跑，也能见点世面。”

　　这算得上大事了，帝漫山不敢贸然答应：“姑奶奶，这事要不问问表姑和表姑父吧？毕竟他们才是小光的亲生父母。”

　　“问他们作甚！”
　　向夫人怒其不争：“要是他们肯管小光，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会糊涂到在自己身上种什么蛊毒。我看就算是小光从此消失了，他们夫妻俩也不会过问一句。”

　　“可是他跟着我会很危险，要不这样，姑奶奶你给我父亲写封信，让小光直接去青崇山吧，我哥在家，让小光跟着我哥会好一些。”

　　他哥帝江山未来会继承帝家的事是板上钉钉，以后他哥成为了帝家家主，小光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帝漫山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相信姑奶奶也能想到这一点。